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手下留妖》蔚林

7、呔！何方妖孽？

　　吃过晚饭后，苏父提出要与元夕对弈，最小的苏闵和苏碧莲闹着要一起去，于是苏父苏母和元夕三人领着两个小娃娃一起向书房走去。剩下的几位兄长倒是好兴致，硬要拉着徐云喝酒闲话。
　　苏棠借口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早早离场，兄长们把虚云拖住也好，这样她可以提前去埋伏一下。若是虚云也要早早离开，她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堵他呢。
　　苏棠一早便和小茧打听好了，那虚云和他师父都住在遇仙居的厢房内，早上玄真子突然摔落在苏府内，大哥苏深便差人给青玄居递了消息，虚云接到消息后便急忙赶了过来，一直到玄真子伤势复原之前都会住在苏府照料师父。
　　在苏府里，无论是去各位少爷小姐的院子还是给客人住的厢房都要经过小花园，那虚云要回房肯定也是要经过花园的，苏棠打的便是在小花园截住他的主意。
　　此时苏棠借口晚上想泡个花瓣浴遣小茧去厨房给她烧些热水回来，自己便躲在了花园的假山处。此处是去遇仙居的必经之路，假山洞前垂下了常常的藤蔓，恰好可以挡住苏棠的身影。此时虽然已是深秋，但这苏府地界较外界暖和许多，即使是夜里还是有蚊子的。苏棠隐在假山后，伸手拍死了一只落在她脸上的蚊子，心里暗暗抱怨兄长们也太能唠了，她都在这等了小半个时辰了，怎的这人还没过来？
　　苏棠这边正与蚊子斗的不死不休，便听见花园门口处传来一阵笑声，听到大哥说改日再与虚云切磋剑术，接着便听到几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一轮弯月，借着朦胧的月色，苏棠瞧见一个梳着道士头的人缓缓走来。
　　哼哼！老娘等的就是你！苏棠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嘴角轻轻勾起。
　　待那人走到假山前，她一个箭步冲上去，拿着从厨房顺出来的饭勺直直地指着虚云的后脑勺大喝，“呔！何方妖孽顶着阎王的脸招摇撞骗？”
　　那人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苏棠，面上平静如水毫无讶异之色，似是早就知道她藏在此处只等他出现。他微微挑眉笑道，“现在这个情况，好像是你更像妖孽。”
　　他的声音低沉中略带沙哑，听起来有一种令人沉迷的魔力。
　　虚云此人身量偏瘦，面色如玉，此刻他站在在月光下，整个人宛若谪仙一般，他那一双眼睛仿佛是世间至宝，里面盛满了天上地下最闪耀的东西，宛若星辰灿烂。
　　苏棠愣了愣神，随即暗骂自己花痴，这个死叶缘到了这个地步竟还死不承认！
　　苏棠认定了这个叫虚云的道士就是叶缘那个Cosplay迷假扮的，将手中的饭勺往前伸了伸，“你不要与我东扯西扯，你明明不是虚云！”
　　虚云眼中带上一丝悲悯看着苏棠叹了口气，“方才席间听你兄长提起你自从上次重伤醒来之后脑子便不甚清楚了，此时看来倒是真的。”
　　苏棠呼吸一滞，怒吼“你别拐着弯地骂我傻。”
　　虚云旋即正色道，“贫道自生下来便是这副样子，在这人世间活了这许久也都是这副模样，儿时你我常常一起玩耍，莫非你不记得了？你既不记得又为何说我不是虚云？若我不是虚云你说我是谁？”
　　接连几个问题把苏棠问住了，难道他真的不是叶缘？虽说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便是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再者那叶缘身为地府主君阎王，日理万机，平日里就算有闲也只是孟婆八角他们斗斗嘴，或者想一些稀奇古怪的惩处恶鬼之法，怎么会有时间特意上来找她的麻烦？但叶缘是个神仙，会有凡人和神仙长得一样么？
　　苏棠古怪的看了一眼虚云，缓缓道，“你......真的是虚云？”
　　虚云上前一步将苏棠手中的饭勺挡下，“我自然是虚云。也不知你这大晚上的那个饭勺做什么？”
　　误会解除，苏棠觉得此人看起来比刚刚顺眼许多。虽一身素净道袍，却丝毫没有电视上那些道士的江湖气，反而有些仙人之姿。
　　苏棠认错了人本就理亏，见他上前更是觉得心虚，老实嗫嚅道，“自然是防身的啊。”
　　虚云挑眉笑笑，“若我当真是坏人，你以为你拿着这小小饭勺便能防得住我么？”说罢，抬手拍拍苏棠的发顶。
　　苏棠觉得自己脸腾地以下就红了，她两辈子也没被男人摸过头啊！这是实打实的今生第一次啊！她突然有些不敢看虚云的脸色，想必他一定觉得自己十分愚蠢吧。
　　虚云见她不说话知道她也觉得自己此举太过鲁莽，轻咳一声笑道，“你现在还觉得我不是虚云吗？”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苏棠听出他的调笑，顿时又羞又气，怒目圆瞪地看着他，为什么什么话都要问个明明白白？明知道她已经知道了非要多嘴问一句。
　　但这事本就是苏棠理亏，于是她只好点点头不做声。
　　虚云觉得有些奇怪，从前这位苏父六小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和她对上只有自己吃瘪的份，今日怎么如此乖顺，刚刚自己故意摸她的头她都没有反应，此时明知自己揶揄她也只是瞪了她一眼又乖乖点头。虚云心下有些好奇，又觉得这样的苏棠让人十分想欺负一番。
　　苏棠半晌没听见虚云的声音，便抬头看他，见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心中大惊，他该不会是发现她不是原主了吧？怎么办？露馅的话会被当做恶妖除掉的吧。
　　虚云见她看着自己，回过神来，怎么回事？竟会对她有这种想法？
　　他定定神，正色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苏棠点点头，依旧不说话，她不是不想说，她是怕再露出什么马脚。
　　二人在苏棠的碧梧院前分别。
　　苏棠进屋之后又等了一刻钟，便见小茧终于提着一大桶热水回来了，她连忙出去与小茧一起提着那桶水进了屋。
　　小茧急道，“小姐不可！这种粗活奴婢来就好了。”
　　苏棠费劲儿地跟着小茧一起把水倒进浴桶内，转身对着小茧正色道，“小茧，我自大病初愈后便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的事儿了，世间生灵本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虽是我名义上的奴婢，但是我一直都把你当亲妹妹的，你以后不要和我见外。”
　　小茧愣愣道，“小姐......你？”
　　苏棠笑笑，“我虽是你的小姐，但我也不是个废物啊，这种小活我和你一起做还可以强身健体呢。”
　　小茧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想强身健体啊！”
　　苏棠气竭，无奈道，“......你这么理解也可以。”心想，看来改造小茧任重而道远啊
　　小茧旋即笑道，“小姐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她转身从岸上拿起盛满花瓣的篮子，一边往浴桶中撒花一边道，“小姐，你快宽衣吧，这些花都是奴婢新摘的，都新鲜着呢。”
　　苏棠坐进浴桶，热气腾腾的水面上漂浮着各色的花瓣，被水包围着的身体完全的放松下来。她舒服地叹了口气，这古人就是会享受，怪不得古代皇族喜欢在山上凿什么温泉啊建温泉山庄的，花瓣浴的感觉是真好啊，她要是皇上，有这享受，还有后宫三千佳丽，她也想从此君王不早朝啊！
　　“对了小茧，你给我讲讲我以前的事儿吧。”苏棠眯着眼睛说。
　　小茧边给苏棠擦背边问，“小姐想听什么时候的？”
　　“都行，你随便说吧。”
　　小茧点点头，略一思索道，“那就从小姐及笄说起吧。”
　　苏棠好奇开口，“及笄不是人间才有的说法么？”
　　“人间女子15岁及笄，但我们妖族不同，妖族女子160岁才能称为及笄。人间女子及笄后便可由父母商议婚姻大事，但妖族女子的婚姻大事一般都是自己做主。及笄的妖族便可以修习幼时不能修习的术法，大家都要修习的有千里传音、元灵出体、分身、抉鸾照水还有变幻之术等。除此之外，各族类还有自己专门的术法，像我们狐族呢就是幻术、媚术和一些火系术法什么的。”
　　“抉鸾照水是什么？”
　　“抉鸾照水就是对水施法，可以看到远方或者过去发生的事情，只要有水就可以。”
　　苏棠心想，明天一定要找大哥要几本修习法术的书来看看，虽说自己现在吃穿不愁又有家人护持，但有句话说得好，谁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多一个本事多一条出路嘛。
　　小茧见她没有说话，继续道，“小姐当初学这个的时候学了好久都学不会，赌气和老爷夫人说不想学了，后来还多亏虚云道长，小姐才学会的呢。”
　　苏棠猛地睁眼，“虚云？他才多大？”原主如今206岁，虚云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出头吧。
　　小茧停下为苏棠擦背的手，睁圆了眼睛看着苏棠，“小姐，你怎么连这个也不记得了？虚云道长比您还大上十几岁呢。”
　　苏棠浑身一僵，旋即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虚声道，“哎呦，小茧，我头疼，我一想过去的事我就头疼。”
　　小茧忙起身为她按摩头部，“哎呀，怎么头疼了？那小姐就别想了，您想知道什么小茧说给您听。”
　　呼！苏棠轻呼一口气，“那你给我讲讲我和虚云的事吧。他一个凡人为什么能活两百多年？”赶紧说，我现在对他简直充满了好奇！
　　小茧听话道，“青玄宗与其它人间的道士宗派不同，青玄宗的开宗祖师青玄子是天赋异禀的道家奇才，一生除魔卫道救人无数，即使在妖界也是很受尊敬的。青玄子羽化升仙后便施了个法，具体我不太清楚，反正此后青玄宗内天赋极高的弟子们少说都能活个几百年。”
　　苏棠简直要惊掉了下巴，这青玄子这么明目张胆的给自己家人走后门真的好么？这裙带关系玩儿的六啊！苏棠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