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心祯意》倚兰望月

18、城楼观雪

　　岁月越来越疾风立雨，转眼已入深冬，风扬起的大雪呼呼的刮在脸上。地上厚厚的积雪让我走的每一步都很费力，而且那浸入心脾的凉意，从脚底直传遍了全身……
　　我小心的走在康熙的身后，咧咧的北风吹着他半白的发丝，有种沧桑落寞，我上前一步慢慢的搀着他的手臂，他回过头看我，笑呵呵的说“别看朕这幅身子削瘦，可，硬实着呢，朕以前出征准葛尔丹的时候，骁勇善战不输我八旗将士。”我和一众随从正扶着康熙往城楼的观台走，听了他这话都噤若寒蝉，有什么比英雄迟暮更让人心酸的呢？
　　“奴婢这不是瞧见地上路滑才搭把手的吗，皇上英明神武，难不成是怨奴婢多事了？”
　　康熙摆摆手裹了裹身上的狐皮大衣笑呵呵的说“也就你啊，朕知道你想什么，你在想伴君如伴虎，这主子真不好伺候，这冰天雪地的跌了碰了的不好交代，若是照料周到，皇帝不高兴，皇帝心里肯定想的是，这些奴才是不是嫌朕老了，不中用了？”
　　他讲完后搓了搓手，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稍稍有些驼背，却难掩身上散发的刚毅的气息。我站在看台的下方，高高的城墙我勉强能看到前方京城的全部景象“皇上这回儿可猜错了。”“哦……？”康熙似问非问的接过李德全手里的望远镜。“奴婢想的是，皇上虽过了不惑之年但依旧神采飞扬，气势凌人，只是春去冬来，岁月变迁，多少还是带了点沧桑。”
　　康熙举着望远镜的手停了停，把它递给我“容若说西人云望远镜窥金星亦有弦望，可朕只看到了大清的天下！朕为了脚下这片土地牺牲了太多视如生命的人，一帝功成，朕什么都没有了……能不沧桑吗？”帝王之所以为帝王，是因为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苦常人所不能苦，得到什么失去什么，老天都是公平的。见底下的奴才们各个神色凝重，康熙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不提那些个劳神子的事，你帮朕瞧瞧，那是不是老十四他们？”我朝城楼底下的青石路上一看，果不其然就是八阿哥，九阿哥，十四阿哥他们。“李德全，让他们都上来，让朕的儿子们看看这京城的雪壮不壮观。”“奴才遵旨。”没多久，十四阿哥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走上城楼，我给他们一一请了安才退到康熙的身后，九阿哥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的朝他点点头，他低下头嘴角有隐隐的笑意。
　　“最近怎么不见老四走动？”康熙摆动着手里的暖炉问着。十四爷接了话说道“回皇阿玛，四哥染了风寒，听额娘说，病了有几日了。”康熙点点头“这就是了，难怪着早朝都没去，李德全，让宫里的太医瞧瞧去。”李德全显得有些踌躇，似是有话要说，康熙明显瞧着他答话不爽利“怎么了？朕说的话没听见是不是？”李德全急忙跪下“哎呦，皇上就是借老奴十个胆，奴才也不敢啊，前个儿，德娘娘就派了人瞧去了，这风寒来的急，到了今天也没见好。”十四阿哥站在一旁，被城楼上的风吹的有些瑟缩，不住的哈着气。“皇阿玛，要不儿臣去看看吧。”八阿哥跪在地上请示“也好，你们离着近，都是兄弟，照应照应也是应该的。对了，琉璃，上回你那个小白片也甚是好用，你带着随老八去趟雍王府，替朕看看去。”
　　康熙说的小白片是他上次头痛感冒又不看太医我给他的感冒药，他没当成毒药给我拖出去斩了就是万幸了，没想到他还给吃了，说是比太医的汤药管用多了。我尴尬的回话“这……奴婢遵旨。”去看四爷，那个见了我恨不能吃了我的家伙，还真是让我不寒而栗。不过康熙发话了，我总不能说，我才不去呢，这才叫活腻歪了。
　　末了，我送八爷，九爷，十四爷下了城楼，十四爷挡在我前面，墨紫色的狐皮大麾上落满了雪，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长长的睫毛，好看的扑闪扑闪的，我带着披肩后面雪白色的帽子，不自觉的愣了一下。“狐狸精！也不知道你给皇阿玛灌了什么迷汤！”我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一时没了话。九爷吼了一声“老十四，你说话注意点！”“爷就是瞧不惯她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到像是爷怎么招她了似的，装给谁看？”我怎么装可怜了？我又怎么是狐狸精了？其实，这个我也没搞明白，四爷这么觉得，十四爷也这么觉得，总之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他俩还真是一母同胞。九爷脸色僵着，冷冷的说“老十四，琉璃是你未来的福晋，没有你这么说话的！”
　　“福晋？”十四阿哥嗤笑了一声，接着说道“这样的福晋爷就是借十个脑袋也不敢要，真是丢人。”这期间我一句话也没说，十四阿哥许是觉着无聊，倒也没再说什么，临走的时候八阿哥朗目疏眉的，笑着多我说“收拾收拾东西，四哥这病来的不轻，估计十天半个月能回宫了，该带的都带着，明个儿下了朝，我也好过来接你。”我点点头说“麻烦八爷操劳了。”八阿哥说“应该的，皇阿玛吩咐的，自当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