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平安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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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初雪。
顾姌直到中午十一点才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和莫忱恢复联系两个星期，顾姌觉得自己的睡眠质量好转了一些。虽然仍旧是凌晨两点之后才能入睡，但比起从前要睡得安稳多了。她有点不明白自己的选择。明明知道两个人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但还是毫无顾忌地放任自己一步一步沦陷下去。她没办法不接听莫忱的电话，不回复莫忱的信息，不接受的邀请。她觉得自己疯了。她控制不了想要听到莫忱的声音和想要见到莫忱的冲动。她觉得自己的情况有些不妙。
手指触上微微泛着凉气的玻璃，顾姌才惊觉要许个愿。听说，初雪的时候许的愿望都是可以实现的。她庆幸初雪的日子不是圣诞节，否则，初雪的愿望和圣诞节愿望就只能合二为一了。顾姌像个孩子一样钻着空子，还感到乐此不疲。她对待和莫忱的关系也一向是这样的。她认为，只要她们彼此不正式接受对方的表白，恋爱关系就始终不成立。尽管她们现在的行为和谈恋爱没有什么区别。
许愿，双手十指交叉，握紧，微微颔首，把下巴贴在握紧的双手上，虔诚地闭上双眼，心中默念。顾姌祈祷，希望莫忱能够每天爱她少一点，这样，如果真的到了该结束的时候，莫忱就不会那么痛。
虽然总是想些有的没的，但顾姌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准备洗澡。根据她这两个星期对莫忱的了解，莫忱应该正在图书馆。说好要陪熊孩子一起过圣诞节，如果太晚就不好了。
顾姌迅速地洗澡，化妆，换衣服，打理了一下头发。看着全身镜里精致的妆容和足够时尚的搭配，顾姌满意地笑了笑，拿起手包，迈着妖娆的步子出了门。
干净的冷空气随着呼吸撞进顾姌的肺里。顾姌喜欢这种感觉，很有活着的感觉。钻进冷冷的车里，发动车子，然后迅速打开了空调，并开到了最大。车子在雪地里放了太久，刚坐进去顾姌就冷得不行。图书馆不远。车子还没暖，顾姌就已经到了。顾姌作了很久的心理斗争，终于还是等到车子暖了才依依不舍地下车。
或许是因为今天有点冷，也有可能因为今天是平安夜，图书馆里没有几个人。还是二楼熟悉的位置，莫忱背对着顾姌的方向坐着。顾姌努力放轻脚步，慢慢走近正在聚精会神一边读书一边用笔写着什么的莫忱，然后躲在莫忱身后，偷偷用手蒙住莫忱的眼睛。顾姌一向认为这是非常幼稚的行为，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很想试试。
莫忱感觉到眼前一黑，然后熟悉的味道环绕在她的周围。“姌姌……”她轻轻握住蒙在眼睛上有些冰冷的手，转过头，望着那双温柔的眼睛。“怎么这么早？”
“不想我多陪陪你吗？”顾姌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才敢偷偷地吻了一下莫忱的侧脸。她看着莫忱慢慢红了的脸，笑得温暖。
莫忱看着顾姌暖暖的笑，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平复了。她一直知道的，顾姌就是这样温暖的一个人。“等我收拾一下。”莫忱对表面冷淡内心温柔的顾姌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莫忱坐在副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她没想到车里比图书馆还要暖。想来是顾姌在进图书馆找她之前专门为了她把车子暖成这样的。
“去哪里？”顾姌踩下油门，以不快的速度行驶着。天冷路滑，又没换雪地胎，自然要小心一点。
“不知道诶~”莫忱想了半天，说出了这么一句快要把顾姌噎死的话。
“你约我一起过圣诞节的，你没什么计划？” 顾姌并不在意莫忱没有计划，但她有点好奇，莫忱那个一丝不苟的人怎么会没有准备。
“本来以为你要到晚上才过来找我的，我订了餐厅，然后想要一起去教堂听子夜弥撒……”莫忱以为女王大人吃醋了，便迅速解释，可是解释到最后，声音变得越来越小。“可是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她发现按照她的逻辑，她最后把错推到了女王大人身上。
顾姌只是随口一问，对于这件事并不介意。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女生要求男生在约会前定好所有的行程。在她的心里，两个人在一起，没有那么多规矩，没必要一个人一定要刻意地照顾另一个人。她觉得她和莫忱这样的关系很舒服。她很乐意多包容和照顾莫忱一点，莫忱的体贴和温柔也让她很受用。这就足够了。所以说，是因为性别不同，没办法体谅对方，所以根本没办法谈恋爱？
“去逛街吧。苏吟要我明天去参加学生会举办的那个圣诞舞会，我想买套新的礼服。”顾姌突然想起苏吟昨晚让她去圣诞舞会帮忙撑台面的事情。其实她不太清楚苏吟是想让她做什么，但因为是苏吟，所以她欣然接受了邀请。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天早早来找莫忱的原因之一。因为明天她可能没办法陪莫忱过一个完整的、只有两个人的圣诞节。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苏吟上个星期也和我说了，让我去给她撑个场。”莫忱听到顾姌说，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她只顾着和顾姌过圣诞节，结果差点忘记了苏吟的嘱托。“好麻烦，还要买礼服……”
顾姌听到莫忱要买礼服，一个急刹车，自己撞上了前挡风玻璃。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每次都不系安全带？”莫忱皱了皱眉头，解开安全带，俯身凑过去，帮顾姌扣好安全带，揉了揉顾姌的额头。
“不疼。”顾姌转过头看了看莫忱。莫忱的眉眼俊朗，穿上长裙想必是别有一番风情，不过顾姌还是难以想象莫忱娇羞柔媚的样子。苏吟真是异想天开。“苏吟怎么和你说的？”
莫忱看着顾姌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有点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她说要办一个全校的舞会，需要几个全校比较出名的男神女神来镇场，让我圣诞节晚上7：00穿着男士晚礼服在学生活动中心一楼大厅等她。她说你也会来，我就答应了。”
顾姌听到这里，已经从震惊变为了对苏吟的鄙夷。苏吟这是已经把主意打到莫忱头上了。苏吟明知道她和希妤都会在现场，还要让莫忱穿男装勾引其他女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不过，这场景却莫名的让顾姌热血沸腾。“我知道了，一会儿去买晚礼服好了。”
莫忱有点后悔把选礼服这件事交给顾姌。顾姌拉着莫忱走进一家又一家店，莫忱每瞄一眼价格标签肉就疼一下。虽然莫忱家父母和哥哥都是医生，经济条件也不错，但和顾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虽然这些礼服在她的价值认知中不算贵，但她这种每个月只有5000生活费的学生党，在给顾姌买了圣诞礼物之后，已经囊中羞涩了。
“我觉得这件Tuxebo不错，”顾姌拉着莫忱走进Louis Vitton，晃了半天，一眼盯上了一件无尾晚礼服。深蓝色丝绒的材质，双排扣，丝绸小翻领，皮革长裤上碎花与尖牙动物的印花看起来精致中又带着一点点野性。她转过头，礼貌地看着毕恭毕敬的店员，“这件Tuxebo和这件衬衫，请找最小码的，让她试试。”
莫忱不太情愿地换上，效果却让她眼前一亮。镜子里俨然一个贵公子。她走出试衣间，连顾姌都惊呆了。
顾姌知道莫忱穿上会很帅，但没想到会这么帅。她转过头，对刚刚的店员挑了挑眉毛。“就这套了，加上刚刚我选的那个领结，结帐。”说着，从手袋里掏出了信用卡。
“姌姌……”莫忱看着顾姌痛快刷卡的女王范，感觉自己又弱气了起来。
“刚刚在Dolce&Gabbana看到一双不错的鞋，一会儿试试吧。”顾姌看见有点欲言又止的莫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没钱的话就乖乖给姐姐当小白脸，你每天晚上卖身当苦力的话，一个月也差不多就还清了。”顾姌不知道莫忱家境如何，但凭她对莫忱的了解，莫忱绝对应该不缺这笔钱。
莫忱想要吐槽，却说不出口。实际上，让她每天晚上卖身当苦力是可以的，她也十分乐意，但问题是她怕顾姌的身体受不住。她看着顾姌如此土豪的样子，想着如果把自己换成另一个和顾姌价值观、金钱观不同的人，恐怕今天逛完街就要分道扬镳了。
“阿忱，你觉得这件怎么样？”顾姌帮莫忱买完礼服，终于打开了自己“买买买”的开关。她带着莫忱走了十几家店，试了二十几套礼服，结果都被莫忱驳回了。
“姌姌，为什么你试的每一件都这么短……”莫忱终于忍不住了。她眼看着顾姌试了十几个颜色，十几种款式，但长度却从来都没变。
顾姌听出了莫忱的意思，终于明白了莫忱为什么一直在摇头。熊孩子不开心了。但她很开心。自从和莫忱恢复联系，莫忱每一次强烈的占有欲都让她满足。她很喜欢看莫忱为了她吃醋。“穿这么短，当然是为了给你看~你不喜欢？”顾姌虽然喜欢莫忱吃醋，但她在这件事上是绝对不会妥协的。她一向认为，长裙晚礼服不够青春活力。但她是不会直接和莫忱硬碰硬的。因为熊孩子要靠哄。“你穿的那么帅，随时能迷倒一群姑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勾引走了，我当然要抓住你的眼球，让你只看着我一个人……”
“姌姌……”莫忱看着顾姌越靠越近，双手已经环住她的脖子，一下子红了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亲密，她还是会害羞的。
顾姌见莫忱红了脸，便知道莫忱快要妥协了。“这件，你觉得好看么？”她伏在莫忱耳边，用妖娆的声音撩动莫忱的神经。
“好、好看……”莫忱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变得和红绿灯一样红了。她的脑海里回荡的都是顾姌的声音，根本无法思考，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
“OK，结帐。”说罢，顾姌松开手，转身去刷卡，留下莫忱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虽然不只一次吐槽过年下的不成熟和麻烦，但顾姌还是喜欢莫忱的，因为莫忱的温柔体贴。当然，这句话是从顾姌嘴里说出来的。所以说，这句话只是借口。晚餐时看着莫忱帮她切牛排，她心里想的是，“我喜欢的莫忱原来这么温柔”。并不是因为莫忱温柔所以喜欢，而是喜欢上莫忱，然后惊喜地发现她的小年下如此体贴。
接近午夜的教堂依旧灯火通明，虔诚的教徒们整齐地坐在坐椅上，唱诗班在管风琴的音色映衬下吟唱着颂歌。气氛变得安宁。顾姌感觉到自己的内心难得地平静下来。虽然她不信教，但她也还是跟着牧师一起，忏悔，祈祷。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也是那样虔诚。她转过头望着莫忱，看着莫忱平静的侧脸和认真的神情，移不开眼。莫忱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虔诚。如果不是她知道莫忱也不信教，她肯定会认为莫忱是忠实的信徒。
直到牧师宣布结束，莫忱才深呼了一口气。而顾姌就一言不发地靠在莫忱的肩膀上。和顾姌对莫忱心动时一样的场景。两个人牵着手，坐在教堂的长椅上，也不去管周围人探究的目光。
直到所有人都走光了，莫忱才转过头，含情脉脉地凝视着肩膀上的人。她犹豫了很久，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在顾姌眼前晃了晃。“姌姌，圣诞快乐。”
“谢谢，圣诞快乐。”顾姌看了看莫忱手中项链上刻的“Tiffany”，就知道价格不菲。顾姌感觉到心底有暖流流过。她不是因为莫忱买了这种在别人眼里看起来有些奢侈的礼物感动，毕竟这种项链在她看来再普通不过。她感动是因为，莫忱愿意花手里不多的钱给自己买这样的礼物。1873系列的18K金扣环吊坠项链，这恐怕是要让莫忱这个“工薪阶层”饿一个月了。怪不得她最近觉得莫忱瘦了。“下次别买这么贵的礼物了，你自己多吃点有营养的。看你瘦了，我心疼。”
“你开心就好。”莫忱微笑着为顾姌戴上项链，“这样我就锁住你了，你可别跟别人跑了……”
“可是我又没有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就把这条围巾送你好了……”顾姌佯装着无奈的样子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围在了莫忱的脖子上。她才不会告诉莫忱，这条围巾是她连续两个星期每天忍受着易瑶的嘲笑呕心沥血编织而成。
教堂外的风很冷。但下过雪之后的空气格外清新。
顾姌任由莫忱牵着自己的手，慢慢地走在雪里。她们只是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在薄薄的积雪上踏出整整齐齐的脚印。
莫忱停下脚步，转过身。“仔细看看，我们都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感性了？”顾姌看着身边的熊孩子。一本正经的学霸医学宅一向是木讷、不懂情调，她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莫忱好像突然开了窍。
“姌姌，一路走来辛苦了。”莫忱想到很多。自从她知道顾姌是喜欢她的，她反思了很多，也和易瑶和苏吟聊过很多。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苏吟，也很少顾及顾姌的感受。但她很感激顾姌。因为顾姌从没停止过喜欢她。“我多庆幸我们还牵着手。”
“嗯。”顾姌觉得太多话如鲠在喉，但实际上又没有什么想说的。她们认识了三个月，但却感觉经历了太多。今后的路也一定不好走，今后的路也不一定会走到最后。人生有太多的可惜，太多的过往让人扼腕叹息，她不能确定她和莫忱的感情不是其中之一。尽管她爱着莫忱，但很多事可能不如她意。但无论如何，莫忱喜欢她这件事她还是记在心里，当作支撑着自己的力量。莫忱今天说的话，她都听在了心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感情如此丰富以至于能够如此轻易地被感动。
“姌姌，我刚刚向上帝忏悔了我16年以来的所有罪过。然后我向他祈祷，让他保佑我们能够在一起，一路走下去。”莫忱看着顾姌眼眶里的透明液体一点一点积蓄，心疼得把顾姌揽入怀里。“我们会幸福的。”
我不害怕。因为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所以我想我能够撑下去。尽管我们之间的阻碍有那么大，看起来高不可攀，但我会用尽全力爬过去。因为，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平安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