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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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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正在江城读大学的我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我那苦命的堂叔终于结束了他辉煌又短暂的一生,很遗憾,堂叔的遗嘱上,只有我这一个继承人。
有人说堂叔其实早年已经结婚,只可惜妻子难产,留下了个同我年纪相仿的儿子,可惜是个植物人,拖累了他一辈子。
也有人说,那不过是堂叔的说辞,为的只是推脱,留在繁华的江城,不肯赡养年迈的祖父祖母。
其实只有我知道,堂叔他,是个好人。
他一生未曾婚娶,前半生是一朵飘飘荡荡的浮云,到处皆是风雨;后半生是扎根的松树,为的是伴着那人走完最后一程。
我现在在堂叔家整理他生前的遗物,而我面前的这一箱信件,是珍品中的珍品,而我今天想要讲述的故事,不是为了除掉他死后别人泼在他身上的脏水,我们祖家这一窝子蛇鼠之流,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而是想在我在世的这段时间,把这段奇缘讲给诸位听一听,也算是为堂叔这一生,做个总结。
至于堂叔那边儿,有沈叔叔拦着,想来是不会怪我的。
为了保证故事叙述的完备性,我将这一箱信件按着时间顺序展示给诸位,这一封信件是所有故事的开端,因为时间久远纸张已经发黄,且堂叔应当总是拿出来反复翻看,所以有一些折损之处,叙述的过程中倘若出现纰漏,那应当是我这个叙述者的狗尾续貂,且一笑置之,切莫追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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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医生,您好:
冒昧打扰到您,实在不安,但瞻前顾后太久,唯恐错过良人,于是还是鼓起勇气,写了这封信。
我叫沈契,是您的病人,如果您不介意,也可以叫我阿契,我很感激这个不知名的怪病,可以让我遇见你。
以前的我是那么的孤单,治病的路又是这样的艰难,我一度以为自己走到哪就算到哪,直到遇见你,纪医生,您让我有了想活下去的愿望。
您真是好看,但好看,绝非我接近您的本意,我想知道在温雅皮囊下的那颗心,究竟怎样才能为我而跳动。
这样说远远已经背离了我的本意,但我知道纪先生一定会懂我此举的目的。
我见青山多妩媚,无论此行多艰难,我也会坚持到青山见我应如是那时。
见字如晤,
——阿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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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契,你好。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不知道在我出差的这段时间里,你身体的状况如何
可有再头疼眼睛视物的情况如何是否模糊
务必要注意身体,切莫挑食,建议多食用含Va的食物,替我给令尊令堂带好!
——纪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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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医生,
收到您的来信我很是雀跃,想给您回信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今天江城外祖家的亲戚来探望我,带了许多礼物,其中有一种很好吃的糖果,我给你留着了,就放在你办公室右手边第二个抽屉里,是王主任让我放在那里的,他说同事给您的东西您一向会放在那里。
我这举动难免逾越,这里给您赔个不是,希望您别介意,最近我的头又有些疼痛,但已经在转好,我的视力也好了许多,想来您回来以后我一定可以好好看看您了。
——阿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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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医生您好,
自从上次给您寄信您未回复我,近来可安好吗
我十分惦念您,没有您的消息我真的是倍受煎熬,原来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是这样一番感受呀。
今天早上醒来时看见站在我床前的父亲,险些把他认做是你,近来总是如此,还隐隐出现些许幻听。
我现在用左手写字,右手放在床边的围栏上,您看这样算不算也是间接牵手呢
另外,上次和您合的影已经被妈妈洗出来了,就放在我床头,每每看到,就觉得心里暖得很。您的那份也被我裱了,也就在您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之中。
——阿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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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契,
你好,我已经和王医生讨论过你的病情,关于你在上一封信中提及的症状,我需要你先配合王医生做我给你安排的检查,后续的事情请等我回去以后我们再进一步商谈。
——纪阖
堂叔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其实我最了解他,至于为什么回了解这个中关窍,我会慢慢告与诸君。
另外,为了以下叙述方便,在这里我直接用纪阖相称于他,至于我这无礼之举,待我百年后下去了以后再与他告罪吧。
纪阖收了信,独自一个人在灯下坐了许久,拉出酒店床铺床头柜右手边的第二个抽屉,把里面他走之前沈契那小子偷着往他衣服兜里塞的平安符拿出来翻看,小小红色的绣布里包着一张黄纸,上面是朱砂写的红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已加持。
纪阖失笑,这孩子也是有心了。
但他这时候只是单纯的认为沈契小孩子心性,而至于那句“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情诗,怕也只是会错了意。
这孩子为人宽和,且厚道,待他也是极好的,他领情,只能对他的病情更尽心。但这病,纵然是他也无能为力,只是全靠这孩子一股劲儿撑着,若是自己能让他活下来,做些牺牲又有什么。
十二年了,自父母离去后,这孩子是除了余匪之外第二个与他示好的,可惜——
纪阖的眼睛暗了暗,将平安福攥在手里,想了想,却又放到了自己衬衫的口袋里。
虽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他仍可以感受到沈契那真诚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