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户对》楚二

16、吵架

　　林母不想当着妹妹的面再和女儿吵一架，只得忍着气和林峥走到院子里。
　　“有什么是就快说？你妈现在没心情理你。”林母警告。
　　事到临头，林峥反而镇定下来，她抬头看着林母：“妈，我想跟你说，你别再管姨妈了，也别逼着她去相亲了。我明白你担心什么？等她老了，我照顾她！”
　　林母简直气笑了：“哎呦，我真是好感动！你照顾她，你亲妈我都指望不上你，你姨妈还能靠上你？！我说过了，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掺和。行了，你快回去吧！”
　　林峥平静的说：“你当初把我送到姨妈家不就是这个想法吗？把我过继给姨妈，你们再生一个？”
　　林母脸色一变，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知道，我都听见了。”林峥垂下眼：“你送我到姨妈家的那天晚上，我亲耳听见你说，以后我就是姨妈姨夫的女儿。”
　　过了那么多年，可是那天晚上的事仍然清晰的出现在眼前。那晚客厅里的烟味很浓，从门缝里隐隐的飘了进来。
　　林峥记得自己躲在门后面，怕自己哭出声紧紧的咬住了衣袖。
　　她清晰的记得林母说：“峥峥从小就是你们看大的，跟你们亲近。既然你们不能有自己孩子，峥峥以后就跟着你们吧。如果，你想给她改个名字，也行。”
　　她记得林母说：“孩子总会再有的。我们也有打算再生一个。”
　　虽然姨妈姨夫拒绝了这个提议，虽然林父林母最终也没有再要一个孩子……
　　但是……这么多年，林峥始终记得那个晚上。
　　林母气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明白，姨夫姨妈不能生孩子，在心里，我也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女儿，我不是生你的气。”林峥认真的说：“我把这件事说出来，只是想认真的告诉你，我会照顾姨妈，也会照顾你和爸爸。，你不用担心老了的事情，也不要在逼着姨妈做她不喜欢的事。”
　　“呵！”林母讽刺：“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我逼着她？！我是心疼她啊！你姨妈才多大啊，40多岁，天天的一个人守着一个大房子过，你呢，在你大学里交朋友出去玩享受你的青春呢？你怎么照顾她？她生病了你能照顾她吗？她难受你能知道吗？”
　　林峥大吼：“可是她现在不开心我知道！我不开心我知道！我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也不想将来会怎么样？！我就知道这一刻，姨妈不开心，我也不开心。高兴满足的只有你！”
　　林母气的手指直抖。
　　林峥什么也不顾了，继续吼：“从小到大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有道理。总是说你是为我们好，可是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我们需不需要这个好？你说我小，姨妈总够大了，总能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吧？！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她不想去和人相亲，不想结婚，你为什么听不进去？！你什么时候能明白？这个人生是我们自己的，过成什么样我们都乐意！”
　　“我是为你们好！”林母大吼。“你姨妈当初听我的就不会和李瑞利结婚，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你要是听我的，就不会稀里糊涂的考个二本！”
　　“你根本就是为了你自己！”林峥眼前模糊一片，她也不管，直接吼道：“我们也是独立的人啊，我们有想法，有喜好，有自己想走的路。你总以你的标准来要求我们，你以你的价值来塑造我们，你要求我们走你安排的路，你根本就是想把我们变成了你手里的木偶！你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心安和满足！”
　　“啪！”
　　林母用力打了林峥一个耳光，跌跌撞撞的扶住了墙。
　　林峥脑子翁的一声，手下意识的扶住了脸。
　　“你给我滚！”林母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林峥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林峥，林峥！”后面有人追了上来，用力的拉住了她。
　　林峥呆呆的停住，泪眼模糊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顾一铭看着眼前林峥，眼泪婆娑，左脸有一个红色巴掌印，脚下还穿着拖鞋。
　　看起来很是可怜，莫名的有些心疼。
　　顾一铭叹口气，扶住她的肩膀，低下头放软声音：“林峥，林峥，跟着我走。”
　　林峥下意识眨眨眼睛，泪水迅速的滚下，露出了顾一铭温柔的面容。
　　奥，是顾一铭。林峥模模糊糊的想，怎么会遇见他，真是太狼狈了！
　　见林峥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顾一铭又叹口气，拉起林峥的胳膊往前走。
　　林峥下意识跟着他走。
　　顾一铭领着林峥左拐右拐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里，他带着林峥到石椅上坐下，随后把一个冰凉的东西摁在了林峥的左脸上。
　　林峥下意识的一躲。
　　“别动。”顾一铭蹲在她面前摁住她，神情严肃：“给你冰敷一下，要不明天就肿起来了。”
　　“你怎么来了？”林峥开口，声音异常沙哑。
　　顾一铭专心的给她敷脸：“我不是说了给你送芋圆吗？谁知道刚到门口，就听见……”
　　林峥没有说话，低着眼看自己的鞋。
　　“还好奶茶袋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还是冰的。”顾一铭低声说，顺手把奶茶袋翻了个面捂在她脸上。
　　吧嗒，吧嗒。
　　眼泪一滴滴的落在手腕上，烫的顾一铭手一抖。
　　“我自己来吧。”林峥瓮声瓮气的说，顺手接过了奶茶袋。
　　顾一铭起身坐到了一边，在他短短的19年人生里，见过很过女人女孩哭，可是没有一个像林峥一样的，哭的不美，可是让他也跟着不舒服起来。
　　“这个地方是我高中发现的秘密基地。”顾一铭把手放在身体两侧撑着“听说是个废弃的幼儿园，一直没拆，平日也没有人过来。我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过来坐会儿。”
　　林峥低着头，不说话。
　　“头不晕吧！我看你妈那一巴掌挺用力的。别打成脑震荡了。”顾一铭转头问。
　　“嗯。”林峥闷声说：“我妈年轻的时候去外地进货，经常寄扛着百十斤的皮子。”
　　“厉害！”顾一铭说“阿姨一看就是女强人。”
　　“嗯。她很厉害。”林峥抬头，叹气：“所以她才一直接受不了女儿的平凡吧。”
　　“你一点也不平凡啊！”顾一铭笑着说：“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年级奖学金的获得者，学生会主席的有力人选，听说还弹得一手好钢琴。真要挑毛病的话，也就是长得平凡了点。不过，这个也怪不到你头上来啊！你妈得扪心自问才行。”
　　林峥扑哧一声笑出来。
　　顾一铭松了一口气。
　　“想说说吗？”顾一铭小心翼翼的说：“知心哥哥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