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一章:初识战魄 ...
-
第一章:初识战魄
I.战魄归来
古巴比伦王颁布了汉穆拉比法典刻在黑色的玄武岩距今已经三千七百多年……
BC.1777年巴比伦建国117年汉穆拉比六世执政第25年人马之月王城主城区巴比伦圣殿。
汉穆拉比六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王座后一副巨型的羊皮卷。这是上一任大祭司□□尔·克莱门特为他绘制的巴比伦地图。
东部的伊新、中南部的乌鲁克、东南部埃什努那、南部的拉尔萨、西部的库里斯……
他看着那些已经插上他的旗帜的城池,嘴角处勾起了一丝极淡的笑意。作为一位优秀的君主,他不仅懂得如何把别人的土地变得自己的土地,也懂得如何把自己的土地变得更赋有价值。兴修水利,发展农业,设立法典……二十多年来的不懈努力,换来了人民的富足与国家的强盛。
目光向地图的北方移动,突然,他蔚蓝色的瞳孔因某个地名的出现,猛然紧缩了起来。
玛里,一个北方的小国,却占据了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的上游宝地。为了完整的统治美所不达米亚平原,必须攻陷玛里!
但不是现在。
玛里的背后,有以优良的兵器著称的赫梯和野心勃勃的亚述。
金棕色的浓眉微微皱起,蔚蓝色的眸子淡如寒冰,饱满的嘴唇抿成了一个冰冷的角度,包裹在蓝丝绒下的身躯,突然紧崩了起来。
在没有完全的把握打败这两个国家之前,他必须忍耐。
他缓慢的松开了握紧的双拳,接着迅速转过身,疾步走向他的王座。酒红色的披风在他的身后划过一道优雅的弧度,碰巧擦过了地图。顿时,地图向墙壁靠去,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凸面,随后,在惯性的影响下,又晃了两三下,才稳稳的垂挂在墙壁上。
*** *** ***
夕阳渐落,锯齿状的城墙在斜阳的照射下拖出了一排修长整齐黑影,幼发拉底河在入夜开始退潮,连接主城与旧城的石柱从水下露出了四方形的巨影,栓着麻绳的石板被缓缓放下,外出的农商向着各自的家园奔走,新的一天从黄昏开始。
“赛伯瑞斯大公,请留步!”一个栗色头发沙色眼眸的青年男子气喘吁吁的追上了疾步离开主城区的灰衣人。
被称之为赛伯瑞斯的人低下了头,半垂的眼帘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随即站直身体微微一侧,极有技巧性的把脸隐藏在夕阳照射不到阴影中,轻而易举的藏住了他眼底的疲惫和获悉战事即将到来的厌倦感。
落日的余辉穿过石柱塔基的缝道,追随在灰衣人的背后,但利克却把它们看成伟大的战神马尔都克赐给了神之子的羽翼。他坚信寒切尔·赛伯瑞斯大公是指引巴比伦王朝走向辉煌之巅的引导者。
“大公,王请您务必出席今晚的庆功宴,除此以外,王还有十分重要的军务要与您详谈。”利克慎重的传达来自汉穆拉比六世的密令。他既然能成为六世的随身侍从,除了忠心护主以外,还能对陛下的心事略知一二。然而,利克却至今也猜不透汉穆拉比六世对赛伯瑞斯大公的这份特殊情感。或许是不敢猜吧!一位是帝王,一位是大公,若他们之间真有其事,那他也是无从得知的。
听闻密令的寒切尔微微颔首,表示他会如令而至。
一层淡淡的薄雾在夕阳照射下,从烟水晶般的眸子中悄悄泛出,恰似上好的血纺轻纱,笼罩了他的圣容。银墨相间的甲胄在夕阳的余辉中,反射出冰冷而坚毅的光芒,亦如同他奇特的发色,在乌木般的黑发中竟有一簇耀眼的银芒,从额头垂落到脚踝,宛如夜空中的银河。那神圣威严的色彩,好似天神安努赐予他的祝福。
耀眼的银河随着主人的颔首,微微的颤动了一下,柔顺的发丝立刻在空气中划出点点星光。
知道大公大人答应了,利克向后退了一步,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宫廷礼,表示对战魄的尊敬与爱戴。那份敬重,或许早已就超越了对君主的。
待他人离去,倦意又再度肆意于赛伯瑞斯的双眸,他漫步走向离他最近的石柱,不屑地望了一眼雕刻在石柱上颂扬汉穆拉比王的诗篇。他穿着早已习惯的沉重铠甲,轻靠在石柱旁,俯视着缓慢流动的幼发拉底河,夕阳的残辉在湖面上点缀出无数的红,如同战士的血。他知道即使太阳西落,幼发拉底河依然流动;即使上百万人的死亡,也无法挽留历史前进的脚步,所以他必须活下去,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圣殿护城河中的倒影比太阳还要耀眼夺目,比月亮还要冰冷孤傲。在伟大的巴比伦的大地上,他的存在如日月星辰那样成了一种永恒。
欣长的体态包裹于铠甲之下,厚重的头盔被纤长的手指扣于掌中,显得轻若无物。拂地的黑发被随意的扎成一根黑色的发辫,这是他母亲唯一一样不允许他改变的东西。然而,垂在眼前的一抹银色却时刻的提醒着他,一个令他不屑的血液在他的体内流淌着。
他垂目凝神聆听河水的声音,仿佛又在安宁中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中……
渐渐的,他在夕阳的包裹下与圣殿、河流熔为一体,形成了一种宁谧的美。凡在此经过的侍从都踮起脚尖悄声行走,深怕打搅了正在冥想的战魄,在他们的心目中寒切尔·赛伯瑞斯大公早已成为不亚于神明的圣者了。
可成为战魄真是他的夙愿吗?
*** *** ***
明亮的火光把凯旋宫映照得如同白昼,在歌舞嬉笑回旋的大殿中,仍掩盖不了众侍女的对话声。
“哦!快看!快看!是亲王殿下!”
率先走进凯旋宫的是鲁布里契夫·格登·汉穆拉比亲王,栗色的头发,水绿色的眼眸,浓密的胡须,高大伟岸的身姿与六世如出一辙。他现年32岁,比六世小10岁,虽然身为巴比伦三大上将之首,但他为人亲切,个性豪迈,现镇守南部城池拉尔萨。就算他不常在宫中出现,拥护他的人还是很多。
“不愧是巴比伦的雪鹏!不论在何时,他都是第一个出现的人!”
“才不呢!夜晚将属于暗枭!”
正说着,第十皇子海耶德·缪斯·汉穆拉比殿下紧跟其后的走进了凯旋宫。虽然他是三大上将中最年青的一位,但并不意味着他的上将之名是靠父王的权利而得到的,现镇守东部城池伊新。那张留驻了冰雪之神的脸庞,总是透着浓浓的谨慎,显然,他是一个十分严于律己的人。擅长在夜晚作战的他被六世封以暗枭的美名。
过了许久,三大上将的最后一位终于出现在了凯旋宫。他仍然穿着那身银墨相间的铠甲,那双灰色眼眸下,隐藏着浓浓的疲倦。
“战魄还是英姿依旧啊!”
“不!比以前更潇洒了!”
“欣赏闭目沉思的他,真是一种美的享受!”
“什么你的战魄?战魄是大家的!”
“对啊!哎呦,谁啊!有人挡着战魄了!我看不见了!”
“是……天呐!”侍女张望了一下,紧接着缩回脖子诚惶诚恐的说道,“是公主殿……哦不,是神女大人!”
那位被侍女们称之为神女大人的女子,正是汉穆拉比王的第六皇女罗洁芮娜·克丽丝汀·汉穆拉比公主。不同于其他的公主,她有着另一种身份──皇族神女。也因为这个身份,她拥有踏进凯旋宫的殊荣。(注:凯旋宫是专为战胜归来的战士所设宴庆功的府邸。)
当罗洁芮娜走进了凯旋宫,她就成了所有将领的视线焦点,唯一没有睁眼看她的,除了垂目凝神的赛伯瑞斯,就属那位座上的君王了。
罗洁芮娜深知即使她成为了神女,父王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他的眼中始终都只有女扮男装的战魄——寒切尔·赛伯瑞斯大公。
有谁会想到为六世打下大半江山的人竟是一个女子?若不是身为神女的她,能以内脏占卜获悉事实的真相,那她或许也会成为慕恋寒切尔的众位女子之一。
罗洁芮娜并不恨她,只是觉得她能得到父王的爱是如此的幸福。因为欣赏寒切尔的头脑,所以她并不介意会有一位比她还年幼的母后。皇后的位子自从维维安皇后失踪后,至今已空悬了十九年。后宫的众妃无一不想坐上这个位子,但是这个位子不仅是权利的代表,更是一种职责的见证,只有能拥有与帝王相同度量与威严的女性才能坐稳这个位子。而寒切尔则是她见过的,唯一拥有皇后特质的女性!只可惜,比起安逸的皇位,她似乎更眷恋沙场上的风起云涌。
除了罗洁芮娜的注视,另一道无奈而又充满了怜惜的目光,来自伟大的巴比伦王——亚尔司汀·特莱斯蒙·汉穆拉比六世!
奢华的银发静静的垂落在黑发之上,如同夜幕中的银河,璀璨夺目。比起他第一见到她时,似乎又多了一些。望着她的发,他不由在心中叹息:唉,与其说那是神祗的祝福,不如说是她为王朝操劳的见证……
*** *** ***
II.帝王追忆
……祭司神殿征战弓箭是谁的从前……
BC.1780年,巴比伦建国114年,汉穆拉比六世执政第22年(三年前)。
巴比伦的周边国家:东部的伊新、东南部埃什努那、南部拉尔萨联合北部玛里攻占巴比伦,千方百计想瓜分巴比伦并各裹其腹。各国有各国的目的,伊新是巴比伦历来的宿敌,他们的国王宾瑟夫四世一向以灭掉巴比伦为远大志向,并一直在努力的进行着;埃什努那则希望拥有交通要道——底格里斯河的船只航行管理权;而拉尔萨的目的与他相差无几,只不过他看中的是幼发拉底河;可玛里却打着掌控两河流域源头的精密算盘,只有一点他们是一致的——那就是攻占巴比伦的野心!
预见到这场战争定会使本国腹背受敌,全国人民都做好了浴血愤战的准备。但这必定会造成惨重的伤亡,岌岌可危的局势让汉穆拉比六世十分头疼。
到底该如何应对才能躲过这场惊世浩劫呢?身边的良将是有,可真正能成为他分身的却无一人。皇弟鲁布里契夫·格登·汉穆拉比虽有声望与战斗力,但谋略欠佳,如误中敌计,恐难以自保;皇太子沙姆·苏伊鲁那·汉穆拉比心地过于善良,不擅于领兵打仗;第十皇子海耶德·缪斯·汉穆拉比虽稳重老成,毕竟年龄太小,经验不足。可这场战斗势必要兵分两路才能解决!至于东面到南面三国连手的盛大战况,连一向骁勇善战的汉穆拉比六世也没有绝对能够打赢的把握,为确保没有后顾之忧,派谁去迎击玛里就成了十分棘手的问题。
汉穆拉比六世双手支头冥思苦想,原本俊朗的脸庞因愁眉不展更添一份末代皇族的忧郁气质。
末代?哼,若此事不尽快解决,那么,39岁的他可就真要成为巴比伦王朝的末代皇帝了!——一丝自嘲划过了优美的嘴角。六世抛下沉重的王冠,以指为梳,任凭及肩的金发松散飘逸,像一只抖擞着羽毛的猎鹰,散发着迷人却又危险的气息。
一簇如薄冰般半透明的银发,垂于他饱满光洁的额头,且柔顺的耷拉在他的左眸前,那发色尚未遮住瞳中如天空般变幻莫测的蔚蓝色,就成了他明眸的点缀。不同于以往正经威严的模样,这样的他好似一只刚从睡梦中苏醒的猎鹰,透着慵懒的吸引力。
“洛呢?他还没到吗?”汉穆拉比六世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禀告王,据密报神圣祭司大人刚刚到达巴比伦城,且已经走在了圣道之上。”随身侍从利克恭敬的回答道。
六世冷哼了一声,不禁对洛泛起了嘀咕:这个混球!叫他住在王城,他偏不要!那个穷乡僻壤的辛神殿会比王城中的马尔都克神殿好上几千倍吗?
站在一旁的利克深深的看出了这一点,回想起神圣祭司洛亚纳斯·杨大人嘛,只能轻叹一句:他实在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呐!金银他不屑一顾,权势他视如粪土,只喜欢花草药理与神话典故,当着他的神圣祭司,少管人间俗事。可是,一旦六世出了什么事,第一个赶来为陛下分忧解难的还是他。传闻在他尚未继承神圣祭司一职之前,曾是叱咤风云、神鬼惧怕的战魂-洛,但是,如今的他却成了一个乐于享受平凡生活的人。
利克正静静的想着,忽然瞄到圣殿外两个循循渐进的人影,其中一人便是神圣祭司洛亚纳斯,中等身材,面容清秀,平和的眉梢,温柔的眼眸中蕴涵了超越他年龄的睿智之光,只要有他在身边,仿佛连空气也会随着他的呼吸被净化。那种让人倍感安心的感觉并不是属于所有神职者,只有像洛亚纳斯这样独一无二的神圣祭司,才会有如此大的神力。
一阵微风掠过,利克看见了一只调皮的风精钻进了他的袖管中,却不慎折断了脆弱的翅翼。蓝色的滚边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优雅的弧度,修长的手指指向了受伤的翅翼,下一刻温暖而细小的银色光团从他的指尖诞生,脆弱的风精在他的掌中重获新生。他是那么的安详随和,丝毫没有当年战魂-洛的气息。那如沐春风的微笑,轻而易举的便安抚了急躁的人们。
座上的六世与他都是十分有型的男人,只是各自都有不同的特点:汉穆拉比六世身为君主,他高高在上,傲视群雄,如同孤傲的猎鹰,令人不由自主的会臣服在他的脚下,把完成他的命令视为一种神圣的使命;而洛亚纳斯是一位温和得让他人无法拒绝的人,在那抹圣者华光中,人们很容易回忆起自我的过错,来请求神明的原谅,而他的睿智却比他的温和更甚。
至于,另一个浑身灰漆漆的小孩的来历就不得而知了,难不成是洛亚纳斯大人刚刚收留的孤儿?那又为何要把‘他’带入深宫之中?
因为正想着这一些疑问,利克忘了告诉六世,神圣祭司已进入圣殿的事实了。
*** *** ***
靠着椅背小歇片刻的亚尔司汀因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睁开了先前垂下的眼帘。待看清来人,他皱了皱眉,扯了扯嘴角说道:“你还真敢这么晚来啊,大祭司!”嘲讽的言语中隐隐透着难以克制的恼怒。
洛亚纳斯毫不在意地扬起了令人安心的笑容,眸中没有任何的战斗意识的说道:“那就来打一场吧!”
“嗯?你不是戒了吗?”祭司要玩剑——难得。
“当然,不是我。”早就戒的东西是不可能再捡回来的。——洛亚纳斯轻松的耸了耸肩,故做无辜状。
“哼!你开什么玩笑!全国上下除你之外,无人能与我的剑术匹敌,若老与那些注定失败的人打,还有什么意思!”汉穆拉比六世遽然爆发,怒火朝天的瞪着总以笑脸迎人的大祭司。
“可那也只是过去的事了,亚伦。我早已忘记了刀剑的触感。”
“哦,可悲的洛,你知道我并不赞同你去继承□□尔的衣钵。神圣祭司?哼,只是元老院的傀儡!他们要什么,你会不知道?”
洛亚纳斯向左侧偏了一下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那是□□尔老师和我约定。”
六世倨傲的扬了扬下巴,优雅的唇形吐出了不优雅的语言。“该死的约定!”即便在说脏话时,他仍然能保持王者的风范。
洛亚纳斯笑着说道:“那么,亚伦也和我约定一下吧。”
“嗯?”六世感到一股莫明的危机感。“你又要约什么东西?”
“若你赢了他,我便离任神圣祭司。”
“然后,战魂-洛必须重新出现在战场上!”
“可以。”洛亚纳斯回答的非常果断。
汉穆拉比六世顿时产生了一丝怀疑。洛亚纳斯处事极为谨慎,若没有绝对的把握,就不会随便与别人约定。为了让洛亚纳斯能够重归他的靡下,他耐着性子终于得到老祭司□□尔的归天,却在不久后,得到洛亚纳斯继承第六任神圣祭司的消息。他最好的朋友竟然加入了与他对立的神权?!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直到亲眼看到穿上祭司袍的洛亚纳斯后,他才真实的感受到洛亚纳斯的不同。他感到很生气,觉得被洛亚纳斯背叛了。若再不给他一场战斗,他就要被自己的怒火逼疯了!
“老地点!”扔下这句话,汉穆拉比六世看也不看他的对手,便直接走出了圣殿。
*** *** ***
带着石头面具的少年,从踏进圣殿的那一刻,他的左手便不曾离开过剑柄,就在汉穆拉比六世与他擦身而过的刹那,那双平凡无奇的灰眸突然滑过一丝嗜血的寒光。左手的指尖微微收拢了起来,只要一瞬间,他便能轻松的结束六世的性命,但在拔出长剑的那一刻,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掌及时按住了他的手。不用看也知道,那一定是洛亚纳斯的手!
他抬起眼帘,以眼神质问:为什么要阻止我?
洛亚纳斯挑了挑眉,说:“我说过,若你来行刺他,那我只能带你回去,一辈子留在库里斯的辛神殿。”
他撇开了头,沉默不语。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洛亚纳斯又叮咛了一句。
半晌,他才缓缓点头。
*** *** ***
III.双剑对决
巴比伦 主城区欧尔拜廷战神竞技场。
选竞技场为这次比斗的地点并非小题大做,汉穆拉比六世的目的是想借旧地来挑起洛亚纳斯那颗战斗者的心。
无须怀疑,只要看到洛亚纳斯那一脸追忆的模样,他便知道他已经成功了!
一踏进竞技场,洛亚纳斯就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在身体中涌动,他是如此熟悉这里的每一根石柱、每一块石砖、每一株花草、每一粒尘埃,他的心或许能在战斗中获得暂时的解放,但灵魂却只会堕落到黑暗中虚无中去。他不需要刀剑,不需要战火,他只想用那双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去拯救那些脆弱的生命。他知道他的力量是十分薄弱,但他明白只要他坚持,便必定会有成功的一天。
洛亚纳斯的步伐刚刚变慢,假面少年便发觉到他的异样了。他立刻脱下戴着锁链手套的左手,随后牵着洛亚纳斯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带他走下阶梯。
见到此景的汉穆拉比六世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离开圣殿之前,便已经觉察到铁面少年对他的杀意。这个杀手是谁委派的?已经死亡的□□尔?刚刚上任的洛亚纳斯?元老院的任何一位长老等等,都有可能,只要想恢复神权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他抬起双手,连击了四神轻快的掌声,下一刻利克便指挥着四个力士,把一柄巨型的黄金剑扛到了他的面前。他用右手握在剑柄处,随后轻松的向外一带,霎时整座竞技场被一层桔红色的光芒所笼罩,层层的热气随着宝剑的光芒,一层层的向四周扩散。利克赶忙躲在了力士们的背后。
“你们先下去吧!”汉穆拉比吩咐了一声,随后把宝剑插进了地面,只听“呲呲”几声,土黄色的地面顿时露出了一道焦黑色的口子。
“那是——”圣王剑!铸剑怪匠费尔摩德·赛塔希维戈的惊世之作!!!——洛亚纳斯微微皱紧了眉头。
假面少年却神情自若的解下了自己的小披风,铺在了阶梯上。随后,把洛亚纳斯扶坐在自己的披风上,之后,他单膝跪下,仰望着他最尊敬的人,期待他给他的祝福。
洛亚纳斯把右手放在了他的额头,柔和的男中音像被拨动的竖琴,节奏舒缓的来到了他的耳畔。“祝福你,我的孩子。”
他点了点头,算是遵守洛亚纳斯的约定。属于他们的默契在细微的动作中流露,他们的世界不容别人介入,即使尊贵如王也是如此!
汉穆拉比六世立刻觉察到假面少年强烈的独占欲。并立刻为他幼稚的举动而感到好笑,但他蔚蓝的眼眸却越发冰冷了。
带起先前脱下的锁链手套,假面少年纵身跳下了三十肘高的防卫墙,并利用空中的翻滚进行了重力缓冲,足尖点地,轻盈的身姿优雅的站在了竞技场的一角。
遍地的黄土在圣王剑的烘烤下,化成了细细的沙砾,每向前走一步,他的脚便陷得越深,巨大的热量透过层层的沙土向他袭来,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直到他走到竞技场的中央。顿时,一阵飓风从他的身边散开,3肘高的沙砾被风吹向了四周,竞技场露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石制地面。少了沙土的倚靠,圣王剑顺着风向向外倾斜,仍然在它的剑身还未横躺在地面上,汉穆拉比六世的手以牢牢的扣住了它的剑柄。
“有趣,很有趣!你就是洛的筹码,一个未来的贵族!”魔力者与法师不同,他们先天就拥有十分奇特的力量,对于他们而言,使用魔法就像呼吸一般的简单,他们的魔法没有咒语,只是纯然凭借感觉使用。魔力者大多都出生于王室和贵族。若自由民和奴隶中出现魔力者,则可以晋升为贵族。“嘿嘿!在你死亡之前,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霎时,圣王剑在汉穆拉比六世的催动下发出了灼热的强光,在这片耀眼得睁不开双眼的光芒下,他高大的身影像一根长矛那样,刺进了飓风的中心!
“呛!”的一声,一柄造型奇怪的短剑及时架住了刺进风穴的圣王剑,下一刻,另一柄短剑已经刺向了六世的小腹。六世立刻手腕一番,阻截了短剑的袭击。
右手的指尖一晃,短剑贴着手腕了翻一圈,随后又稳稳的回到了他的掌中,在避开圣王剑的锋锐后,跟着长剑在空中滑行的轨迹,刺向对手来不及回防的心口。
六世见情势不对,立刻向右横移,并顺势砍向少年的左肩。少年一边举起左手剑与之相抗,一边又以右手剑进行骚扰。
汉穆拉比六世见自己这招被轻易化去,立刻转攻为守。稍稍拉开两人的距离,以长剑的优势压制短剑的灵活。刹那间,金色、灰色的两道身影穿叉交错在一起。双方各显神通,砍刺劈挑,剑剑夺命。这个轻而易举的赢局,已经变得不像六世想象的那么简单了!少年的矫健灵活的身手让他大开眼界。数十回合后,他已经为少年奇特多变的剑路,快捷灵敏的反应深深的折服了。
顿时,六世的心不禁有一个强烈的期盼。要是洛亚纳斯和他都能为自己所用,那么,多国战争将会成为让巴比伦名扬千古的表演!
神剑与短剑交织成一个奇特的角度,拉近了战斗双方的距离,也使得汉穆拉比六世可以轻松的与他交谈:“小子,剑术不错,是跟洛亚纳斯学的?可惜终究不及他!”即便心中承认了他的实力,六世也不会在口头上作任何表达。
少年瞟了亚尔司汀一眼,一丝轻蔑的微笑悬挂于唇角,脚下的步伐却依然沉稳不乱,六世心理战术根本就对他不起作用。
可笑的是一直注意着少年神情的汉穆拉比六世,反被对方笑容牵制了。他开始有些浮躁,白金色的长剑加紧劈向少年的头颅,可他不躲也不闪,手腕一番,短剑脱手,以更快的速度直逼六世的眼窝,硬是逼得亚尔司汀改劈为挡,这才化解了危险的一招。
当双剑快要相交时,少年的右手剑突然绕到了六世的下盘,逼得六世向后退去。就在这一刻,少年的右手剑也如左手剑般的脱手而去。只听“嘭嘭”两声,他已轻松的拨开了两柄短剑,脚跟一蹬,向少年冲去!
没有武器的少年没有落荒而逃,反而宛如一只伸出了爪子的狮子,张开了他的十指,在空气中一抓,转瞬间,失踪的左手剑掠过六世的脚踝,在圣王剑劈砍面具之前回到了少年的手中。“嗙”的一声,左手剑稳稳的挡下了六世的攻击。巨大的魔力在眼帘前爆开,滚滚的热量涌向了眼眸,平静的灰眸充斥着嗜血的猩红。
六世的心因为那突然出现的色彩,漏跳了一拍。“血狮……”
“飒!”
就在此时,一道疾风掠过六世的颈侧,金色的断发随风飘落,古铜色的皮肤渐渐的显露出了一道可怕的血痕,炽热的血液染红了白色的衣领。直到这一刻,他才看清少年所使用的武器。一条半透明的锁链连接了两柄短剑的剑柄。在圣王剑的照耀下,半透明的锁链渐渐的消失在他的眼底。“你是……”他惊叫道,“赛伯瑞斯家族的人?”
少年低头凝望着手中沾血的短剑,忽然明白了洛亚纳斯为何会阻止他刺杀六世。如果他真的杀了六世,那么他和当年的六世又有什么区别?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收起短剑,少年疾步走向洛亚纳斯所在的观赏台。每靠近洛亚纳斯一步,面具下的表情便越轻松。直到他走到洛亚纳斯下方,终于高兴的呼喊道:“洛,如你所愿……”
突然,石制的头盔应声崩裂,碎裂的石块宛如冰雹般的洒落在地。
灿亮的笑容瞬间冻结,他茫然的望着落在手中的碎片,难以置信的说:“我……输了?!”那个在他的锁链短剑前失神的男人,竟然拥有震碎石制头盔的魔力。若没有头盔的防护,圣王剑的魔力会毫无保灌进他的体内,那他的下场就像头盔一样碎裂崩毁!!
暖意消散,危险的猩红色爬上了澄澈的灰眸,握着短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的回荡——
……怜悯无法挽救消失的荣耀……在曙光绽放时……用敌人的鲜血安抚血族的灵魂……
“飒——”
顿时,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汉穆拉比六世的面前。环视着空荡荡的竞技场,六世首次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他在哪儿?他在哪儿??他在哪儿???左面没有!右面没有!前面没有!后面没有!那么,他一定在——上面!!!
*** *** ***
IV.血狮遗族
六世猛的一抬头,就看见消失的少年奇迹般的出现在半空中,少了头盔的防护,银黑交织的发辫在空气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度,他的人随着他的剑,风一般来到六世的眼前。
“寒切尔!!!”洛亚纳斯见情况不对,立刻出声阻止。
寒切尔一颤,锁链一抖,剑锋惊险的擦过六世的盔甲,牢牢的钉进了他背后的墙壁。
六世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顿时感到掠过一阵透体的冰凉。银色的额发,黑色的鬓角,银黑交织的发辫。他铁灰色的眼眸冷漠的令人不敢直视,眉宇间透着淡淡的沧桑,苍白的脸因为先前的战斗泛起了一丝血色,紫雾般的嘴唇微微的动了一下,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飘过六世的耳畔。“洛,还没有结束呢!”
“不,平手啊!”洛亚纳斯知道寒切尔的不甘来自他心中的愧疚。“我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可这样一来你就必须恢复战魂-洛的身份了!”少年无法想象洛亚纳斯会用救人的手来杀人。
“我留在王城,并不代表我会拿起刀剑。”洛亚纳斯的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了。“我想,辅祭们应该已经把老师的旧宅整理好了。”凝望着不远处的巴别塔,他淡淡的说道,“今晚我们就住那里吧。”
“洛……”寒切尔抬起头,仰望着他最尊敬的人,心中掠过一丝暖流。驼色的发绳在先前的战斗中早已松开,黑发如缎垂至地面,过长发梢沾染了一些灰土,却依旧没有折损长发的丝丝美感。先前垂在前额的银发,被他修长的手指梳理于脑后,与黑稠共舞。他的发暗得沉静悠然、冰冷神秘;亮得耀眼动人、尊贵优雅。两种互斥的色彩在他的头发上,描绘出一种难以言语的融合。
望着耀眼的银发,汉穆拉比六世顿时明白了一切。
……这是和他金色长发中一样的银发啊!皇族血统的见证!!只有汉穆拉比王朝的历代君王,才能享有那梦幻般的银发——神之子的标记!!!
“我的继承者——神之子,告诉我你母亲的名字!”六世迫切的再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寒切尔回首淡道:“不。”
虽然只有一个音符,却已经在六世的心湖中激起了层层的涟漪。那清澈如水的嗓音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他猛地抓住少年的手腕,仔细的凝望起少年的五官。若把银黑的长发换成古绿色的短发,灰色的眼眸变成神秘的碎紫色,嘴唇的颜色再鲜艳一些,身高再矮一些……这个人不正是——
“维维安!”
听闻这个名字,寒切尔心头一颤,眸色微变,挥开六世的手,退到墙壁下的阴影中。“你还记得这个人?”几丝水气在他的眸中浮动,他努力地控制波动的情绪,迅速武装起脆弱的内心。
怀着重得至亲的喜悦,六世抛下圣王剑,快步走向站在墙边的寒切尔。他颤抖的伸出双手,想要拉住他离去的身影,却在触及他不屑的眼神时,黯然的垂下了双手。“你是维维安和我的……”
“我是叛乱者血狮-墨斐司大公的外孙女——寒切尔·赛伯瑞斯!!!”
当这个熟悉的声音再度降临六世的耳畔时,他惊讶的发觉他心心念念的继承者,竟然选择了一条与他对立的道路。“哦不,寒切尔,你不能这么做!神之子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
寒切尔一边收起锁链短剑,一边云淡风轻的说道:“那么,我要握住命运的咽喉,让它为我而改变。”
“你想让王室覆灭吗?!”六世愤怒的拽住了她的手腕。
巨大的力量几乎让她握不住短剑,她默默的隐忍,没有露出半丝破绽。“我只想洗清血族的污名。”
望着她淡然的神情,汉穆拉比六世感到一阵绝望。“如果你连王位都不要,我还能给你什么?我的生命吗?”他放开了她,随后,弯下腰捡起地上圣王剑,并把剑柄递向她。“如果你觉得杀了我,你便能得到你想要的,那就动手吧!”
寒切尔拿起圣王剑,接着调转了一个方向,把剑柄留给了六世。“吾王,死亡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纠正自己的错误。”
汉穆拉比六世接过了圣王剑,这柄兵器被寒切尔的碰过之后,似乎变得异常沉重。六世必须用尽全身的力量,才确保圣王剑没有从他颤抖的双手中滑落。“寒切尔,跪下。”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了。
寒切尔迟疑了一下,但是,在看到六世期盼的目光后,她还是依言跪下来了。
“寒切尔·赛伯瑞斯,我以巴比伦尼亚第六代君王亚尔司汀·特莱斯蒙·汉穆拉比的名义宣布,从今日起封你为战魄-赛伯瑞斯大公!”六世拿起收起魔力的圣王剑,在寒切尔的双肩上轻轻的碰了一下。
“呃?”她愣了一愣,随即立刻说道:“王,请收回您的赏赐。我没有功绩,无须封赏。”
“我知道你会拒绝,但是寒切尔,我想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寒切尔思量一下,随后淡淡说道:“那么,请您把这份赏赐推迟到我胜利归来吧。”
“你要去镇守北方的玛里?”
“这是您的战争。”
六世面色突变,惊讶的叫道:“难道你要去迎击南方的三国联手之战?!不!寒切尔,这太危险了!”
“这是我的战争。”她平静的回答道。
“那么,我就派鲁布里契夫和海耶德协助你作战。”有了声望绝佳的鲁布里契夫亲王助阵,寒切尔会更得军心。而第十皇子海耶德的暗枭军团,则能大大的提高军队的夜间战斗力。
“……”寒切尔皱了皱眉,没有立刻答复他。
一看出她心有抗拒,六世立刻说道:“这是命令,不许拒绝!”严厉的声音连他自己都吓了一下。
“是。”寒切尔抬起头,精致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
面对这样的寒切尔,汉穆拉比六世顿时感到一阵无力,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身份来对待她?父亲?君王?既然父亲的身份只会招来不屑的眼神,那他只能用君王的身份来维持仅剩的尊严。“下去吧。”
寒切尔微微欠了欠身,随后有些担心的看向洛亚纳斯。
洛亚纳斯向她扬起了温暖的微笑,接着指了指巴别塔的方向,要她先去塔顶神庙等他。
*** *** ***
V.竞技哀歌
“洛,这就是为我带来的转机吗?”在寒切尔走后,汉穆拉比六世的愤怒终于爆发了。
洛亚纳斯问道:“你觉得你的权威被挑衅了?”温和的笑容如精美的面具,完美的悬挂在脸庞之上。
“就算要审判我,也用不着在这个时候吧!”六世懊恼的抓着及肩的金发,“神啊,我竟然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领着10万军队去对抗65万的三国联军,我想我已经疯了!被你们逼疯的!”
“你对你的选择后悔了?”洛亚纳斯继续问道。
“哦,是的,洛,是的……”六世扔下圣王剑,颓废的坐在地上。“虽然后悔,但我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是啊,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洛亚纳斯的笑容渗透着淡淡的无奈。当他遵照的老祭司□□尔·克莱门特的遗命,带着寒切尔回到王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不,还有选择!只要你再度成为战魂-洛,这场浩劫便不足为惧了!”
“亚伦,你不是很想和我再度较量一场吗?”洛亚纳斯突然转移了话题。
汉穆拉比六世扬了扬金色的浓眉,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神圣祭司。“你是说真的?!”
“当然。”洛亚纳斯撩起宽大的衣袖,从观赏台一跃而下,衣摆飘飘,宛如普降尘世的独角兽。
六世立刻催利克拿来上古战斧和螺旋冰魂枪,而最初的圣王剑却被他遗忘在地。“你的枪,我一直留着,希望有一天,能与你痛快的再战一场!”
洛亚纳斯接过六世递来的螺旋冰魂枪,笑着说道:“恐怕我会让你失望啊,亚伦。”
“那就尽量别做让我失望的事!”六世一拿起上古战斧,神情立刻为止一变,轻轻一挥战斧,排山倒海的斗气,便汹涌的压向了洛亚纳斯。
洛亚纳斯没有推开半步,只是拿起螺旋枪指向六世,在他一边抬起枪头,一边缓慢的旋转着枪身,柔韧之气打开了澎湃之气的缺口,巨大的澎湃之气顿时震裂了竞技场的地面,不规则的裂痕不断延伸,坚固的墙壁发出了沉重的呻吟。“洛,若你不认真应对,我会让你成为最后一任神圣祭司!”
洛亚纳斯无奈一笑,枪锋逆转,瞬间吐出了先前吸纳的斗气,人随气走,枪芒盖天。
上古战斧迅速在半空中劈出一个十字闪,瞬间打散了斗气,接着又接连劈出了两个连环闪。战斧在六世的掌上翻腾飞舞,在空气中留下了点点耀眼的金色光芒,他大吼一声,魔力大盛,金芒璀璨,战斧脱手而去,在空中划过一道流星般的轨迹,随后消失在一片金芒中。
“嗙!”巨大的撞击声响彻云霄,上古战斧砍在了螺旋枪中间的锁链处。洛亚纳斯枪影一弹,迅速把螺旋枪组合成原先的长枪。一握枪尾,笔直的向六世攻去。
六世哈哈一笑,用力一抖,手中的锁链把掷出去的战斧带回到他的掌中,紧接着战斧横扫,推开了来袭的枪头。
洛亚纳斯顺势让螺旋枪回转,往腰身上一绕,枪头再度瞄准了六世。
六世赶忙向后一仰,惊险的避开了刺来的枪头。在一阵飞快的挑、刺、削、扫之后,六世左侧的脸颊处被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血口。
洛亚纳斯见状,立刻收枪道歉:“对不起,亚伦……”
抹了一下脸颊上血迹,六世不怒反喜。“这是你的新招吗?再来几下,我一定能找到破解的方法。”他急不可待的挥出了战斧冲向洛亚纳斯。
洛亚纳斯枪身急转,空气中的水气顿时在他的周身凝结成细碎的冰晶,随着寒气的增加冰晶飞快的凝结成一堵半透明的冰壁。
六世一道连环十字闪瞬间打碎了洛亚纳斯的冰壁,在四散的冰晶中,飞扬的上古战斧像猎鹰一样,向洛亚纳斯再度张开了锋锐的利爪。
洛亚纳斯的动作突然慢了一拍,用来不及变形的螺旋枪硬是架住了来袭的战斧。六世见机一抖,战斧错开了螺旋枪,反而以斧柄的锁链缠住了枪身。
洛亚纳斯立刻扭动手腕,摆脱了锁链的纠缠,避免了螺旋枪被战斧卷去。他的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依稀的看清几道斧影。他知道自己快发病了,但是只要六世不喊停,他是绝对不会停下手中的螺旋枪。
又过三招,洛亚纳斯勉强使出了六世等待的绝招,枪随人走,挥洒着手腕中的连绵不绝的螺旋斗气,宛如踏着鲜血而来的独角兽,锋锐得令人观之胆寒。
六世腾身而起,足尖点在了洛亚纳斯的枪头出,紧接着战斧向下一送,一圈又一圈的缠上了螺旋枪,用力一抖,紧接着向后一拉,螺旋枪脱手而去。然而,就在六世发力的同时,洛亚纳斯也打开了螺旋枪的连接口,紧接着,衔接点因为巨大的拉力而应声断裂。
六世一脚把枪头踢向了洛亚纳斯,而手中的战斧也紧跟着攻了过去。
突然,洛亚纳斯眼前一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兵器在空中飞跃的呼呼声。他咬紧牙关,把防御魔力提升到最大,随后向离自己最近的声源重重的挥去。
顿时,他感到有种温热的液体飞溅在他的脸庞上。空气中的血腥味告诉他,那种液体名为鲜血,可是他却没有感受到半丝痛楚,他立刻明白飞溅的血液来自他人。
当洛亚纳斯的视野恢复光明后,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怎么会不记得她的背影?他看着她从一个小女孩长成一位少女。每天清晨,他为她梳理长发,为她编好辫子。可是如今,那耀眼的银发却被鲜血染红了。“寒切尔?!”
“嗙!”的一声,手中半截螺旋枪应声落下,他慌忙的抱住她向后倾倒的身躯。眼底的人影突然变得模糊了起来,透明的液体充盈了他的眼眶。
他又发病了吗?所以一切才会变得模糊不清……
“……洛,别碰刀剑……它只会给你带来痛……痛苦……”寒切尔的声音越来越轻。
捂住她颈项处的深及致命的伤口,洛亚纳斯急忙念起了转移术,可就在他念出最后一个字之前,寒切尔的眼帘已经无力的垂落了。整个世界随着她的死亡褪去了华丽的色彩,浅灰色的天空,深灰色的大地,苍白的脸庞,黑色的血液,所有的景色都充斥了死亡的气息。
*** *** ***
VI.月神之谕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有神的存在,就请救救她吧!!!不管是天宇之神安努!还是冥界之神奈尔伽尔!只要能把寒切尔带回到我的身边,不管是哪一位神,我都将永世效忠!!!”洛亚纳斯不顾他人疑惑的目光,抱着寒切尔冲进了巴别塔。来到塔顶神庙的洛亚纳斯仰望着一座一座高大的神像,迫切的想得到神祗的帮助。
明亮的午后突然转变成漆黑的暗夜,不知在何时太阳已经悄悄的隐没了,只有一轮银蓝色的圆月悬挂在黑暗的天际。
“神圣祭司洛亚纳斯·杨,吾能完成汝之所愿,然,汝须遵循承诺,永远效忠于吾,永生永世只信奉一位神祗。”月亮慢慢的蜕变成一个人影,银色的长发像轻柔的棉絮无力的漂浮在半空中,金色的眼睛比太阳还要耀眼,在他白色的神服上,金色的绣线绣着复杂的图腾。
“月神辛?!”洛亚纳斯跪在地上,仰望着他,虔诚的说道:“最慈悲的神祗——月神辛,感谢您的怜悯,我将永生永世信奉您!请您救一救这个孩子吧!!!”
银色长发托起了寒切尔的身躯,慢慢的把她裹了起来,不一会儿成了一只巨大的发茧,七片白色的羽翼从辛的背后慢慢的显露了出来。
洛亚纳斯心焦的等待着,即想靠近发茧,又害怕打搅辛的神力。
“……扑通……扑通……”虽然声音很微弱,但洛亚纳斯还是听到了发茧中心跳声。“寒切尔!”在他激动的呼唤下,银色的发丝渐渐的退开了,辛把寒切尔放在了他的手上。他靠近她的耳畔轻声呼唤:“寒切尔?”
她微微的颤动了一下眼帘,随后,又沉沉睡去了。望着她香甜的睡容,洛亚纳斯这才放心的呼出一口气。
“吾之祭司洛亚纳斯。”
“洛亚纳斯·杨在此听候您的差遣!”
“世界之初,
光与暗彼此相拥,
他们本为一体,
最后分别各方,
天宇之神安努,
冥界之神奈尔伽尔,
一位掌管天宇,
一位控制冥府。
他们彼此仇视,
不断战争,
就连世界上最公正的神祗——太阳神沙玛什,
也无法判定他们谁胜谁负。
直到一天,
光与暗的平衡倾斜了,
安努回归了自然。
在离去前,
他把力量留给了,
能与奈尔伽尔抗衡的神祗们。
风神恩利儿得到了风之宝剑,
他的手指向何处,
何处便风化成沙。
战争带来痛苦,
也带来了理解。
因为相信,
所以成真。
智慧之神埃雅得到了水之圣杯,
他的手洒向何处,
灵魂便得到超度。
透过爱来给予,
透过爱来接受。
不能占有,
只能承受。
战神马尔都克得到了火之权杖,
他的手挥向何处,
何处便烈焰成灰。
靠征服来发展,
经过重于结果。
看到记住,
做过了解。
金星女神伊什塔尔得到了地之金币,
她的手点向何处,
土地便化成钱币。
真实才能可靠,
存在才能延续。
因为拥有,
所以富足。
一场战争,
两败俱伤。
月神辛救了四位神祗,
并把他们藏在了人间。
奈尔伽尔得到了三柄神器,
依靠神器找到了三位神祗。
他把水之圣杯给了伊什塔尔,
他把火之权杖给了埃雅,
他把地之金币给了马尔都克。
神祗的力量被神器所封印,
神祗的记忆被神器所封印。
唯一无法找到的神祗——恩利儿,
他的人,
如他的剑,
风一般消失在三界之内。
未来,
因为他的存在,
变得难以预料。”
“……”直到听完这段神谕,洛亚纳斯才发觉辛的声音是直接传达到他的脑海中。
“汝须为吾寻觅失落人间的四位神祗!”
“是。”
“吾赐予汝半翼神力,以此协助汝之行动,然,不到危机时刻,切勿妄用神力。汝为凡人之躯,无法承受过久之神力。若一再使用,必将回归自然。”
“遵命!”
辛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融入了漆黑的暗夜之中。
黑夜再度变成了白天,金红的夕阳照耀着湛蓝的幼发拉底河,在晚霞下衬托下灰白色的巴别塔显得庄严神圣。
洛亚纳斯知道先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那是神祗对他们的眷顾。金红色阳光为寒切尔苍白的脸庞笼上一层迷人的茜纱,银色的长睫毛微微翘起,紫红色的唇宛如一朵停留在人间的晚霞。他伸出修长而洁净的手指,轻柔的抚去了她嘴角的血迹,他垂下了头,蓝黑色的长发贴进了她的脸庞……
夕阳下,他们的倒影融在了一起。
在夹杂着血腥味的深吻,她幽幽转醒,诧异的望着满脸通红的他,随即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
“寒……”
“洛亚纳斯!”一道巨大的黑影遮挡了夕阳的照射,六世的出现打碎了他们温馨的小世界。
洛亚纳斯扶起寒切尔,随后望着六世说道:“因为月神的慈悲,寒切尔复活了。”
六世望着向他走来的寒切尔,沉吟了片刻,随后吩咐道:“寒切尔·赛伯瑞斯大公,我命你即刻启程前往特路西要塞,与鲁布里契夫亲王和海耶德王子协同抗敌。”
“是,王。”寒切尔接下了六世的命令,随即习惯性的看向洛亚纳斯。
洛亚纳斯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寒切尔鼓足勇气,踏着坚定的步伐走下了巴别塔。她的未来,由她亲手创造!
“你怎么会患病的?”六世问道。
收回视线,洛亚纳斯无奈的回答:“当年我回到库里斯的时候,经过坟墓旁的大道时,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寒切尔,为了救她,我动用了很久没有使用的魔法,可是她的体质对治疗术免疫,我就用转移术把她身上的疾病和伤痕转移到我身上。”
“洛亚纳斯,我虽然很感激你,却无法把她交你。”六世冷酷的说道,“神之爱和人之爱是区别的,别把对寒切尔的怜悯错当成是爱。”
“亚、亚伦?!”洛亚纳斯因为心事被人猜出,而感到万分狼狈。“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的心里清楚,身为神圣祭司的你无法给她完整的爱。”六世咄咄逼人。
洛亚纳斯的心因为六世的话产生了动摇。
究竟是爱?还是怜悯?
他走到塔顶神庙的一角,靠着扶手,俯视着寒切尔渐行渐远的背影,良久才说出了一句:“传我命令,自今日起,除了神职者和九龙士,不准让任何人踏进巴别塔。”
辅祭们诧异的对望了一眼,随即神情凝重的确认道:“难道连赛伯瑞斯大人也要阻拦吗?”
“……是。”洛亚纳斯在寒切尔转身回眸瞬间,退到了墙壁的阴影下。“这样你满意了吧,王。”
六世眸光一凝,随即朗声说道:“很好,大祭司。”他笑了,但是笑意却未达眼底。
*** *** ***
VII.血族之长
原来他是神之子啊!——鲁布里契夫亲王一边在心中感叹,一边不由的想起了昨夜的插曲……
昨天深夜,当鲁布里契夫亲王被汉穆拉比六世的魔法感思唤醒后,便一直处在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中。
金色的猎鹰幻化成了六世的模样。“格登,明天早上援军就会到达特路西要塞。”
“为了这点小事,你有必要这么晚吵醒我吗?”一对上六世蔚蓝色的眼眸,亲王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部队我接收了,但将领就免了!我可受不了那个见血就晕的王储侄子!”
“你放心,我并没有派沙姆来。”
“不是沙姆,那你还能派谁来?老二匹诺司永远把神谕摆在第一位,祭司说明天下雨,他那天决不出门;老三卡西德诺只有生病发烧时,才会变得异常聪颖,平时和傻子没两样;老六里特纳鲁在小时候被食物毒瞎了眼睛之后,性格就变得异常偏激,动不动就下令挖人双目;老七罗莲士的世界中只有女人这个词,别的他一概不理;最小的海耶德还有点能耐,可是若我记得没错,他正镇守格尔达要塞,不可能来啊!”至于,没有提到的第四、第五、第八、第九皇子,早已和先王们一样,躺在了陵墓中。
“格登,”六世没有生气,反而十分迁就的说道:“虽然,那个人现在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孩子……”
一听到六世这么说,亲王立刻抱怨了起来:“王兄啊王兄,为什么你每次都要给我出难题?!把乳臭未干的小鬼塞到我的部队!请您想清楚,高贵的王兄,我是去打仗,不是去郊游!”
“相信我,格登。那个人有存在价值。”
“不是每一个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他的存在价值!”
“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嗯?”
“那个人是赛伯瑞斯的遗族。”
“赛伯瑞斯?很耳熟……慢着,慢着!难道是血狮墨斐司的赛伯瑞斯家族?!”
“没错。”
亲王想了一下,随后故作聪明的说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战场杀……”
“不!”六世急忙打断了他的臆测。
“呃?那你干什么把小鬼扔给我?”
“我要你帮那个人在军队中树立威信!”
“理由?”亲王追问道。
六世垂下了眼帘,叹道:“只要你见到那个人,你就会明白了。”
现在,当亲王看到寒切尔之后,他终于明白了六世最后的那句如谜语般的话。
原来这个人的身上,还留有皇室的血统。但亲王并不认为那个胎记会给这个孩子带来什么好运。“不知道应该说你出现得太晚,还是应该说你出现得太早。”亲王一边看着军事地图,一边讽刺道:“既然你在最不恰当的时间,来到了这个最不合适的地方,我希望你能乖乖的待在城堡里,直到战争结束。现在,你可以下去了。”
寒切尔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亲王不悦的扫了他一眼,严厉的说道:“你听不懂我的命令吗?”
“很抱歉,亲王殿下,”浅紫色的薄唇随着声音慢慢开启,“若我的到来,造成了您的困扰,那么,我会带着我的人立刻离去。”
望着他不卑不亢的神情,亲王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很好!很好!”
“……”
“你的名字。”
“赛伯瑞斯。”
“啊,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名字,但愿你的未来不会重演这个名字的历史。”
礼貌的笑容骤然隐退,寒切尔的目光顿时锋锐得像一把利剑。“就让时间来见证一切吧!”话音一落,她转身离开了亲王的书房。
“时间啊……”亲王望着寒切尔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 ***
巴比伦 巴别塔 茶室。
“啊呀呀,我们的小主人似乎受到了亲王的冷遇!”身着巫医袍的棕发男子,一边看着水晶球中的动向,一边幸灾乐祸的说道。
“意料之中。”微笑的褐发女子在喝了一口红茶后,便把目光移向了带着半截黑色面具的男子。“华伦,你觉得赛伯瑞斯大人下一步会怎么做?”
青黑色的长发整齐的梳理在脑后,面具后的眼眸如同成熟的葡萄泛着瑰丽的深紫色,高鼻梁、薄唇和微微泛青的下巴,组成了一张神秘而冷峻的脸庞。“你觉得呢?”华伦·巴道夫不答反问。
微笑的褐发女子说道:“自然是等待出兵的时机。”
“聪颖的伊琳娜,我想这一次你恐怕要猜错了。”巫医的手掠过水晶球的表面,下一刻球体中的影像随之转换。“小主人带着人马往城门去了。”
“什么?!”伊琳娜·尼德瓦匆忙放下茶杯,冲到了水晶球旁。“不对!不对!若赛伯瑞斯大人还有一丝理智,那她就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要塞!这不合清理啊!”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名字,就让她做了如此不智的选择?难道……——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因为过于紧张,连对王室的敬称都忘记了。“快看看亲王有什么反应!”
巫医点了一下头,立刻把亲王的动向呈献给她。
亲王正凝重的对副将说道:“德尼罗,吩咐全军上下,严守要塞!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打开城门!”
接着,画面转到了书桌上。
看到羊皮卷上的军队布阵,伊琳娜顿时感到头皮发麻。“30万对65万!巴比伦真的快毁灭了吗?”
“啊呀呀,一不小心会死掉的!”可爱的血巫医用轻松的声音诉说了冷酷的事实。
“恰恰相反,亚瑟,”华伦把喝干了酒的酒杯反扣在桌上,“碎裂的太阳比月亮还不如。”
亚瑟·海德捧着水晶球,无奈的大叫:“唉唉,你说话措辞大众一些不行吗?”
华伦不理他,反而把目光落在了伊琳娜的身上。
有了那句提醒,伊琳娜茅塞顿开。“华伦的意思是指联军虽然有65万,但在尚未集结前,拉尔萨的军队只有15万。而亲王直属部队雪鹏军团的人数为10万,赛伯瑞斯大人也带来了10万的援兵。所以,只要在其他国家的联军赶来之前,主动出击,就能消灭拉尔萨的军队!”
“但是依照亲王的个性,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出兵的。”
“所以,小主人才要那么做呀!”
面对亚瑟的断言,伊琳娜提出了质疑:“可是这样一来就有5万人的差距……”
“她不会战败的,”亚瑟首次露出了严肃的神情,“因为,她是赛伯瑞斯家族最后的族长。”话音一落,亚瑟带着水晶球离开了茶室。
*** *** ***
VIII.战旗飘扬
拉尔萨军营。
“据密报,巴比伦又派了10万援军来到特路西要塞。”古扎达·以诺上将对年轻的拉尔萨王基诺·德贝尔三世汇报道。
搂着美女的君王在结束了漫长而激烈的热吻后,提出了一个较为理智的问题。“如果你是鲁布里契夫,你会怎么做?”
“在三军汇集之前,首先出兵与我军交战,这样他们至少有5万兵力的优势。”
“可是现在呢?”暗金的眸光从美女的身上移到了桌上的军事地图。
“鲁布里契夫不但按兵不动,还让援军私自离城。”这也是以诺一直想不通的事。
这是内讧?还是计谋?——德贝尔三世沉吟片刻,问道:“知道援军的将领是谁吗?”
“寒切尔·赛伯瑞斯。”
“谁?没听过。”德贝尔三世吃了一颗由美女递来的葡萄,随即吩咐道:“你立刻领兵7万人埋伏援军的东方。当新月高挂在天宇,我将带着我的7万人马从西方直接攻入,到时你立刻发动进攻。剩下的1万后勤部队留守军营,由泽法带领,务必要做出大军仍在军营的假象。”一旦援军遇袭,鲁布里契夫定会出兵援救,到时他只要绕过敌方的主力部队,直接攻打兵力薄弱的要塞,便能取得军事上的胜利。
“是。”以诺和泽法立刻领命而去。
*** *** ***
当纤细的新月慢悠悠爬上了天宇,朦胧的云层削弱了无力的月光,云层越来越厚,并最终遮掩了弦月的娇容。天暗了下来,一切仿佛回归到世界创造的起点,混沌的黑暗覆盖了一切,掩饰了所有的真相。点燃了篝火的血狮军营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光源,但是此时那些为了光源而来的人们,却不是抱着善意的心态而来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遵循拉尔萨王的命令——杀光这里每一个巴比伦人!!
“攻进!”
在冰冷的命令声下,黑色的骑兵如冲破闸门的洪水,疯狂涌向了散发着平静气息的血狮军营。“飒——”一阵诡异的飓风吹灭了唯一的篝火。
新月之夜,从东西两侧朝着血狮军营冲去的拉尔萨军队,在黑暗中面对面的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这是一场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历史上,最为惨烈的同族相残的战役!!!
一剑劈倒袭来的人影,老将以诺心中萌生了一种可怕的疑问:为什么到现在为止只听到拉尔萨语而已呢!?难道……——他勒紧缰绳,勃然大喝:“大家安静!停战!住手!都是自己人啊!!!”
“什么???”
“自、自己人?!”
士兵们吓得停住了手上挥舞的刀剑,诧异的望着四周模糊的人影。
“同族相残!同族相残啊!”以诺颤抖望着满是鲜血的双手,不断的哀嚎道:“我们中了巴比伦人的奸计了!!中了奸计了!!!”
“可恨的巴比伦人!”年轻的拉尔萨王愤怒的吼道,“到底是谁!是谁想出了那么奸诈的计谋?”
“……看来,您对我的计谋还是很满意的嘛!”从北方的山崖上传来了悠扬的声音。这嗓音比女性低沉,比男性清澈,一时之间让人分不出是男是女。
“你是谁?”拉尔萨王举起长弓,搭上箭羽后,再度问道:“你是谁?我命令你报上你的名字!”
“赛伯瑞斯。”
如神之咏叹的声音再度降临到拉尔萨王的耳畔,但他愤怒的灵魂并没有因为这句圣洁的语言而感化,反而掀起了更高的怒火。
“巴比伦援军的将领?一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由此的智慧?!”
“这要感谢我的一位老师。”悠扬的声音带着一丝隐藏的温柔,“是他教会我如何成为一位优秀的将领。”
风吹开了遮挡新月的薄云,灰黑色的山崖上,一道银芒在风中飘动,好似黑暗中的流星,又如天宇中的银河。微弱的新月啊,为愤怒的拉尔萨王的指引了一条复仇的捷径——
“嘣!咻——”
涂着毒药的利箭满载拉尔萨王满腔的仇恨,射向了银河的起点。但无力的挑衅非但没有伤到寒切尔分毫,反而打扰了沉眠的血狮。
“你不该这么做的。”
在一声叹息后,平原上的士兵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纷纷命丧在漫天的箭雨之下。这场战斗一夜之间造成了3万6千名亡兵和7万9千名的伤者,而巴比伦军至今尚未损失一兵一卒。
接到迅息后,匆忙赶来的鲁布里契夫亲王,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场面——
年轻的拉尔萨王被倒挂在悬崖之下,惊恐的呼喊着神祗的名字,肩负着生命的绳索在寒切尔的手中显得轻若无物。
“尊敬亲王大人,我已经从拉尔萨王的口中得知了其它两军的动向,为了配合海耶德王子,我将连夜赶往他的要塞。9万8千人的军队暂时留在您这里,他们会遵循您的命令,为您抵抗即将到达的敌军。”
“2千名兵马能有什么作为?”
“亲王大人,2千名兵马的作为不是已经展示在你的眼前了吗?”从军营驻扎到设制假象,寒切尔只运用了她的亲兵。
“……”鲁布里契夫亲王沉默了。
寒切尔向他行了行礼,随后把绳索抛给了一旁的士兵。在拉尔萨王凄厉的悲嚎中,她轻轻的抖了一下缰绳,跨下的烈焰神驹立刻感应到主人的意愿,扬起了金色的前蹄冲向了山崖,踏在陡峭的岩壁上,骏马灵巧的身子宛如载着流星离去的火云,直到最终融入的了漆黑的夜。寒切尔的亲兵在骏马岳下山崖的那一刻,便已经无声无息的撤走了。
“神之子来了……神之子来了……”凝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他不由自主的跪下了双膝。
沉寂了二十年的血狮战旗,已再次飘扬在美索不达米亚的平原上,这对于巴比伦王室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第一章:初识战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