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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为什么要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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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这里是哪?
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渡边的脑子还有点混乱。
头好疼,嘶……手被绑住了,脚也是,动不了了。渡边艰难地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你醒了啊。”
渡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白线,朦朦胧胧映出一个人影。
渡边闭上了眼,不再勉强自己。
“我说这位小哥,到这时候还装模作样就算了吧。”
聒噪。渡边依旧闭着眼:“你知道我是谁。”
“……我是知道,你既然这么聪明,不如猜猜我是谁。”
“北川是你的仇人。”
“不错,接着说。”
“你应该先告诉我我在哪。”渡边冷静地同他周旋。
“你现在可是在我手上,好好考虑你说的话。”
现在还没有激怒他的必要。渡边假装服软:“你告诉北川我在这里,你想要拿我威胁北川。”
“呵呵呵……你说得基本上对,不过……”
“……不过什么。”
“我没想过用你来威胁他。”
“……你想要杀了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抢了我的女朋友!就是因为他,絮子才要和我分手!”男人的声音因愤怒而发颤,但很快又柔和下来,声音里带着癫狂,“我一定要亲手解决了他,向絮子证明我的能力,我要她明白,我比那个小白脸优秀多了!”
“我已经把你在我手上的消息透露给絮子了……她一定会告诉那个男人。如果那个小白脸没来,那就说明他是个孬种,而你也会没命,如果他来了那就更好,我会亲手杀了他。所以……好好祈祷你在他心中的地位足够高吧,你的命运可决定在他手上。”
“呵……其实,絮子小姐会和你分手,并不是因为北川吧?”
“你小子又知道什么。”
“让我想想啊……”渡边挣扎着坐了起来,微微睁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少年笑得单纯,说出的话却如恶鬼,“是因为你太蠢了吧。”
“愚蠢而又不自知,这才是絮子小姐离开你的真相吧?”
“絮子小姐真可怜啊,居然会碰上你这种男人,她会喜欢上北川也是必然的吧。”
“毕竟……他比你好多了啊。”渡边大半张脸藏在阴影里,唇角勾出了一抹讽刺至极的笑。
“你这个家伙!”刚刚还能勉强抑制住愤怒,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瞳孔猛地一缩,怒不可遏地将手中的刀刺向渡边,一下接着一下,“去死吧,你这个恶魔!”
“啊哈……”腹部不断有大量的血流出,渡边很快就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冰凉。
男人拿着滴着血的刀子,看着倒下的渡边,神情有些错愕,似乎不明白发什么了什么,很快他的脸部被惊恐占据。
“不不……人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哈哈……不是我的错……”男人一边挥舞着刀子一边后退,口中念念有词,“不是我的错,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是你们害的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哈哈哈哈!”
刀子掉在了地上,男人大笑着跑了出去,途中还踉跄了一下。
灰暗的空间再度恢复宁静。
我快要死了。躺在地上的渡边感受到体内不断流失的生机,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点。
原本冷冰冰的地板开始变得温暖,渡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好像要沉入梦乡。
恍惚之中他听到了过去的自己的声音。
[ “还好吗,津岛,听说你这次约人去跳海啦?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倒霉,不妨讲给我听听。”
“渡边君,既然这么好奇的话起码要用疑问句啊,你这样问问题别人可没有兴趣回答哦?”躺在病床上,绷带几乎包裹了整个头的少年表情夸张地吐槽道。
“是吗,那你会回答我吗?”
少年似乎被渡边的话呛到了,他停顿了一会,看向了窗外,收起了笑容。
半晌他开口道:“……迟,她死了。”
“是吗,那样挺好。”
“是挺好,可是我没死。”
“你还有下一次。”
“你知道嘛,你是唯一一个这么跟我聊天的。”少年大幅度地晃动双臂以表示他的惊讶,“一般来说,这种情况下来探病的人不是应该安慰病人嘛?”
“是吗?”
“嗯嗯,是的哟。我说你啊渡边君,你是不是缺少吐槽的基因啊。”
“好像只有对你是这样。”
“欸欸欸,所以说我在渡边君心目中的地位是最特殊的嘛?我好开心啊哈哈哈。”少年收起了晃成海藻的手臂,笑容真诚。
但马上,他又换了副深沉的表情。
“我问你哦,渡边君,如果你遇到一个正在自杀的人,你会怎么做呢?”
“嗯……”渡边歪了歪头,“我会为他难过,然后不管他。”
“啊啦啦,真不愧是渡边君啊。”少年又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他看向了渡边。
“所以说,我才会和渡边君成为朋友啊。” ]
修治君……我死后还能再见到你吗?听说自杀的人会去地狱,他杀的人会去天堂,看来我们是见不到了。
不过果然还是希望能再见你一面啊。
渡边的意识逐渐模糊,在记忆的最后,他似乎又看到了两个人影。
“与谢野,快救他!”
“是,乱步先生!”
女性异能者的手放在了渡边身上,已处于濒死状态的少年完美达成了她异能力发动的前提条件,“真是千钧一发啊,要是再晚一点,就是我也救不了他。”
“乱步先生,过来帮一下忙,虽然他暂时脱离了危险,但他刚刚的确是处在生死交界时还在地上躺了这么久,高烧必不可免,他需要到医院静养。”
“好的。”平日里活泼的青年此时安静了下来,与谢野隐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但没有说什么,只希望青年能自己调整过来。
让一个外表无伤的人在这样一个高档的医院住进病房可真是不容易啊,多亏了社长的人脉。话说社长的人脉还真是广啊,社长在侦探社成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呢?与谢野完成入院登记事宜后边向上走着边想着。
等她回到病房时,发现社长已经到了。
乱步乖巧地坐在探视椅上,握着少年略显苍白的手。
似乎是刚刚才醒的少年慢慢地坐了起来,他像是没看到病房里的另外两个人,直直地盯着乱步的眼睛。
“你,为什么要救我。”
乱步明白少年问的不是这个问题的表面意义,正因如此,他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
“与谢野,你先带乱步出去。”福泽谕吉强硬地打断了江户川的话,“我有话要单独跟渡边君讲。”
“是。”与谢野领着情绪低迷的乱步出了病房。
乱步看了看刚刚出来前渡边塞给他的东西,那是一颗漂亮的玻璃珠,在窗外的阳光下闪着靓丽的五彩色。
他坐在木椅上把自己缩成一团,觉得自己回到了父母刚刚过世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被送进了由父亲熟人担任校长的警察学院,但很快因为受不了那里的规矩和限制,在揭开舍监的情史后被赶了出来。
之后的他四处找工作,但都因为各种原因被开除,最后流落到快要饿死的地步。
那时候的他并不理解为什么一眼就能看穿的东西,大家还要拼命遮掩。被众人排斥的他虽然活在世上,但是个异类,一个不被人接纳的异类。
他永远也忘记不了那种不仅被世界抛弃,并且快要死去的无助感。
而现在的他,又感受到了那种深深的无助。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这黑色的巨兽吞没。
有人在轻轻地拍打他的背。乱步抬起了头,是与谢野。
与谢野晶子沉默地拍打着,希望能借由这个简单的动作给这个无助的青年带来一丝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江户川和与谢野立马迎了上去。
“社长,那个少年怎么样了?”与谢野问道。虽然乱步没有开口,但他想问的也一定同样是这个问题。
银发男人摇了摇头。
“乱步……”福泽谕吉试图疏解青年的情绪,他轻柔地将手放在江户川的头上,斟酌着开口道,“你和他不一样。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都由他的个人意志决定,你不用在意。”
青年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珠,抿着唇点了点头。
探病算是结束了,侦探社三人往回赶着。正踏出院门的福泽谕吉看向了少年所在病房的窗户,他想起了出病房前看到的最后一幕。
着白色病服的少年与这片白色的世界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他静静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银发男人不禁感慨地想到,这个少年眼中的世界大概与他们的不一样。
如果能想象的话,一定是一个纯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