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錯》MIKU(巳)

2、優秀的酒品

　　「我啊，醉到醒來後失去記憶的狀況雖然有，但總是把一切規規矩矩地弄得好好的喔！隱形眼鏡也洗乾淨後放在鏡盒裡，襯衫也會整齊地折好放在床邊喔。」
　　「光一君真是厲害。」
　　「是嗎？其實啊～」
　　來賓的誇獎讓愛聽好聽話的堂本光一越說越起勁，一旁的堂本剛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最後一次收錄結束後，KK兩人回到休息室。
　　在他們卸妝換衣服的時候，外面的工作人員正熱烈討論著要去那邊吃消夜。
　　而堂本剛，拿出手機打算看時間，一看卻恍了一會神。
　　手機收到了一封MAIL，准一傳來的。
　　『剛～之前有個女生上過你的節目，一直說想再跟你聊聊，又不好意思主動約，剛好明天中午有朋友要幫她辦生日PATRY，看你要不要順便來。我跟她有共通朋友，就被委託來約你了。姑且不論她的事，我們兩人也很久沒聚一聚了，趁這個機會出來一起吃個飯如何？』
　　腦中閃過她之前錄節目的情況，二十初頭的女生，沒有留下什麼特別的印象，只依稀記得氣氛不會冷場，卻也不至於太熱絡。
　　刻意迂迴地透過准一來約，看來是對自己有些好感吧……
　　還沒決定好要不要赴約，又想起母親殷切希望自己能早點有個穩定交往的對象……
　　「剛……」
　　「剛～～」
　　「剛！！」
　　一回神，順著熟悉的聲音轉頭，是被忽略的光一不滿的臉。
　　堂本剛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堂本光一就先開口了，「唔，你剛剛在想什麼啊？」一邊問一邊故作平常地拿過讓剛發呆的手機。
　　「呃……」因為光一的動作太自然，反而無法藉著玩鬧躲開，堂本剛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機落進光一手裡。
　　方才自己在看的MAIL的內容，當然，很快就曝光在光一面前。
　　這是什麼？
　　堂本光一瞇起眼，比剛才更不高興的表情，無聲地質問著。
　　「呃，那是……」

　　叩叩。
　　凝結的空氣被敲門聲打散。
　　工作人員沒注意到房間內微妙的氣氛，笑著通知，「光一君、剛君，大家決定要吃燒肉，十分鐘後一起出發喔！」
　　「好。」
　　「啊，我不去了，嗯……我今天可能會缺席喔，明天中午有些事，想早點回去……」
　　倉促之間脫口而出，和那位女星無關，堂本剛確實滿想跟一段時間沒聯絡的准一聚一聚。
　　想對光一解釋，卻發現對方低著頭從自己身邊快步走過，跟在工作人員身後，連招呼都沒打就這樣離開樂屋。
　　糟糕，在鬧脾氣了……
　　堂本剛感到腦袋開始隱隱作痛，明天下午四點有工作，八點之前可以結束吧，到時候再……

　　回到家整理好家務後，已經超過凌晨兩點了。
　　簡單地回覆MAIL，告訴准一自己會準時到，堂本剛抱著健四郎，倒在床上後迅速陷入沉睡。

　　好夢不常有，好睡不長久。

　　凌晨四點，激烈急迫的門鈴聲驚醒了堂本剛和他的狗。
　　認命地睜開眼睛，堂本剛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臉上有著很多的無奈。

　　打開門，毫不意外地，一臉抱歉的經紀人攙扶著看起來相當有精神的，他的相方。
　　「租優希～」看到堂本剛出來後，按著門鈴的手停了下來，堂本光一推開經紀人，一臉傻笑地往剛撲了過去。
　　「對不起，剛SAN，沒有事先聯絡就……光一SAN堅持……」
　　「沒關係……接下來交給我就好，光一明天沒有工作吧，您辛苦了。」沒有絲毫被吵醒的不悅，堂本剛熟練地接住腳步不穩的相方。
　　「是的，光一SAN明天休假，真的很抱歉。」
　　「不會，您先回去休息吧。」

　　「你今天喝好多，會想吐嗎？」
　　搖搖頭，堂本光一扯著剛，借力踢掉腳上的鞋子，「睡覺～我想睡覺～」
　　「好，那先把隱形眼鏡拿下來喔，刷完牙之後就睡覺。」直接扶著醉醺醺的光一走進浴室，輕輕督促著。
　　「唔……」
　　在光一拿下眼鏡後，剛拉著光一的手，讓他握住已經擠好牙膏的牙刷，「來，刷完牙之後就能睡覺囉。」
　　「唔……」半睡半醒，堂本光一下意識地雙手握住牙刷，機械似地開始刷牙。
　　為了讓光一能早點上床睡覺，堂本剛把漱口杯裝滿溫水後，把握時間解開光一的襯衫和長褲的鈕扣。
　　「好了，來，可以漱口了。」
　　拿下光一手上的牙刷，讓他的手改握著漱口杯，在心裡默數一、二、三的同時，在毛巾架上紫色和綠色之中拿起綠色那條，在光一漱完第三次後，接過他的漱口杯。
　　雙手空空的堂本光一習慣性地摟住剛。
　　「嗯，閉上眼睛喔。」
　　用擰乾的熱毛巾輕輕地擦著光一的臉，看到對方完全不打算再睜眼眼睛的舒服表情，堂本剛忍不住有點想笑。
　　「讓你久等囉，我們去睡覺喔。」
　　「嗯……」

　　看到堂本剛抱著人走進臥室，健四郎識相地跳下床換地點，慢吞吞地走向客廳的沙發。

　　把光一放到床上，先拉過棉被讓他好好蓋著，避免感冒，再伸手進去幫他脫下衣服和長褲，然後關燈。
　　「剛……」昏昏沉沉中，堂本光一還是能拉住好像要離開的剛。
　　「嗯，光一先睡喔，我整理一下，五分鐘就回來。」
　　得到堂本剛安撫的光一才放開手，「嗯……」

　　從玄關到浴室再到臥室，剛一路收拾殘局。
　　把光一的鞋子放進鞋櫃。
　　把光一的隱形眼鏡沖過藥水後重新放入鏡盒。
　　把光一的牙刷洗乾淨後放回原位。
　　把光一的毛巾掛回被他嫌棄的紫色的自己的毛斤的旁邊。
　　把光一的襯衫和長褲折好放在床邊。

　　「剛……」差不多五分鐘，旁邊的人，不知道是仍醒著還是在夢遊的手又抓住自己。
　　「好，好，我也要睡了。」
　　順著光一的拉扯，堂本剛鑽進被窩，想到終於能夠繼續被中斷的睡眠，剛有點感動，雙手牢牢地圈住對方，「光一，不准再亂動，睡覺。」

　　中午十二點。
　　堂本剛醒來，眼光順著搖動自己肩膀的健四郎，移到襯衫旁邊震動中的手機上……
　　「……准一？嗯……啊，抱歉，來不及了……臨時有事情，不能去……嗯……還在睡，昨天沒睡好……嗯……四點有工作……嗯……幫我跟她道個歉……嗯，抱歉……好……下次有機會再跟你約，好……那先這樣……嗯，掰。」
　　掛上電話，對上健四郎圓圓的大眼睛。
　　堂本剛試著對牠解釋著，「嗯……慶生會約在中午很少見耶，如果它約在晚上就趕得上了，所以不是光一的錯。」

　　＜續＞

　　講電話的聲音顯然吵到人了，堂本光一一個翻身就壓趴在剛身上。
　　「呃……」堂本剛悶哼一聲，相方睡姿很差這件事，由於當事者無法改善，被害者只好學會習慣。
　　「唔嗯……」
　　堂本光一抱怨似的嘟噥貼著耳朵傳進腦中，剛直覺地抱住他，低聲出言安撫，「對不起喔，繼續睡，不會再說話，不會吵到你了。」
　　「嗯……」
　　耳邊傳來漸漸轉為規律的呼吸聲，發現光一沒有改變趴睡姿勢的打算後，堂本剛也放任地閉上眼睛。
　　「……對不起……」
　　堂本剛沒有錯過這聲模糊到聽不清楚的道歉，也沒有特意睜開眼睛，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插進光一的髮際，轉頭就輕輕地在光一的太陽穴上印下一個吻，「別想太多，睡覺。」

　　隔著頭髮感受到的些微溼氣和堂本剛嘴唇的柔柔觸感，讓光一瞬間迷失了，從睡意中愣愣地睜大雙眼。

　　他不喜歡任何人暗戀剛。
　　他不喜歡剛去找准一。
　　他不喜歡剛沒有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所以他在可以不用喝酒的場合上，故意喝到一身酒味後，固執地要經紀人把他載到剛家。
　　堂本剛不是沒照料過喝醉的自己，但那多是在有事先通知或互有默契的情形下，不像這次，自己擺明就是想吵他鬧他……
　　其實只要剛來應門就好了……原來只是想小小報復一下，因為明天要約會而丟下自己的剛而已……只要剛打開門，和自己說一下話，他就會乖乖地回家，乖乖睡覺，然後在中午前傳MAIL跟剛道個歉……只是想鬧一下脾氣……原本是這樣想的……
　　結果剛卻把自己接進家裡……
　　『其實我不是真的那麼醉，我可以自己來。』明明只要自己說出這句話，剛就能夠早點休息回去睡覺的……
　　結果卻沉溺在被照顧的感覺裡爬不起來，什麼都沒有做，任憑剛忙碌地打理一切……

　　他做了一個好夢，夢裡的他是屠殺恐龍的王子，暗戀剛的女星是個醜八怪，他一劍就宰了她，然後他偷偷地把雞婆的准一揍到連剛都認不出來，再跟剛哭訴准一打了自己，看著剛幫自己痛扁准一，他就躲在剛身後一邊加油吶喊，一邊笑得好開心……
　　結果一醒來……聽到剛取消了約會……

　　然後親了變成在無理取鬧的自己……

　　其實……昨晚你在整理東西時，我把鬧鐘取消了，所以你才會睡過頭……
　　非常非常難得的，王子大人對私底下小動作感到良心不安，小小聲地開始自白。

　　嗯？是這樣啊……你這小學生……
　　模仿王子大人常對自己做的動作，玩笑似地拍一下他的屁股，本想以示懲戒，卻惹來對方咯咯笑個不停，最後變成一陣扭打玩鬧這件事，實在不是堂本剛的本意……

　　岡田准一有些意外會接到堂本剛的晚飯邀約，不過他當然準時出現了。
　　「你呦，怎麼會睡過頭呢？雖然我用臨時有工作幫你敷衍過去，但女生看起來有點傷心耶……」剛坐下來，准一就抱怨著。
　　「呃……可能跟她無緣吧，都在業界的話，下次還會有機會的。」注意力全放在菜單上，堂本剛回答得隨便。
　　「……剛從來不是睡過頭甚至爽約的人，說實話……那時光一睡在你旁邊對吧～」面對堂本剛，說話沒有含蓄的必要，准一不想輕易地被剛矇混過去。
　　「親愛的准一，說這種話會被八掛雜誌偷聽喔～」堂本剛似笑非笑地抬起頭來，按了服務鈴準備點菜，「嘛……中午真的很抱歉，這次就讓我請客賠罪吧。」
　　看到剛間接承認後，准一笑笑，不再追根究底地問下去。

　　隨著用餐的進行，脾酒越喝越多的准一說話也越來越直接，「你啊，不要太寵他……反正你們早晚都要分道揚鑣的，除非你能被他綁著，就這樣寵他一輩子，否則……我不相信真的到那一天，他會甘心退讓只當個普通朋友……」

　　和光一當普通朋友……？
　　因為一直以來都太不普通了，堂本剛反而很難想像要怎麼以不冷不熱的普通朋友關係來跟堂本光一相處……
　　「沒必要做到這樣吧……」剛皺著眉，直覺地認為這是個爛方式，「就算我跟他之間最後真的有人結婚，也不用這麼撇清關係……」
　　「……呵呵呵……」准一突然低低笑了起來，已有醉意的雙眼閃過一絲危險和衝動，「堂本剛……你覺得，如果有天小步結婚了，長瀨會在半夜突然跑去她家嗎？」
　　「……這怎麼可能啊，嘛……別說以後了，他們現在也不過是普通朋友……」發現准一真的醉了，剛阻止他想再繼續喝酒的動作。
　　沒有拉開剛按住他的手，准一堅持的地方並不在那裡，「剛……那你覺得結婚後的小步會拒絕讓他進家裡嗎？」
　　「這當然……」回答到一半突然停住的堂本剛，緩緩抬起頭，凝視對面的准一。
　　「但是……堂本剛，你會拒絕嗎？不……倒不如問，你想過拒絕光一這件事嗎？」准一扭曲的笑容，加上刻意放輕的說話聲，顯得有些詭異。
　　「准一，狀況不同，我跟光一並不是分過手的情侶。」堂本剛平靜地反駁。
　　「呵呵呵呵呵……看來當你妻子真可憐，原來你一輩子都不打算跟他分手啊！」聽出堂本剛的弦外之音，准一有些失控地笑了起來。
　　剛沒有正面回答，「你醉了，我幫你聯絡經紀人吧。」
　　岡田准一猛然抓住準備起身結帳的堂本剛，「最後就好，最後……剛，如果今天……你會送他回去嗎？」
　　「准一，你不要想太多……」堂本剛像怕驚動到對方似地，緩慢地抽出自己的手，低柔的聲音，滿是安撫的意味，「你今天真的太累了，回到家後好好洗個澡，然後上床休息，好嗎？」
　　「……嗯……」身心累積的疲憊加上酒精的效力，開始覺得昏沉的准一收開手，癱趴在桌子上。

　　模糊中的最後記憶，准一感覺到剛好像跟誰一起扶自己上了車……

　　送走准一後，堂本剛也坐上計程車，回家。

　　「歡迎回來。」懶懶的聲音從客廳傳到玄關。
　　突然感到有點好笑的剛，也真的笑了出來，「呦～天都黑了，王子大人還沒回去自己的城堡啊。」
　　「對啊，王子大人今天要繼續離家出走。」堂本光一趴在沙發上，衝著對方大大地傻笑著。
　　撒嬌的光一總是很可愛，堂本剛笑著，在沙發上放下健四郎等牠走到另一邊後，突然雙手捧住光一的頭，重重地在他的額頭上親一下。
　　這個動作惹來光一一聲尖笑，隨之而來又是一陣浪費時間的打打鬧鬧。

　　健四郎無言地跳下沙發，幸好肚子已經被光一餵飽了，牠決定要找個不會吵也不會被趕的地方提前睡覺。

　　「晚飯吃了嗎？」跨坐到光一身上，用高度優勢壓制住對方雙手，打情罵俏之類的東西，比的不是誰力氣大，而是先害羞的先輸，勝者堂本剛，用距離僅五公分的俯視角度，游刃有餘地問著。
　　「嗯……自己煮了……吃到一半……」放鬆力道，任憑剛繼續和自己十指交握，之前的玩鬧或是現在略嫌曖昧的姿勢，都已經讓堂本光一臉頰過份紅潤。
　　「呦，薑汁燒肉，光一的拿手菜呢。」往旁邊瞥了一下，視線隨即拉回到閉上眼睛的光一，嘛……真的是，很可愛耶……
　　隨隨便便地掙扎一下，堂本剛很快地往對方的雙唇吻了上去。

　　准一說的問題，他不會沒有想過。

　　在堂本光一有意無意地營造出一次又一次的曖昧一樣，堂本剛也是一次又一次地刻意縱容甚至主動挑撥著。

　　准一確實提示了他一條最正確的路，只是路上有著一個無可避免、他卻絕不願意踏入的陷阱，無論准一是有心還是無意，堂本剛雖不打算追究，卻也不可能聽從。

　　有很多問題該解決沒錯，但他並不想為了一時方便，去選擇最簡單俐落的方式任意地割出界線，再怎麼樣，他都不會讓光一傷心。
　　如果最後真的每一條路都會造成這個結果，他堂本剛，並不介意乾脆就這樣一直留在原地。

　　一邊隨口閒聊，一邊半哄半騙地要光一多吃點飯，沒有說出來的答案，其實從一開始，就存在於堂本剛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