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系列（网王BL）》merr.ceiba

6、一生·最痛苦的事

　　那一整个早晨都是很艰难的渡过的。
　　从那天开始直到迹部蜜月回来，这两人都没有再独处过。两个月后，忍足去了瑞士。
　　半个月后，迹部景吾举行了婚礼。
　　确切的日期迹部是没有告诉忍足的，但忍足还是知道了。
　　微笑简直称得上是美丽的伴郎临时接了一个电话。那美丽的微笑在那一刹那有一些凝固。
　　休息室里只剩下新郎的时候伴郎走了过去，他的美丽微笑没有了——经常微笑的人脸上的微笑消失的时候那表情是有些可怕的，他就用那样的表情说了一句话：“刚刚侑士的电话，让我转达他的祝福。”
　　迹部怔了半晌，然后用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迎上了那双睁开来的明显带了责备意味的宝蓝色眼眸，定定的问：“不二！你认为我该逃婚么？”
　　栗色的头发垂下，无可奈何的回答：“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他太残忍。”
　　“所以，不要像我们一样……”迹部拍了拍童年好友的肩膀，走了出去。

　　“不二？”
　　“……我想见你。”
　　“东京？明天一早到。”
　　“你明天还有一场的吧？”
　　“无所谓。”
　　“不许你这么说！……我过去找你。”
　　“想通了？”
　　“我只是……不想跟他们一样……这样太残忍！”
　　“……一直都是你在固执啊……”
　　“我就是固执怎么样？”
　　很轻的叹息，“等你。”
　　“婚礼要开始了，挂了。明天见。”
　　“恩。”

　　（猜得到不二通话的这个惜字如金的人是谁吧？一般来说喜欢OA的人应该都不会雷这个CP的——万一实在雷的人，就请当作猜不到吧！==b）

　　“景吾在想什么？”
　　“要是我不姓迹部该多好！”
　　“我也这么认为。”柔声的回答。
　　新郎还是听到了，低头温柔的微笑：“抱歉呐明子，从今天开始，你也要姓迹部了。”

　　“景吾好温柔啊！以前是那么嚣张的一个人呐！”旁观这一幕的人有感而发。
　　“是啊！”依然是微笑着。改变不了的事，能怎样呢？只好接受了吧？
　　“这些年景吾变了不少哪！是因为有爱着的人的关系吧？是一个那么温柔的人啊！……苦了他了！”这后半句声音压得极低，但身旁的人还是很清楚的听见了。
　　轻蓝的眸讶异的注视，疑惑的开口：“小虎？”
　　“我都知道啊你们的事。”仿佛说得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吸气，语气居然严厉了起来，“周助，不要跟他们一样。”
　　不会一样……的吧？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
　　关于这样的时间那个人在瑞士会怎么度过？迹部完全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知道是一个如果去想就一定会让自己崩溃的问题。所以，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于是，这个迷题也是在很久之后才得以揭开谜底。
　　明子去世。迹部终于下定决心和忍足在一起。公开两人关系的第一关就是迹部老爷子。
　　本来迹部坚持由自己去解决这件事。自己的决定自己来承担后果。但忍足却坚持要一起面对老爷子的审讯。
　　意料之外的是，老爷子听完之后也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说的却是：
　　“忍足家的小子，这么多年，也难为你了。”

　　原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如他们以为的那么不为人知。
　　迹部老爷子的本事究竟还是无远弗届的。两人的感情早在刚露头还在他们彼此都还不甚清楚的时候，迹部老爷子就已经警觉了。
　　因此，这方面的调查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海岛之旅，黄昏夕阳下两个少年拥吻的照片让迹部老爷子下定了插手的决心。于是开始命令景吾相亲。
　　老爷子本来的打算，要么就此淡了两人那越轨的感情，要么若有激化的苗头，立刻运用铁腕处置。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不在老爷子的计算之内。两人的感情丝毫没有淡去的迹象，而两人的关系却几乎退回了朋友的距离。
　　主导的自然是忍足。
　　对于忍足这样拿持着尊严却又固执到底的感情，老爷子吃惊之外，多少有些心软。
　　一年之后对景吾下了订婚的最后通牒。
　　半年之后从毛里求斯回来，景吾和明子完成了订婚仪式。
　　自此之后，景吾和忍足之间甚至连拥抱也没有了。
　　这就使得老爷子完全无法插手了，甚至由得景吾把婚期拖到了三年之后的时间。
　　景吾开始选择了浅苍明子的时候，迹部老爷子是不甚满意的。
　　小户人家的女儿，小家碧玉的外貌，不是配得上景吾的人。完全是因为忍足的存在，老爷子才没有认真去反对——如果是景吾自己选的女人的话，也许能改变这种状况吧？
　　但是还是不能。
　　利眼的老爷子完全感受不到两人之间情感降温的讯号。
　　然而，景吾结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连老爷子都弄不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是断了还是继续着。
　　南中国海岸的那个夜晚，是老爷子唯一撤了私家侦探监视的一个夜晚。
　　迹部老爷子一生难得几次的大发慈悲决定将那唯一的一个夜晚送给那两个固执的孩子。
　　所以，不管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迹部老爷子都决定将它埋葬成一个永远的秘密。
　　除了那两个孩子彼此，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秘密。
　　然而，那个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了多久，老爷子就得出了这个结论。
　　忍足在面对明子的时候是真诚而坦然的。
　　那种真诚和坦然是伪装不出来的东西。
　　这个世上毕竟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出来的。
　　如果那个晚上他有跟景吾发生什么，就绝对不可能在面对景吾的妻子的时候还有那样的真诚和坦然。
　　是因为想要能够这么真诚而坦然的一直站在他和他的家人身边，所以，才坚持着让什么都不发生么？
　　然而，这样的话，怎么分辨究竟是不是仍然相爱呢？
　　很难回答的问题，后来也终于有了答案。
　　那场空难的意外。
　　其实两个人在屋外长椅旁的对话，不只明子听见了，老爷子也听见了。
　　明子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已经了解了整件事，而老爷子听到了全部。
　　从那之后，老爷子命令手下彻底停止了对两人的调查。

　　如果能这样爱一个人的话……

　　拿出照片的私家侦探曾经这么说过：“如果能这样爱一个人的话……如果有一个人能这么爱我儿子的话，我不介意他是男人。”
　　“那是因为你不姓迹部。”老爷子拿出了在商场的反击的速度。
　　“我为此感到庆幸。”
　　无法回击……

　　现在这两个人都站在面前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守侯，终于决定摘取这个果实了。
　　就算是自己的铁腕也不管用了吧？
　　话说回来，老爷子利眼扫过去，也还蛮登对的。
　　只是可怜了明子……
　　“我想就算我反对你们也还是会在一起的吧？所以我也只好同意了。只是……”看着两个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的人，加了一句，为了可怜的明子，“还在明子的祭期呢！你们至少得等到……”
　　“可是，昨天晚上已经……”
　　老爷子略微有些吃惊的眼神和镜片后面答复肯定的眼神交换着。
　　迹部景吾在一旁难得的红了脸。这两人到底在干什么啊？
　　真是对不起明子啊！老爷子略微有些责怪的扫了两人一眼，将目光落在了忍足身上（~冤枉啊~）：“我不明白，你既然坚持了那么久，为什么不继续坚持下去？”
　　十年都忍过来了，怎么却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
　　对于迹部老爷子不但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而且居然还知道他们之间十年的清白，忍足已经不打算去吃惊了。他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很慎重的开了口：
　　“您知不知道我这一生中经历过的最痛苦的时刻是什么？”
　　这样的问题自然不是等待别人来回答的，他继续说了下去，“在马特洪峰上，没有下雪也没有刮风的天气。雪地上的积雪没过足踝。月色很美，洒在雪地上。一个人。想着这片大陆的另一端的岛上，正在进行的一场盛大的婚礼。想象着两个人交换着结婚戒指，和许诺相爱和忠诚的誓言。拼命的忍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迹部景吾就在迹部老爷子的眼前伸手握住了身边人的手——不是为了安抚述说着回忆的那个人的心情，而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心情——即使只是听着这样的叙述，也不得不找个支撑。
　　迹部老爷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眼皮底下两人所表现的亲密，只是微不可察的往椅背上靠了靠。曾经说过“如果能这样爱一个人的话”那种句子的私家侦探给他的交作业的照片拍得很美。月色下的雪景，很美。那小子的背影，和那样的表情……都不太容易让人忘记。
　　忍足的声音还在继续，“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人生所能达到的最痛苦的境界，再也不过如此了吧？”
　　握着自己手的手指再紧了紧，忍足侧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
　　迹部老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俩小子的互动。
　　忍足回头继续，“可是我错了。不！那并不是我一生中所经历过的最痛苦的时刻。我一生中所经历过的最痛苦的时刻是景吾坐在那里，”他的目光调向了窗外露天的长凳。
　　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所指。
　　“景吾坐在那里，告诉我他连续半个月一直在做着噩梦。因为我差点遭遇空难，他担心并且后怕所以一直做着噩梦。因为不确定。因为没有我平安的在他身边的确定感。其实，我只要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告诉他‘不用担心，我好好的在这里’就可以了。可是……我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无法做到。因为他是别人的人生伴侣。所以，我连给他一个确认平安的拥抱都不可以。我只能像一个医生一样对他说‘景吾你要保重身体’……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痛苦……”忍足收回目光，直视着迹部老爷子，“长久以来，我都以为只要我能站在他身边，哪怕是只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即使必须保持着朋友的距离，也已经足够了。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错得很离谱。景吾需要我就像我需要他一样，不是朋友的身份。朋友的距离，不只是对我自己很残忍，对景吾也一样残忍。”

　　“真羡慕你们呐！居然能让老爷子点头。”
　　“侑士这样守侯了十年，任谁都会心软的吧？”
　　“我倒宁愿我们是一直在一起的，中间并没有隔这十年。”
　　“那时候太年轻，也许还不能确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那么，你现在确定了么？”
　　“我？”微笑，“我有什么好需要确定的呢？”
　　这个时候，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接着是一句震惊四座的话。
　　沙发上的迹部以手支额往沙发背上倒去。忍足端着酒杯坐在一旁向那个微笑难得不见了的人微笑：“这可是全球直播。这下，就算是迹部家的力量也压不下去这条新闻了。”
　　“周助，我认为是你把他逼到极限了。这叫兔子急了还咬人。”
　　“一个两个三个！不许幸灾乐祸！”

　　到底是灾还是祸呢？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