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林逸

3、山谷惊魂

　　没有过多久，张政回来了。我们一群人在这里休息，他去了前方探路顺便打探消息，这一会儿他才刚回来。急匆匆的，他也许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气喘吁吁。踩断枯树枝的声音脆生生的。
　　“现在情况很是危急，官府已经下达通缉令，五位姑娘的画像已经挂了上去。听说还派了官兵在乡下追捕。我回来的时候已经遇到了两队，我们这一路一定要加倍小心。”张政坐下说道。
　　大姐将刚才商议的结果告诉了张政。他点了点头。又看着我笑着说：“你这小丫头平时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关键时刻从来都不掉链子。”
　　我摸摸脖子歪头笑道：“张哥哥，你夸我啊。”
　　一众人哈哈大笑。
　　二姐的手越过四姐敲了敲我的头，大笑：“你傻呀你！”
　　我不明所以，大家笑，我也跟着笑就是。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天色破晓，淡青色的天空还镶嵌着几颗稀稀落落的残星。本着赶早不赶晚的原则，一行人趁着露水，迎着冷风，向西南方行驶。
　　毕竟是逃亡的不是游玩，风餐露宿，披星戴月，所有人都想早日找到一个落脚点，安顿下来。
　　没有人喜欢风雨飘摇，如浮萍一般没有着落。
　　这一路疾行，不曾耽搁。日出日落，时日也就过去了。在距离蜀国国界不远的地方，一个颇为繁华的镇子落了脚。
　　原因是被超级“热心”的路人阻拦。这路人看一众人马不停蹄地往西南方向跑，非常热心地要贡献秘密情报。那是在客栈里吃饭时发生的。
　　路人甲：“你们呐，一看就是外地人，根本不知道此地的危险。前方不远处的两个山头之间的山谷，是这个镇子到下一个镇子最近的路。可是呀，这条便捷的路上有一波贼！强盗！从这条路走的人运气好的只是被截去财物，运气不好的，有可能命也会留在那里。再看看你们这一行人，五个漂亮的小姑娘呢！我看悬……”
　　路人乙：“那山头上面的贼，数量不多，而且身手个个不错。绝对的作恶多端，在这条路上，不知道打劫了多少金银财宝，不知道祸害了多少良家女子，那些个看不顺眼的男子也是一条死路。”
　　路人丙：“你……你们！绝对凶，凶多吉少！还是绕，绕道而行。保命要紧，紧，紧……呐。”
　　嘴上不利索也不耽误聊八卦。
　　路人丁狠狠地点了两下头，脸上做着煞有介事的表情，好像是在说相信我们呀！过去只有死路一条！
　　路人甲乙丙丁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着八卦。一整张桌子上都是瓜子壳，果皮乱飞、口水四溅。
　　在一旁擦桌子的小二，大声喊道：“客官们不用太当回事，虽然确实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也不会像他们说的那么严重。你们若是方便绕路而行，也是可以，从这里往南再过十里就会有一条比较安全的路。就是山路不好走，如果路况好的话，遇不到下雨天，也就一天半就到，要是老天不做好事，天气不好，大概得三天三夜，马车才能走到呢。”
　　张政抱拳回应道：“谢谢各位的好心提醒，我们一定会小心行事！”
　　午饭过后，一行人上了马车，直奔那山谷行去。
　　只剩下一客栈的人唏嘘不已：“多好的一群人儿呀，可惜脑子不大正常。”
　　“可惜了那五个娇娘子……”

　　马车到了山谷，只见草木茂盛、徐徐和风，一片寂静，幽深和睦，倒不像是发生过什么杀人的勾当的地方。倒是枝叶茂盛的有些过了头，严重的阻碍了视线。一条狭长的小道，扭扭曲曲，看不清林子里的情况，那是个藏身的好处所。
　　众人怀着逃亡的心情在走这条路，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美景，只想快速通过这个狭长的、充满秘密的小山道。若无贼，顺利快速通过便好；若有贼，尽快解决就是。
　　张政在前面驾驶着马车，马车中五人也各自提高警惕，暗自观察。微微掀开马车两旁的车窗帘子，仔细地观察窗外的风吹草动。与此同时，马车的速度毫不减慢。
　　突然，从狭长道路的一侧跳出一人！此人面露凶色，面目狰狞一张凶恶的脸，却是白白嫩嫩的。手持五米大刀！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张政立即拉起马缰绳，快速行驶的马车终于在他的控制下堪堪停了下来。但马匹被拉扯得痛了，马脖子使劲儿往后仰，前蹄子蹭蹭得往上抬，双眼上翻瞪得老大，鼻子里哼哼哼地叫着，还打着颤音。
　　那人大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套经典的打劫话术，说的分外熟练。
　　张政在马车上观察，下方这人，人模狗样，却做着畜牲不如的事。当今世道，国君不仁，盗贼肆无忌惮，平民不易。
　　张政正要回话，却听见在道路的另一头传来闹闹哄哄的声音。马上就看到有一群难民模样的人被赶过来，身后是另一个彪形大汉，手执长戟，头发杂乱，胡须像杂草一样，整个人头像是变形的“金毛狮王”。恶狠狠地用长戟指着着那些人，像赶畜牲一样把那些人赶往这里。
　　十几个难民们衣着破烂，手无寸铁，在被追赶的路途中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原本便破烂不堪的衣服又变得肮脏不堪，上面沾满了尘土。
　　小白脸用大刀指着那些难民们说：“刚才大老远就看到有肥羊过来，正好把你们赶在一起，好宰好杀。”
　　这个时候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的老头，从难民人群中往前走了两步，朝着小白脸弯了弯腰，恭恭敬敬的哀求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我们这一些人都是穷鬼，带不了几个钱的。一家老小从家里逃难逃饥荒出来的，求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放我们走吧！一家老小过日子不容易呀！来生我们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大爷们呀！老的已经不中用了，小的还嗷嗷待哺。大爷们，放过我们呀，请你们放过我们吧！”
　　小白脸看到这副景象大笑：“今天真的是老天开眼，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给我消受。虽然你们这群人人多但是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钱的货色，但是架不住你们人多呀就算只吃肉也够老子们吃满几顿的了。哈哈哈！”
　　金毛狮王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冲上来，“噗嗤”一声长戟没入胸口。鲜血顺着长戟汩汩流出，染红原本破烂不堪的衣裳。年迈衰老的身体虚晃了几下，应声倒地，激起一阵尘土。
　　“啊！”
　　“杀人了！杀人了！”
　　难民吓破了胆子，只有大声哀嚎，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躁动不安。老人的亲人抱着尸体哀嚎，不敢有其他动作。
　　金毛狮王大力将长戟拔出，冷笑一声：“话多！”
　　小白脸却哈哈大笑：“乡亲们不要惊慌，这人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们不要说话，还是可以保住小命的。不怕不怕哈。我们只打劫，不轻易取人性命的。你们要听话。饥荒之年，混口饭吃，大家都不容易，把粮食和钱都交出来，放你们一条生路。”
　　难民们都是逃荒出来的，没有多少食物。都拿出来，也没有多少。小白脸有些怒色：“都拿出来，不准私藏！拿不出来，把你们都杀了，炖肉吃！”
　　又向张政喊道：“你！别干看着了，把马车留下，就可以走了！”
　　此时这人还不知道马车之中有人。
　　张政没有动。
　　小白脸见张政毫无动作，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小白脸舞起大刀，砍向张政。张政立即用佩剑挡住。
　　小白脸暗道，此人不简单，打起精神认真战斗起来。
　　二人刀剑火光，你来我往，从马车上打到马车下。二人实力相当，不相上下。金毛狮王见此情形，执戟入战。二打一，张政稍稍处于弱势，战局局势渐渐明朗。
　　难民见无人把守，慌忙逃走。却不知从哪个方向来又跳出二人，一男一女，强盗模样。也都拿大刀。
　　女强盗大喊：“哪里跑！”
　　手起刀落，又将两个跑得略微快的人杀了。她还想再杀，在刀落下的那一刻，刀被一飞针打偏。
　　原来是从马车之中飞出来的。
　　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纤细柔美的手轻轻撩开，许艺从马车中探身而出。梁笃紧跟其后。
　　两位女子身着布衣，头戴荆钗，举手投足之间却透着高贵的气质。
　　方才五人在马车中观察形式，商量对策。最终决定由老三许艺和老大梁笃出战。许艺善战，梁笃担心张政。如此安排，就是最好不过。
　　梁笃向许艺叮嘱道：“三妹小心。我……”梁笃又看向张政打斗的方向，脸上的担心微微流露。
　　见许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明白这是让她放心去的信息。梁笃就拔剑加入张政的队伍里，共同抵御强盗。
　　本来张政打强盗，一对二，微微的弱势，梁笃加入后，小白脸和金毛狮王明显对抗不住，接二连三地身上挂彩。小白脸和金毛狮王身上挂了血，心中一阵恼怒，发狂似的嘶吼，打起架来愈发的用心，攻势愈发猛烈！两个强盗武功不错，实战经验丰富，愤怒又为他们的攻势加了一把火。这边张政和梁笃配合也相当默契，二人的剑法炉火纯青，威力巨大。挡、刺、攻、挑、划、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输对方！招数过得多了，张政和梁笃渐渐又站了上风。小白脸和金毛狮王见打不过，想要用暗招。
　　二人逐步分开攻击，张政和梁笃二人背靠背御敌，以防为主，小白脸和金毛狮王几乎同时从袖子处快速抽出一把小匕首，甩出！
　　紧急关头，张政和梁笃一对掌，借力分别向两个方向退去。匕首倒也没落空，双双插入小白脸和金毛狮王体内！
　　小白脸和金毛狮王双双吃了一大惊，怎么回事？！二人中了匕首后，踉跄了几步，不可思议地捂着自己的伤口，眼睛瞪得十分大。又是吃惊又是痛苦，红里透黑的血从手指缝中涌出。二人中招后很快就没有力气了，撑着武器勉强站着而已。
　　张政和梁笃也很是吃惊，这匕首有剧毒！幸好躲开了。此时匕首插在那二人胸口上，也算是罪有应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偷鸡不成蚀把米，活该！
　　战场之上分秒必争，几乎同时，许艺和雌雄双盗缠斗在一起。许艺身手矫健、灵活，速度十分迅速，使用的武器属于速战速决型的飞针。双方没有过几招，就被许艺拉开距离，一人赏了几针，针针扎在大穴上。
　　那两人血脉不通，行动不便，偏偏嘴巴不讨人喜欢，叫叫嚷嚷，污秽不堪。许艺听的烦了，挑了几根比较粗的针向雌雄大盗扶突穴扔去。
　　扶突穴在喉结旁开三寸，原本是主治咳嗽气喘，咽喉肿痛，吞咽困难等病症的穴道。这下被针扎着，百害无一利，那二人痛得要死，说不出话，却又不敢碰那针，好不窝囊。
　　许艺这边，解决得倒是利索干脆。
　　危险分子被治住，马车里的姑娘们，一个个慢悠悠地踱步而出。
　　六人站在一起，站定。五妹白锦说道：“我就说嘛，张政哥哥一个人没有关系的，张政哥哥怎么会打不过那些强盗呢？大姐姐，你非要去帮。一定是不想让张政哥哥受伤，在心疼张政哥哥呢。”
　　梁笃说道：“你别这么皮。我出来帮忙也快些解决他们，我们正在赶路能快一会儿是一会。不受伤不是最好吗？”
　　白锦又说：“好了好了，大姐想的最周到啦！要不是大姐出来帮张政哥哥，张政哥哥可能会中招了呢，看看这两个强盗，暗地里伤人！这下好啦，自己的武器伤到了自己的人！哈哈哈！哈哈哈……”
　　白锦仔细细细的又看了一看，一旁捂着伤口的小白脸和金毛狮王流出的血都是红里带黑的，怕是匕首上染了剧毒，剧毒随着血脉流入心脏，此时已毒气攻心，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金罗大仙也束手无策喽。
　　白锦判断之后下意识的耸了耸肩，继续说道：“真是恶有恶报！这匕首染了剧毒，这下这两个大坏蛋怕是救不活喽！”
　　大姐，梁笃说：“平日里太宠着你了，怎的如此任性妄议！”
　　大姐梁笃向前走去仔细查看那二人中毒的情况，查明之后心下了然又走回几人身边：“毒性强烈，确实救不了了。”
　　四个强盗趁着他们讲话的时候此时已经聚到了一起，伤的伤残的残中毒的中毒，好不凄惨可怜。
　　匕首上下的什么毒，这些强盗们心知肚明，他们深知二人必死。雌雄大盗又将此事完全怪罪到梁涵和张铮身上，若不是他们二人避开又怎能伤到大哥二哥？
　　痛苦和悲愤在四人心中交加，此时四人分外煎熬，打又打不过，又有二人身中剧毒命不久矣，一时间想不通，便想与在场所有人同归于尽！来个鱼死网破！
　　雌雄大盗趁其不备，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寸大小的毒丸扔向他们。饶是如此，仍不放过此时惊慌失措的难民。
　　毒丸一着地，马上爆炸了，发出紫红色的烟雾，毒丸不大但是这烟雾却迅速弥漫，散发出恶臭！
　　剧毒！剧毒！剧毒！
　　难民们身体较弱马上就有人七窍流血中毒而亡！有的甚至来不及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