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吸血鬼》江西恩

4、第四章

　　第二日晨间，天气晴朗，金黄的阳光洒进室内。夏尔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从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中逐渐苏醒过来。

　　很多吸血鬼在转化之后都会逐渐抛弃睡眠，但是仍有一部分吸血鬼保留了作为人类时的习惯。克罗斯在这一方面，给夏尔提出来态度并不强烈的建议，他希望夏尔不要抛弃睡眠，当吸血鬼拥有无限的生命长度之后，适当的放空是有利的。

　　夏尔听从了他的建议，她不仅没有放弃睡眠，她还从不熬夜，无论身处何处，她都保留了良好的八个小时的睡眠。

　　晨起清洗，然后下楼进食早餐。前一天回来得晚，没有见到阿福爷爷。但是夏尔还未下到一楼，便发现阿福爷爷已经为她准备好早餐了。

　　夏尔露出大大的笑容。

　　阿福是海希里庄园的人类管家，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他的头发花白，常年穿着干净笔挺的西装，干起活来一丝不苟，但是面对夏尔的时候，又会像一个温和的长辈。

　　他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克罗斯认识他时，他的儿子刚刚遇害，死于吸血鬼的捕食。克罗斯追寻到犯下罪行的吸血鬼，并遵循执法会与人类签订的和平协议，将其除以斩首之刑。

　　儿子的死令阿福痛不欲生，但是克罗斯的所作所为，却是对他有恩的。尽管克罗斯向他强调过，他并无意施恩于他，但阿福最后还是留在了海希里庄园，并作为管家服务于克罗斯海希里，与夏尔海希里。

　　夏尔小的时候，克罗斯常常不在庄园。陪伴她最多的便是阿福爷爷。阿福会在春日里带她去野炊，去山林间挖兔子洞；夏日的时候为她制作冰饮；秋高气爽的时节，他们一老一小一起放风筝；等到冬季飘起雪花，两个人便在海希里庄园堆雪人。夏尔年少时的温馨时光，永远不会缺少阿福的存在。所以阿福对夏尔来说，是克罗斯以外最重要的人。

　　“阿福爷爷！”夏尔高兴地从二楼一跃而下，阿福正端着餐盘，他稳稳地将雪白瓷盘放在餐桌，才直起身来，笑盈盈看着夏尔。

　　夏尔凑过去，和阿福抱了一个。阿福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看她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最为调皮又机灵可爱的小孙女。

　　等到夏尔落座，克罗斯也下来了。他将两人拥抱地画面看在眼里，再次看向阿福时，眼神的温度便与平日比起来更低了。

　　而阿福为他服务了大几十年，怎么会不知道克罗斯情绪起伏的原因。但是他乐得装糊涂，狡黠地笑了笑，又为克罗斯送上一杯新鲜的血液。

　　夏尔的早餐也是一杯鲜血，和一个鸡蛋。克罗斯是完全只靠鲜血为生的，但夏尔不是。她还是会偶尔吃一些人类的食物，纵使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从这些食物中汲取营养了。

　　克罗斯一般是将鲜血一饮而尽，夏尔却喜欢叼着吸管，慢慢吞吞进食。克罗斯放下杯子，阿福为他呈上今日的文件。这个时候，夏尔舔舔唇，试探着说道，“我昨天，好像遇见我的歌者了......”

　　精致水晶杯被克罗斯放在桌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克罗斯面色如常，抬眸看向夏尔，慢慢询问道，"然后呢？"

　　夏尔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黝黑眼瞳中流露出一些茫然，想了想，说道，“我想去了解一下他，我想知道吸血鬼和歌者之间是不是真的有那样命运的羁绊？”

　　克罗斯忽然沉声打断她的话：“不行！”

　　“为什么？”克罗斯太过严厉的反应让夏尔疑惑，空气中忽然涌动着令人窒息的气氛，阿福感受到沉重的威压，腿脚不稳，差点跪倒在地，夏尔在十分之一秒之内接住了阿福。

　　只是夏尔的脸色也不好看，克罗斯到底是比她更强大的存在，她已经感受到内心深处臣服的欲望在冒头，然而她先是把阿福扶起来，并小心搀扶着他远离餐桌，才重新回到餐桌边，克服吸血鬼本能中对高阶吸血鬼的服从，反抗道，“为什么？”

　　克罗斯看见夏尔比平时苍白的脸颊，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一时被这个消息冲击到内心，竟然忘记收敛气息。他稳了稳心神，重新收回威压，尽量平静道，“我记得以前教导过你，歌者的血液对吸血鬼有特殊的吸引力。如果你靠近他，你就想吸食他。如果你不能一次将他吸食殆尽，你就会永远受到他的诱惑。这是吸血鬼无法改写的、刻印在基因里的本能。若是你现在前去寻找他，你会怎样做？你是要吸光他的血吗？”

　　周围的空气似乎瞬间流通起来，夏尔见阿福的脸色明显好受了些，也就放下心来。她转头看向克罗斯，反驳道，“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有足够的自制力，我从北非回来的飞机上与他坐同一班飞机，整整两个小时我都忍住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夏尔看着克罗斯，大大的猫眼里盛满委屈。她没想到克罗斯竟然对她的自制力这样不信任，完全禁止她与歌者接触。

　　可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就算她是她的领导，她的老师，她的教养人，可是在私事上，她也没有必要完全遵循他的指令。

　　克罗斯没有料到他们已经接触过这样长一段时间，此时看到夏尔受到质疑之后万分难过生气的小脸，口中一万句劝诫竟然无法再说出口。所以他到底有什么资格阻止她与她的歌者接触呢，他没有。

　　“......歌者是吸血鬼的弱点，”克罗斯这样说着，却也知道夏尔不会再听从他的阻止。她的性子向来执拗，认定的事情不达目的不罢休。今日是他的反应太过激烈，激起了夏尔的逆反心理。克罗斯知道不宜再继续阻止，最后补充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暴露他歌者的身份。”

　　“我知道，”夏尔生硬地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