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破可梦狗

5、第 5 章

　　今天这场比赛极为关键。下午放学后，几乎全班的学生都到篮球场加油助威去了，不少同学早早地就到篮球场占位置。

　　今天跟五班打的是七班，传说中的重点班之一。其实别一听到重点班就以为人家个个都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学霸之所以是学霸，就是因为人家会学习，有方法，不仅仅在学业上，在其他方面也懂得运用这种超强的学习能力。

　　七班还是有点实力的。

　　安明雅和林晓婉到的时候，不少观众已经围在那里了，球员们还没来几个，观众倒是早已准备就绪。

　　齐琪她们几个已经在最靠近边界线的位置就地坐下，安明雅她们找到组织也过去舒舒服服地坐着，等待比赛开始。

　　观众已经自觉分为两个阵营，安明雅这一边是五班的阵地，对面是七班的，剩下一些不是这两个班的同学就随意站着。

　　安明雅旁边几个热爱看帅哥的舍友们已经开始悄悄讨论场内场外哪一个男生好看了。安明雅一会儿听到她们说“哎那个裁判小哥挺帅的”，一会儿又听到她们说“对面七班那个在笑的好阳光啊”……

　　十几分钟后双方球员基本到齐，大家开始在场上热身。

　　安明雅看到他们班那几个球员说说笑笑地投篮，看起来气氛还不错，应该已经恢复心情了吧。

　　“卧槽！姐妹们，你们看那是谁！”齐琪突然对着身旁几个舍友一阵猛拍示意大家看向对面。

　　安明雅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那不是纪语舟嘛！”温永琳眼尖，首先看到齐琪话中所指的人物。

　　谢茵茵也激动道：“卧槽真的！”

　　以安明雅现在的视力是看不太清篮球场对面的人的五官的。她眯了眯眼睛，辨认了一会，大概认出来了。

　　“我看不太清……等我戴个眼镜。”安明雅说着掏出眼镜。

　　张敏说：“难怪今天怎么那么多人呢，还都是女生，原来都是来看帅哥的。”

　　温永琳道：“那今天真是来对了，二楼一半的帅哥今天都来了。”

　　戴上眼镜后安明雅眼前的世界完全清晰了。她先是看到周识念蹲跪在地上系鞋带，他右手手腕上戴着个黑色护腕，好看的双手灵活地将鞋带打了两个结，额前的刘海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垂到眼前。他下午换了一件黑色T恤，因为低头而完全露出的后颈被衬得越发白皙。

　　安明雅盯着那截脖子看，莫名觉得脸颊有点发热，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她又赶紧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这一看就看到了对面的纪语舟，他正偏过头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嘴角微微上扬，看得出心情不错。

　　那边裁判已经吹哨，比赛开始了。

　　双方球员开始为了争夺一个篮球而展开激烈的对抗。场外观众十分给力，欢呼声不绝于耳，女生的尖叫是主力。

　　安明雅觉得，其实大部分女生看男生打篮球，主要看的首先是“男生”，其次才是“打篮球”，并且看的就是个进球。

　　其他的，大部分女生不太懂，也不关心。

　　每次他们五班一进球，他们班的人就会鼓掌欢呼一次，安明雅的耳朵就要受到一次高分贝声波攻击。不过在这种竞技氛围中，听着赛场上运动鞋与塑胶地面的摩擦声，篮球与地面、篮筐的碰撞声，赛场外观众毫不吝惜的叫好声，再平静的内心也会被感染得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地跟着叫好，跟着鼓掌，跟着为球员的每一次投篮捏一把汗。

　　安明雅觉得这么近距离看着周识念的感觉真是太棒了。看他在夕阳下疾跑、跳跃、投篮的身姿，看他因失球而懊丧的小表情，看他抓起衣服领口擦掉脸上的汗水，看他……

　　突然，篮球失控地朝安明雅这个方向飞来，她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没看清篮球是怎么过来的，只听周围的女生一阵惊呼，人群胡乱往后退避，而她们几个坐在地上的女生完全来不及站起来，只能歪着身子躲避。

　　安明雅在那一瞬间下意识地用手挡住头部缩起身子，同时她隐约感到小腿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回过神来时只见篮球在她和林晓婉中间。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刚才比赛时离他们这个方向最近的周识念走了过来。

　　周识念在向她走来。

　　周识念的眼睛看向她这个方向。

　　周识念过来了。

　　周识念弯腰将篮球抱起，问：“没事吧？”

　　安明雅愣愣地盯着周识念，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下意识地摇摇头。

　　周识念眼睛看着她，又确认了一遍。

　　安明雅还是说不出话。

　　周识念又看了看周围几个女生，大家纷纷表示没事。

　　比赛因为这个小插曲停了下来，许多人都看向这里，场上几个五班的球员也关心地望着这边。但是比赛还在继续，周识念踟蹰了一下还是走向赛场，继续比赛。

　　安明雅完全被吓傻了，在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就砸在了她的左腿胫骨上。一直到周识念走近问她有没有事时她也说不出话，只能下意识地摇头。不过也不是很疼，所以她觉得应该没有大碍。

　　其实前后不过五六秒，但是事发突然，安明雅又猝不及防直面周识念关切的目光，反应不过来。

　　比赛继续进行好一会了，安明雅几个舍友都在兴奋地议论刚才周识念的举动，她不明白她们怎么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她现在也没心思管这些，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她也不知道自己不正常的心跳频率究竟是被篮球吓的还是周识念跟自己说话害的。她在心里反复播放周识念向她走来的那个慢镜头，并懊恼自己刚才怎么如此失态，连一句话都说不出。

　　拖长的哨音宣布比赛结束，双方打平。根据规则要进行加时赛，双方五位球员依次站到罚球线外进行投篮，每人一颗球，共五颗，看哪一队投进更多球，哪个班就获胜。

　　抛硬币后由七班先投，他们一共进了3个。

　　接下来轮到五班。此时天色已经有点暗了，视线远不如刚才比赛的时候清晰。大部分同学看完常规时间内的比赛后就走了，大家赶着回去吃饭洗澡，晚上还有晚自习，留下来看加时赛的没剩多少人，大部分都是五班和七班的同学。

　　头两个球有惊无险地进了篮筐，只是在球员投球的时候，对面七班那群人一个劲地嘘他们，为他们喝倒彩。那声音一阵比一阵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进行什么街头批斗大会，中间那个被批斗的家伙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一样。

　　其实刚才七班投篮的时候五班的人也嘘过他们。互相喝倒彩这种事，谁不会呢。

　　这种情况只要不过分到直接动手干扰球员，裁判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五班第三位球员站定投篮，顶着周围一片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成功投进。五班的喝彩声猛地盖过了那些不怀好意的声音。

　　能见度越来越低，裁判示意篮球场的工作人员先去开个灯。没过一会儿球场旁边一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微弱光芒。

　　第四位球员站定，他似乎是觉得篮球场的灯光不够亮，能见度依旧很低，举着篮球犹犹豫豫迟迟不敢投。这时，周围的观众不知谁牵头打开了手机自带的照明举高，紧跟着大家也都自发亮起了自己手机的灯光。许多微弱的小亮光汇聚在一起连成一片，照亮了球场内的投篮区域。

　　四号同学在灯的小湖泊中奋力一投，球在篮筐上滚了滚……掉了出来。

　　现在比分是三比三。五班如果想要赢，最后一个球最好得进，否则会进入下一轮规则更残酷的加时，到时候还能不能争取获胜就难说了。打到现在大家都很累，能尽快结束当然最好。

　　五号同学是周识念。他缓步走到罚球线外，站好，将篮球往地上拍了两下，一手托着球一手固定住球，举到头部斜上方，微微下蹲，神情认真地盯着篮筐。

　　安明雅紧张到手心出汗，都快拿不稳手机了。

　　这时周围的嘘声突然大了起来，那气势仿佛要把地皮铲个底朝天。五班的加油声也不甘示弱，势必要把对方的声音压过去。大家越站越前，人群形成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两班人马几乎是在对着吼了，比军训拉歌都要拼。

　　其实这样反而影响了选手的发挥。周识念比了一会儿投篮姿势后放弃了，又将球往地上拍了拍，再次尝试投篮。

　　安明雅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几乎不敢看周识念。

　　人群中不知哪个男生大喊了一句：“请大家安静一下！都安静一下！”

　　然而这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有几个人用手机灯故意往周识念脸上晃，想干扰他。不用说，这肯定是七班干的。

　　安明雅站在周识念三点钟方向，正对着周识念的侧面。她看到几道光线在周识念脸上划来划去，气得想找出是谁教训他一顿。无奈现场混乱，对面的人隐匿于灯光后面，黑压压的一片看不确切。

　　刚才那个叫人安静的男生又大声说道：“素质喂狗了吗？！你们七班就是这样打球的吗？重点班的学霸还需要使这种下流手段啊？”

　　那个男生不知从哪拿了个扩音器过来，这下声音完美盖过所有菜市场般的嘈杂声，成功传到大家耳中。

　　人群中有人附和了几声，大家的声音都自觉小了下去，刚才那几个耍手段的七班同学也乖乖地不再乱来。

　　安明雅松了口气，心里默默感谢这位正义的同学。

　　安明雅一直看着周识念，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动作和表情，她看到周识念似乎是往人群中某个方向看了一眼，然后笑着用口型说了句什么，接着利落的一个投篮动作——空心球。

　　五班赢了。欢呼声响彻天际，安明雅和舍友们抱成一团。观众渐渐散去。

　　安明雅她们宿舍刚才看比赛的时候已经先说好了，其他四人先回去洗澡，安明雅和林晓婉则先去吃饭，顺便买点吃的晚自习的时候带给她们，晚自习结束后再回去洗澡。

　　齐琪她们几个飞一般地跑了，安明雅和林晓婉落在后头，她们还在不断回味着刚才那场惊险的比赛。没走几步安明雅感觉肩头被人轻轻拍了拍，回头却见是周识念。他问道：“安明雅，刚刚没事吧？”他伸手小幅度地朝安明雅的腿比划了一下。

　　借着昏暗的路灯，安明雅隐约瞧见周识念头发凌乱，发梢挂着汗珠，脸颊还泛着运动过后的红润，她意识到周识念竟是下了比赛后没怎么休息就跑过来找她。

　　安明雅显然没料到周识念还记挂着她的腿，呆了一下才回道：“……没事没事。”

　　周识念还是不放心：“刚才那球是我没接好，所以飞到你们那边去了。是不是砸到你了？速度很快，力道应该不小，你要不再看看有没有受伤？”

　　旁边的林晓婉听了，也后怕地说：“对啊，那个球飞得太快了，我们几个都来不及躲。不过我倒是没注意有没有砸到人……那个球好像落在了我跟明雅的脚边。”林晓婉说完担心地看着安明雅。

　　安明雅附身用手按了按小腿上被撞的地方，承认道：“确实打在我腿上了……”如果此时只有林晓婉一个人，安明雅不会有任何负担，甚至可能会向她撒撒娇开玩笑说痛死啦。但是不知怎的，顶着周识念担忧的目光，安明雅顿觉不甚自在，言行举止都变得有点忸怩，拿不准到底该怎么说才比较合适。

　　周识念以为安明雅吞吞吐吐是因为痛极了，但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主动开口：“没事，你要真觉得痛，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严格来说确实有我一部分责任，这球我要是接好了，就不会飞出场外了。”

　　听到周识念的话，安明雅本想说不用麻烦，她自己也能处理好，本来这就是个意外状况，不怪他。不过心念电转间，安明雅忽然想到，这好像是第一次跟周识念有除了学习之外的交集，两人之间的对话前所未有地丰富，安明雅真的舍不得让它就这样结束——即使以后会被舍友嘲笑矫情也无所谓。

　　安明雅正想出声说好像是有些痛的时候，一个声音遥遥传来，打断了她的话头。

　　音量不是很大，夜色为这道声音裹上了一层暗昧。安明雅还没能意识到这是一句呼喊还是一声招呼，是不是对他们几个说的，就见周识念回头朝某个方向喊道：“你先走吧，晚上找你！”

　　喊他的人似乎对他挥了挥手。

　　安明雅凭着身形勉强认出远处的人似乎是纪语舟，她细细回想那道两个音节的喊声，这才反应过来，纪语舟刚才叫的好像是“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