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瘾》南今

3、第 3 章

　　正午，散乱了一地设计稿的办公室里。
　　周菀端坐在位子上，不停修改笔下的设计稿。

　　桌上一旁的手机反反复复响了又停好几次，她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仍一心专注于笔下的设计稿。

　　门外的设计助理听着里边不间断的手机铃声，格外煎熬。
　　不时探头朝里瞧，又深知老板一向不喜设计时有人打扰，不敢上前提醒。

　　在手机铃声响第6次的时候，周菀终于勾勒完设计稿最后一笔，放下笔，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这才后知后觉听到铃声，伸手捞过一旁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话筒立马传来急迫的女声，“菀姐，你可算接了，江湖救急啊！”
　　周菀朝后倒在椅子上，因着完成了设计稿，心情愉悦地打趣道：“我可没开这业务。”

　　对面听周菀这语气，就知道事情稳妥了，开始讲自己打电话的由头，“菀姐，我早上刚考完期末，现在已经坐上去A市的高铁了，A市那边的服装秀过两天就开始了，我早点过去也好把事情办妥当点，你说是吧。”

　　周菀转了个身，被阳光晃得扎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眯着眼欣赏窗外的大好天气，没搭话，等着她的下文。

　　“这不就忘记先前报了去S大附中的寒宣实践活动嘛。”对面顿了一下，“菀姐，你会帮我的吧。你懂的，S大的规章制度，我真的很缺第二课堂分。”

　　周菀回想了下母校S大那槽点满满的规定，答应下来。

　　S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怕学生课余时间无所事事，专门设立了第二课堂分，硬逼着学生参加讲座，各式各样的比赛，社会实践等活动去拿这个分。拿不够一定的分数还不让毕业，这一点让不少人吐槽抗议。毕竟S大绝大部分是富家子弟，也不知道校方使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各大股东们同意了，确实又无可奈何。

　　而翡佳跟自己学的一样，都是服装设计专业，如今已经大三，大一的时候就跟了自己，那会自己也刚从S大毕业，凭着大学几年积攒下来的设计和家里让自己出国进修MBA的钱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Vow。

　　翡佳也和自己一样，钟爱服装设计，业务稍成熟点后，大一大二的假期就常常去跑Vow的服装秀，如今缺第二课堂分是必然的。

　　但还是得先以学业为重，周菀想了想，又嘱咐道，“A市的服装秀结束之后你可得好好修第二课堂分了，什么时候修完分数再去跟新活动。寒宣时间和要求另外发我吧。”

　　“好勒，爱你菀姐。”对面开心地对着话筒“mua”了一声。

　　周菀对翡佳可爱的行为失笑，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就收到了她发来的寒宣时间和流程，下午两点开始。
　　寒宣流程很简单，先打开宣传视频，留下翡佳的联系方式，再等视频播完念PPT就行了。

　　低头扫了眼身上的职业上班服，决定回家换套衣服。

　　-

　　“九洲科技”的办公楼。

　　宋致远连续几天不眠不休地查IP，还是没能锁定要找的人，在工位上烦躁地揪着头发。

　　邻桌同情的瞥了眼他的头发，再抓下去估摸着快秃了，提议道：“刚听技术部的说，老大好像整完游戏的bug了，要不你让老大自己来？”

　　宋致远盯着面前屏幕里密密麻麻的代码，一阵头疼，看了眼日期，和老大的一周之约还有半小时就结束了，抬头望向楼上老大陆时承办公室所在位置，叹了口气，起身上楼。

　　“叩—叩”宋致远临近门口踌躇了一番，最终还是认命地敲响了紧闭的办公室大门。

　　“进。”里头传来沉稳清冽的男声，仔细辩听，能听出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陆时承淡淡地扫了眼来人的神色，了然开口：“找不到。”

　　“是他太狡猾了，好几次快解出来了，他又不留痕迹的撤离。”宋致远挠了挠头，辩解道，并不想承认是自己的技术不行，主要还是想再挣扎一下赌约。

　　陆时承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过身子，与宋致远对视，神色像是极富耐心地告诉他：你继续掰扯，我听着。
　　手指在桌面上节奏有序地轻敲着。

　　宋致远噤了声，承认，“是，找不到。”

　　陆时承露出温和的笑容，转回身子，“很好，记得我们的赌约。”
　　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键盘，开始敲代码。

　　宋致远苦着脸，接下来半年要喝西北风了。

　　前端时间，公司出的游戏“江湖宴”突然出现了巨大bug，大家怀疑是有人故意攻击。

　　老大在后来的会议上提了下确实是有人恶意攻击，提到幕后人的时候，自己就自告奋勇要把他揪出来，顺水推舟提了要涨薪水的要求。

　　当时老大沉思了一下，随机笑着同自己打了个赌，一周内自己找到了就涨薪水，找不到就扣半年薪水。

　　想着老大真好心，明面上公平，暗地里想给自己涨薪水呢。毕竟自己的黑客技术在国内也排得上号，虽然比不上老大，但找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谁知道这人会是个硬茬？苦了自己半年的薪水啊。

　　从悲伤中抽离出来，见老大对着电脑敛眉，暗戳戳地凑到他身边，屏幕正跳转的是公司的IP，大大的滑稽脸在下方嘲笑着。

　　宋致远这几天无数次被这个屏幕气到，这会在老大这里也见到了，忍不住笑开了。

　　陆时承没有理会他，恢复了淡然的神色。

　　下一秒宋致远的笑容就僵住了，屏幕跳出了一个对话框，单方面发送了三条信息，发送方是陆时承。
　　【S大附中计算机特长班】
　　【简思瀚，[照片]】
　　【希望简先生好好考虑下恶意攻击需要赔偿我们公司多少金额。】

　　再看一下发送时间，就是一周前老大跟自己打完赌约前三小时。

　　宋致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还是不敢相信地问出口：“老大，这是要找的人？”

　　陆时承点头，回头欣赏宋致远愣愣的神情，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

　　“不是老大，你早就找到了为什么还要跟我打赌？”宋致远此刻只剩下心疼，为那半年薪水。

　　“我有说没找到吗？是你自己提的要求，我顺你的意思跟你赌了一下而已。”陆时承坑了伙伴一把，心情颇好，起身往门口走，顺手捡起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你去哪儿？”

　　“要答案。”

　　-

　　周菀换了身简单的棉麻针织裙外搭羊毛软糯外套，头戴鹿角贝雷帽，画了个温柔风淡妆，对着镜子眨了眨眼，莞尔。
　　自我评价森系气质满分，满意地站在玄关处换鞋子。

　　套着睡衣的沈韵从一房间里出来，瞧了她一眼，有些诧异问道：“今天这个风格是要去撩小男生？”

　　周菀细致的给自己的鞋子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回道：“替翡佳去S大附中寒宣。”说罢回头打量了沈韵几番，对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敢恭维，“要不我把这个勾搭小男生的机会让给你？”

　　“可别，省省吧。对了，上次宴会上那个魏旭鸣，我找人搜了一下他以前的那些黑历史，是真的混。对他打压了一番，律师函寄过去了，他在的那家游戏公司也已经把他撤了。”沈韵打着哈欠朝卫生间走，末了又探出头道，“晚点我去接你吧。”

　　说起这件事，自己那件旗袍应该也快重做完工了，周菀点了点头。

　　周菀到S大附中的时候，寒宣小队其余7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一行人正等得不耐烦，队长早先就收到翡佳发的周菀照片，还不信有那么好看的人儿，在见到周菀真人朝他们走来时免不得愣了一下，又立马朝她挥手示意。

　　周菀跟他们会合后，队长细心强调了一遍寒宣流程才放飞各位，又单独留下了周菀。
　　怕她不认路，打算亲自送她去要宣讲的班级。

　　周菀没拒绝她的好意，能省下自己不少找班级的时间，含笑朝她道了声谢谢。

　　没多久周菀就后悔了，队长一路上絮絮叨叨个不停，一股脑地讲寒宣流程和注意事项，生怕她出错一样反复强调。

　　毕竟S大附中人才济济，特长班里的人在某些领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物，在平行班里也是暗藏大佬。

　　S大附中，虽然带上了S大，但管理的校长在前几年新换了一个，从那以后别的高校开始明目张胆来S大附中抢人，因此S大去寒宣的人自发地小心翼翼起来，生怕在别的高校面前落了面子。

　　周菀瞧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只觉脑子嗡嗡个不停，队长生得白净可爱，就是这唠叨的个性实在不敢恭维。

　　好不容易到了班级所在的楼层，周菀立马道：“谢谢队长。”就差来句您慢走，表达自己迫切希望她别念叨的无奈了。

　　队长点了点头，临走前还不往补一句，“记好别出错啊！”

　　周菀揉了揉眉心，觉得队长小题大做了，毕竟S大的各个专业都是拔尖的，人才除非要出国，否则是优先选择往S大挤的。

　　况且翡佳已经准备好所有该用的东西，自己一套流程下来还能出什么错？

　　陆时承到简思瀚的班级后，才知道今天各大高校来寒宣，大致扫视了全班人一眼，在后排落座。

　　班里女生占不到一成，一只手数的过来的数量，扎堆在一块。

　　在看到陆时承后那块区域蓦地沸腾起来，陆时承见惯不怪，没有理会，垂眸给简思瀚发信息。

　　周菀接手的班是计算机特长班，门口已经站着4.5个人在等着演讲，教室台上一人正激情四溢地介绍着自己的高校。

　　没做过这类实践活动，还是决定先观察一番。
　　不仅是他，他之后进去的人，为了调动氛围而抛出来的问题并没有学生接，结束之后询问有没有其他问题，场面也是一度尴尬。

　　周菀那么一丝丝危机感也消除殆尽了。
　　暗道这个差事还挺简单，自己照着念完PPT就完事了。

　　前面的人手机震了一下，但他只是点开屏幕看了一眼，便烦躁地扔到一旁继续跟旁边的人聊天。
　　陆时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再催促。

　　教室里，坐在陆时承身边的男生交头接耳讨论起外面的学姐，引得他也侧目望去。

　　少女正直勾勾地看着台上的人，脸上尽是自信的笑容，整个人焕发着青春洋溢的气息，像极了人们常说的，初恋的味道。
　　就是有几分眼熟。

　　终于排到了，周菀从容地走上台，露出得体的笑容：“大家好，我是S大的寒宣队员。接下来我们先看一下S大的宣传片。”

　　放着宣传片的间隙，回头往黑板上写下翡佳的联系方式。

　　女声干净清脆，颇有辨识度，陆时承看着她，这才想起是那晚Vow的模特，只是没想到会是高校学生。

　　周菀刚好写完回头，扫视了一下全班，和他四目相对，微愣，觉得这个男生很特别。

　　主要特别在于先前见过，他的西装自己还存着，此刻面色冷冽，一双桃花眼盯着自己，眼中带着几分探究。
　　其次是他没有穿校服，简单的白衬衫在一众带有校徽标志的校服里格外突出。

　　竟然会是个高三的小学弟，能出席那晚的宴会，想来也是个富家子弟，不穿校服搞特殊这一套也情有可原。

　　因着那晚他给自己披了外套的缘故，周菀对他颇有好感，友好的冲他笑了笑，看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