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狂》千溪雪湖

88、秘密

　　尚如卿尚在吃惊当中，袭来的利器却没有停顿的打算。尚如卿倾刻回神，迅速向后退去。那道身影也丝毫不止步，大有一击必中的决然与狠戾。

　　利器不过是短短的一把普通匕首。却因那人决心坚定，丝毫不顾自己生死而变得异常锋利及迅速。在尚如卿退开的眨眼间，刀刃已经划过尚如卿的脸侧，削断尚如卿垂落在耳边的发丝。

　　尚如卿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只觉脸侧传来阵阵灼热及刺痛。她伸手一摸，脸已经被划出一道血口，鲜血正往外渗出。

　　没等她喘息片刻，那人又欺身上前来搏命。

　　刚才他来势汹汹，还伤到了她。尚如卿以为他是个身手不凡的杀手。可真正交手后才发现，这位蒙面的紫衣人身手其实非常普通，而且看身形居然还是个女子。

　　对招数十，女子渐渐落于下风。尚如卿又借力打力，巧用身形招式，不过几招擒拿便将那名女子扣于地上。女子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开尚如卿牢固的牵制。

　　尚如卿用腿压住女子的身子，拿着从女子手里夺来的匕首挑开女子的蒙面巾，发现她还是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昏沉夜色，朦胧灯火之下，能看清女子清新雅丽的水灵容貌。再看此女子身形娇软，触及之处完全不像是个常年练武之人。尚如卿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是何人？”

　　女子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冷哼了一声，带着不清不明的声调咬牙切齿道：“王爷对不起，我失手了……”

　　王爷？尚如卿将匕首抵在女子的颈脖处，继续盘问：“你是玟王的人？”

　　女子没有回答，像是已经看淡生死般等待着尚如卿动手。

　　尚如卿不傻，还可以说是顶聪明的一个人。见她不回答就知道她是默认了。至于她为何行刺自己，尚如卿也猜得八/九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用我当人质来要挟季淮冽，好救出季淮宇吧？”

　　“你……”女子以为尚如卿如传言那般臭名昭著，粗野鲁莽。但没想到尚如卿却是如此聪明机智之人，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也好，我正想去找他。把你一并带过去他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我不是他的人，你要杀我就赶紧杀！”女子怒道。突然间，有打更之人的声音渐渐走近。灯火从巷道掠过，照真女子的面容——竟是吟秋阁的头牌茜若！

　　路过的打更人并没有看到这里发生的一切，很快走了过去。

　　尚如卿没有半分怜香惜玉地将人押起来，对她道：“你越是着急澄清越代表你是。”

　　茜若自知已经什么都瞒不过去，又不甘心自己会变成可以让尚如卿威胁到季淮宇的筹码。语气由原来的强硬渐渐变为微弱，甚至带着几分乞求道：“卿小姐，我只是救主心切才不得已冒犯您。您行行好，求您救救玟王殿下！”

　　她果然是玟王季淮宇的人。瞧她的模样姣好，身上还隐约有些香气，真没想到季淮宇还有这样的情人。只是这种香气尚如卿闻过，是秦楼楚馆里的姐儿会用的特殊薰香。一个贵为王爷一个却是风尘女子，这配对倒是有趣。

　　尚如卿无动于衷，像毫不在意般开口：“救他？你觉得有人会救自己的杀父仇人吗？”

　　“自然不会。但如果救了殿下你就能知道一些秘密呢？”

　　秘密？尚如卿果然微微挑眉，颇感兴趣的问她：“什么秘密？”

　　尚如卿能感兴趣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茜若趁热打铁，急忙道：“这些秘密只有玟王殿下知道。你救出他后他会告诉你的。”

　　“你以为故弄玄虚对我有效么？”尚如卿反问。茜若却道：“如果这个秘密与你父亲和安王殿下有关呢？”

　　尚如卿一怔，思绪也在片刻之间流转万千。茜若一直注意着尚如卿面上的变化，企图读懂尚如卿的想法。

　　在风尘之地最是能观人脸色。茜若潜伏多年早练就出一双识人的慧眼，比季淮冽的察言观色更上一层楼。她知尚如卿动摇了，正待进一步激她。不承想尚如卿突然抬眸，快狠准得在她后颈上一敲。茜若只觉猛得一痛便不甘不愿得闭上了双眼。

　　宫里随时会有人追过来，此地不宜久留。尚如卿虽在一瞬间被茜若打乱了步调，但她想她找的就是季淮宇，当面向他问清楚不就好了？何需听她在这儿故弄玄虚呢？

　　但放着她一个人在这儿也不行。尚如卿将人敲晕，又寻来一条绳索将茜若绑起来思索着该如何处置她。正踌躇之际，却听到半空中传来熟悉的信号声。尚如卿抬首，一道人影便从空中跃下稳稳落到她面前。

　　“二姐夫？！”

　　风令雪见尚如卿还在这儿磨蹭，不禁皱眉道：“你怎么还在这儿？”目光又落到被尚如卿绑起来的茜若身上：“她是何人？”

　　“玟王的人。二姐夫你来得正好，这个人先交给你……“尚如卿将人交到风令雪手中，想了想又补充道：“先把她带回将军府。我走了。”

　　风令雪没来得及喊住她，她已经在屋顶之间几个纵落，很快消失了身影。风令雪看着怀里的女子颇感头疼：“小芝看到我带个女子回府应该不会吃醋吧？”

　　尚如卿可管不了尚如芝会不会吃醋，她根据记忆里的路线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天牢。

　　天牢重地，狱卒们都打足了精神在把守。尚如卿也不躲藏，大大方方的出现在天牢门前。守牢的狱卒见有人半夜三更前来，立马出口警告道：“来者报上名来！”

　　尚如卿摘下帽兜，露出一张脸来。狱卒们瞧见她后均是一愣，但很快认出她是将军府的五小姐尚如卿。几人面面相觑，不知她此时出现在此处想干什么？应该不是来天牢里玩的吧？

　　听说尚如卿去了边关跟着骠骑大将军杀敌，几日前才回到长安。且一回来就被新帝召进宫，成了如今空空的后宫中唯一的女主子——说不定假以时日她便会是未来的一国之母，身份极其尊贵。

　　哪怕她真的是来天牢游玩，他们好像也不敢拦。她在外的名声大家都知道，她要真闹起来还不得满城风雨？

　　就在狱卒们百思不得其解，担惊受怕之际，尚如卿开口了：“我想来见两个人，麻烦几位大哥通融一下。”

　　狱卒们听到尚如卿的话脸色顿时变了，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那个恶名远扬的卿小姐居然是如此沉稳礼貌的一个人么？！

　　但震惊归震惊，狱卒们还是很敬业的开口道：“卿小姐，天牢重地，没有公文不能随便见犯人。”

　　尚如卿从怀里掏出龟形兵符抵到狱卒的眼前，道：“我有兵符，我是以骠骑将军的名义来提问犯人，有何不妥？”

　　狱卒身份低微，兵符真伪他们也看不出来。看尚如卿掏出兵符又愣住了，不敢伸手拿过去看。怕是真的又怕是假的。

　　可能是听到外头有动静，牢头揉着惺忪双眼跑出来：“怎么了，在闹什么？”刚一出来便看到尚如卿拿着兵符在跟几个狱卒说话。牢头瞬间便清醒过来，忙上前道：“这不是卿小姐么？半夜不睡觉来天牢里有何贵干？”

　　牢头果然是牢头，就算面对尚如卿也能保持处变不惊的态度。狱卒们像看到救星般把目光都投向牢头。尚如卿也不惊慌，举起兵符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能做到牢头的人世面自然见多了，与上面的沟通也多一些。牢头看清尚如卿手里的兵符，脸色也不由得变了一变，尚没睡醒的脸立即堆起笑意道：“卿小姐，你想见何人？我来替你带路。”

　　没想到这个兵符还挺好用。幸亏回来时急着进宫没来得及把兵符还给尚明风，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进得去这天牢重地。

　　有牢头带路，其它狱卒也不敢拦人。只是得知她要见的是季淮宇牢头十分为难。季淮宇是重犯，季淮冽明令不许人探视。她要去见季淮宇，真让牢头左右为难。新帝之令不可违抗，可尚如卿不仅手有兵符又是季淮冽的心头好，他实在不知如何取舍才能保住自己的项上脑袋。

　　尚如卿见牢头似有退缩之意，便道：“牢头放心，如果圣上怪罪下来，由我一力承担。他若向你们问罪，你们就搬我出来，我不会让他伤你们半分。”

　　牢头胆子小，光有尚如卿的口头凭证还是不敢应答。尚如卿自知没点实际物事作证牢头还是战战兢兢，不敢通行。尚如卿摸了摸身上的物事，只有头上的长钗能拿出手：“这个你拿去，到时可作物证。”

　　有了尚如卿的物事牢头总算放心了。牢头将她带到关押季淮宇的牢房前，又特意叮嘱了尚如卿几句：“卿小姐，让你见玟王殿下是冒险之事，还请你不要聊得太久。”

　　“我只问几句话，很快就走。”

　　有了保证，牢头才掉头走人。

　　牢里的环境奇差无比，四周都昏暗无光，还充斥着怎么都消散不去的腐臭和霉味。但尚如卿瞧季淮宇住的牢房与她一路行来所看到的却不大相同，环境尚且不错。

　　而季淮宇看到她出现显然很吃惊。正端着茶杯的手便定在半空，随即却朝她勾唇一笑，带着三分嘲讽四分轻蔑。

　　反正是一点也没有自己是囚犯的自觉。

---

作者有话要说：　　Ps：说明一下，尚如卿偷偷潜出宫是因为怕季玄雅会将她拦住。光明正大进天牢是知道她到天牢的事瞒不过季淮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