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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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萧无艳赶到浣衣局的时候，扑了个空，宫人说她往长春宫送衣裳去了。于是便又折返进宫，往长春宫方向赶去。
人刚走到廊庑下，不远处承照迎面走过来，神情有些着急，快步走至她身旁，躬身道：“大人，皇上召见！”
萧无艳皱起眉头，抬眸看了看内宫方向，踌躇问道：“什么事？”
承照回禀：“奴才也不省得。”
萧无艳再三犹豫了下，然后转身往乾清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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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一长街上，日头已然升起，高高挂在头顶上，晒得人身上暖洋洋地，赵绾绾从长春宫送完衣裳出来，便打算出宫回浣衣局。
袖子里的香囊被阳光灼射，香味儿愈发浓重，周遭都弥漫着一股子药味，盖过了原本香囊里的花香。
赵绾绾脚步顿了顿，她总觉得这味道有种熟悉感，带在身上一晚上也没能想起来。她脑子里迷迷糊糊，在走到承光门后，忽然一道记忆冲进来。
她停住脚步，掏出袖子里的香囊，凑近又闻了闻味道。
她想起来了，记得八岁有一年，她爬到重华宫的屋顶上捉鸟，结果从房梁上掉下来，摔断了筋骨，太医院用的膏药贴就是这种味道。因为此，她在床上足足躺了半年，所以对这药香味极为抵触。
这是麝香的味道。
麝香帖可以治疗筋骨跌打，可对孕妇却是大忌。
她记得香凝说这是咸福宫里郑昭仪赏赐给春和姑姑的，可郑昭仪如今正有孕，宫里头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后宫斗争，皇嗣残害，历来都是宫中最忌讳，却也是最常见的事情。她父皇在世，后宫里的妃嫔也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可她只听过，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如今这害人的东西正在她的手中，这样东西，可以轻而易举要了郑昭仪肚子里孩子的性命。
绾绾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香囊，这样精致的花样，小小巧巧的，戴它的人随时都贴身不离，可却是杀人的利器。
手心微微颤栗了下，赵绾绾紧紧攥住香囊，抬眼往咸福宫的方向看了一眼。正要抬步过去，可却忽然想起景芍的事情来，同样是鲜活的生命，为什么郑昭仪害了景芍，而她却要去帮她？
也许这是她的报应呢？是景芍在天有灵，让郑昭仪自食恶果，她做的孽，就让她的孩子来偿还。
绾绾踌躇地站在宫门口，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也许孩子是无辜的，她这样做，和郑昭仪又有何分别？重活一次，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生命的可贵，只要提醒一下，那个未出世的小生命便可以平安来到这个世上……
赵绾绾低头看着躺在手心里的香囊，最后下定决心踅身又回了内宫。
咸福宫在西六宫西北角的地方，从承光门过去，要走好一程子路，这会已经过了晌午，午后内宫中没什么人走动，所以绾绾顺着廊庑进拐子门，一路畅通无阻。
大殿院中烈日骄阳，晒得地砖发烫，连看守殿门的小太监也不在，绾绾狐疑，一宫妃嫔，还是宫里唯一有孕的娘娘，怎会连个看守的小太监也不在，若要出了差错，该如何是好？
明间房门紧闭，绾绾刚走近就听见一道娇喘声，脑内顿时犹如雷劈，她想也未想就要掉头，却正好撞见偏殿出来的宫女，朝着她冷喝道：“你是谁？谁准你进来的？！”
赵绾绾被围堵在门口，进出不得，刚要支吾地解释，却见身后房门突然开了。她回头看见郑昭仪从屋内走出来。
她发丝微微凌乱，脸上春潮尚未褪去，还残存着异样的潮红色，身上只披着一件薄纱，透明地几欲未遮分毫，绾绾看得脸红，忙低下头不语。
郑昭仪挑起迷离的眼睛打量她，轻拢了下肩上的罩纱，未说一句话，抬眼朝着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会意，看了眼赵绾绾，随后退出回了偏殿。
“进来吧。”郑昭仪瞥了眼赵绾绾，声音淡淡道。
绾绾站在原地，她知道她撞破了郑昭仪的秘密，也许是要对付她。
郑昭仪见她不动，回头盯着她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才挑起眉梢笑着问：“想知道白绫勒住脖颈的滋味儿么？不想试试的话，就最好听本宫的话。”
绾绾心头忐忑，撞上她狠绝的眸子，顿时心惊了下。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郑昭仪，浣衣局内的宫人不常见到宫里的娘娘，她也只远远地见过两回，远处见着只觉得明艳，可如今看见，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一个词“蛇蝎美人”。
赵绾绾跟着郑昭仪进了屋，一如那回在启祥宫的感觉一样，进殿扑面而来的气息让人想入非非，殿内四面阖上门窗，一片昏暗，依旧是一面长长的帷幔，艳红色的薄纱遮住了绾绾的视线。
“阿音……外面的人，是谁？”突然一道声音传来，惊得绾绾心狠狠跳了下。
帷幔内有人！
郑昭仪手里拿着一个铜烛台，微弱的光照亮殿内的陈设，刚转头便看见因惊吓而浑身战栗的赵绾绾，她轻笑出声，说：“不要怕。”
赵绾绾低着头不敢乱看，她只听见帷幔后传出的一道温柔的声音，是个女人的声音。
出现在郑昭仪的床上。
郑昭仪轻轻回答帷幔后的人，语气依旧温柔，“雪妩不必慌张，你累了，且睡会。”
话说完，帷幔后的人不再说话，大殿内又归于一片寂静。
郑昭仪眸光瞥过眼前站着的人，见她手中紧紧攥住的香包，心下会意，她拿着烛台轻轻放在案桌上，最后坐下来，轻声问：“说吧，到咸福宫来，为着何事？”
赵绾绾心里恐惧，她只当她发现了郑昭仪的秘密，她要将她杀人灭口。景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景芍不过是冲撞了她就落得如此下场，她如今发现了天大的秘密，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奴婢……奴婢是想说，娘娘宫中……宫中用的香囊，含有麝香，对胎儿不利。”赵绾绾低着头，如实说道。
大殿内鸦雀无声，郑昭仪坐在那儿直盯着眼前的人，眼睛里带着不明的意味，案桌上的烛台光亮照亮她莹然白皙的侧脸，她默了许久，忽然轻轻抿唇笑了下，“你就是那个在启祥宫，让萧无艳公然和燕昭云顶撞的人，叫赵绾绾是不是？”
绾绾心里咯噔了下，郑昭仪认得她？
“你一定在想，本宫是不是要杀人灭口，就像你们宫人中所传的那样，嚣张跋扈，杀人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郑昭仪笑了下，“本宫对杀人从不感兴趣，那是她燕昭云常用的伎俩，怎么？以为这样就能将本宫困在这咸福宫了？”
绾绾轻抬起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她口中杀人的事情，是指的景芍。
郑昭仪起身走到绾绾身旁，伸出食指勾起她手中的香囊，缓缓道：“本宫不杀你，也从不杀人，你既将这个送到我这里，也算是良善之人，咱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何必苦苦为难呢？本宫也相信，你不会告发的，是不是？”她抬手轻擒绾绾下巴，挑起风情万种的眉眼，如是说道。
绾绾被迫直视她，不知为何，也许是重活一世的缘故，她能够分辨出郑昭仪话里的真诚，她也愿意相信她所说的都是真的。
“可娘娘不怕么？这宫里有无数双的眼睛，稍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牵连的不止是自己，还有……”绾绾顿了顿，眸光瞥下帷幕后的那道身影，“心里珍视之人。”
郑昭仪盯着她的眼睛，默默看了半晌，才幽幽问道：“你也懂得这样的感受么？”
没有等绾绾的回答，她自顾地转头去看塌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那样宁和安静，不谙世事地美好。
“你走吧，今日所见所听，权当是梦一场。”郑昭仪不再看她，转身素手挑起帷幔走进去，身上披着长长的藕粉色罩纱，摇曳拖地。
绾绾淡淡看了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大殿。
帷幔内，宽大的襴袖铺在床上，郑昭仪紧紧拥着怀里熟睡的人，用下颌轻蹭着她的脸庞，喃喃道：“雪妩，阿音想……想带着你远走高飞，远离这里……”
作者有话说第16章 第 16 章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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