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MIKU(巳)

4、第 4 章

　　「嘿，明天我們的王子殿下，穿那一套最帥呢？讓我來找找看。」
　　「隨便穿就可以了吧……老了怎麼穿都不帥了。」坐在椅子上，看著翻找衣櫥的剛，光一隨口應著。
　　「我覺得帥，而且我比較喜歡穿得帥的光一，喏，你真的要隨便穿嗎？」
　　光一用力搖頭，「找一套你最喜歡的讓我穿吧。」
　　不再是莫名其妙過度鮮豔的配色，因為他們現在唯一在意的，對方的目光，永遠不會為了衣著之類的理由而從自己身上移開。

　　側躺在床上，讓剛抱著。
　　剛今天幾乎開心了一整個晚上，連帶自己也被寵了整個晚上，一連串的好事發生，堂本光一並非真正鈍感，他開始覺得偶爾出門是個好主意……嘛，也許以後，兩個月……不，一個月一次好了，跟剛說自己想出去玩吧，雖然一點都不想出去，但出門的前一天會過得很幸福，嗯。
　　早起的疲憊和情緒上的放鬆，讓光一在半小時後漸漸恍神。
　　看著懷裡昏昏欲睡的人，堂本剛幾不可察地笑了，想到半小時前，光一之前像發現什麼似地不停偷笑，他就可以預測到之後出門的機會會很多，只要自己固定給小學生糖吃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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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約三十年前，在他們剛搬離東京市區的某天。
　　離平時上床睡覺的十二點，還有整整兩個多小時，不過今天既沒有F1也沒有魚類節目，所以堂本光一聊勝於無地窩在沙發上看著連續劇，坐在他身旁的堂本剛則寫著一些關於柴米油鹽的歌打發時間。

　　連續劇隨著時間的流逝、誤會的累積，在女主角情緒崩潰後，劇情推向本集高潮。
　　受到打擊的女主角，淚眼矇矓，梨花帶雨的面容讓男人心疼又心動，於是他輕輕地吻去她的淚水。
　　男人溫柔卻意外地舉動，讓女主角怔住了，「你……你有那麼口渴嗎？」
　　這回換男人愣了，為了再次表明自己的愛情和決心，他用雙手擁緊她，沉重而激狂地開始另一個告白的吻。
　　但她，並沒有回應，只是容忍他的熱情直到他恢復正常，極度缺乏自信的女主角，悲淒地問著她深愛的男人，「你，你是因為我哭，才吻我的嗎？」
　　男人因為女主角的愚蠢而沉默不語。
　　他們之間的誤會，不是第一天開始，當然，也不會在這一天結束。
　　隨之而來的，是女主角絕望的嗚咽。

　　瞧出點樂趣了，身體力行的堂本光一，興致勃勃地拉動旁邊的人的手，打算馬上驗證看看，「喂，你會因為我哭，才吻我嗎？」
　　「啥……？」從五線譜中抬頭的堂本剛有些疑惑，眼光瞥見電視後隨即了然，「你在看這種東西呀……」
　　「嗯，答案呢？你的答案是什麼？」電視裡的男人仍在沉默，但堂本光一對堂本剛的回答，可是比那個女主角要有把握多了。
　　「呃……不管怎麼說，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你哭吧。」
　　「……喔～～是這樣喔～～對嘛～這樣才對，真是爛劇，轉台，轉台～」堂本光一有想過要稍微矜持一下，但是無法克制的燦爛笑容讓他看起來明顯爽過了頭。
　　「呃……光一……」堂本剛又無奈又好笑，還來不及把話說完，手機鈴聲就響了。

　　剛的母親急病命危。

　　兩人趕到醫院時，剛好趕上她的迴光返照，不能久站的光一，為了避免尷尬，坐在離病床最遠的椅子上，即使如此，剛的母親微弱卻堅定的聲音，還是異常清晰、一字不漏地鑽進堂本光一的耳裡。

　　『剛，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不要跟光一在一起，正常地娶妻生子，好嗎？』

　　聽起來很簡單很正常很合理的媽媽對兒子一句要求，卻可以輕鬆毀掉他不擇手段、挖空心思、苦苦爭取了半個人生，好不容易終於開始嘗到的、半年，一點點的、幸福。
　　她有資格、但她憑什麼──她可以、但她不行、她以為她是誰──自己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才得到、她、她憑什麼──
　　堂本光一開始劇烈地發著抖，肺部如同被狠狠掐擰住、喘息急促到不像呼吸而是掙扎。
　　比起對結果的恐懼，更直接在他心中的，從來不知道，人可以憎恨另一個人到這種地步。
　　他看到堂本剛，輕輕地點頭，在那一瞬間，堂本光一幾乎要瘋了。
　　剛輕輕地在母親的耳邊說話，剛的聲音太小聲了，他聽不見，他也不想聽──他寧可從上一分鐘開始就已經聾了──
　　剛的母親，最後安詳地閉上眼睛，堂本光一緊緊地握著椅子的扶手，用盡全力，避免自己真的衝上去掐斷她的脖子。

　　「光一……抬頭看我，好嗎？」
　　在剛的身影走進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前，忘了這一段時間是多久，不要說抬頭，現在的堂本光一連表情都做不出來，哭也好、笑也好、生氣、憤怒、不甘、憎恨，每一種情緒都太強烈，劇烈到讓他的臉上肌肉不停地跳動，偏激憤恨的感情翻騰到他無法控制，更別說命令自己抬起頭來看著剛。
　　所以，剛蹲下了，相當擔心，但還是露出安撫的笑容，他伸出手來，用力的，從光一右手姆指開始，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一隻一隻把光一的手指扳離椅子，再拉著他的右手環過自己的腰，之後是左手，姆指、食指、中指、無名指、小指，一樣讓他環著自己，最後，堂本剛重重地吻住對方。
　　「……光一，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