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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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球时代，毕达哥拉斯学派的神秘主义者相信，元音代表天体的音乐，并通过吟唱来汲取其中的力量：言灵是天堂中神明的语言，吟颂可以强化现实。这种理念在维拉圣会的教义影响下，被传播得更远，也就形成了现在的长安星独特而诡异的现象：
繁华的海上城灯火通明，街道上空无一人，萧瑟的冷风顺着一条条街道扫荡，一路畅通无阻。低吟的风声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旋律和哭泣声，令人毛骨悚然。
姜回、唐肃还有菲尔诺等人和古斯塔夫坐在特制的防护飞梭内，决定先看看D、F两个最严重的地方后，前往C区。
C区同样是一座海上城，但是人烟稀少，条件艰苦，主要是各种实验室和观测台建造于此。众所周知，像圣塔拉这样满是奇迹的联星系统总会吸引着科学家，而C区远离其他人口密集处，没有光污染，是个非常适合观测的地方。是以，C区成为了研究占星学和天体物理的最佳地。而这样与世隔绝的条件，也让它成为目前七座海上城里唯一一处无死亡病例出现的地方。
古斯塔夫注意到他们的表情，解释道：“这是我们的习俗了，吟唱圣歌可以驱散黑暗，带来光明。”
“本来我们要在圣安娜医院进行抗体实验的，但那个实验室不足以独立完成所有的研究，后来我们就将C区的几个A级防护的实验室清理出来，全力研究这种病毒。”古斯塔夫介绍着，“我已经将实验室的最高权限开放给诸位，如果各位还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提出来。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为各位办到。”
“您太客气了，阁下。”姜回公式化地回答。
唐肃习惯于在非必要场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菲尔诺纯粹是因为懒得应付这种场面，所以两人都专心致志地查阅实验数据。唐肃的病毒学完全只到义务教育的水平，根本看不懂那张写满了分子式的全息纸张，只能根据菲尔诺提出的要求快速写出测算代码，简而言之就是抢了图灵的工作，因为图灵还在负责照顾李琮辉并且运行着雅努斯号上所有的实验数据，意思就是，他又被仍在近地轨道上了。①
星历2720年，圣塔拉历2月12日凌晨，新一轮更新的数据体现了36个标准时后的状态②，感染人数达13万余人，死亡人数6万。
A级防护的实验室里是没有昼夜之分的，某种程度上和TS0784上的提炼厂很相似，完全封闭，被藏在海平面以下，看不见日出日落。而在五千公里外，则是十三艘核潜艇，装载着湮灭弹，瞄准了整个C区——一旦有病毒泄露的危险，这些湮灭弹就会毫不犹豫地让整个C区从此消失，从建筑到生物。
菲尔诺自打到了这里，就屏蔽了一切星网消息，只开启了和图灵、军部、研究院的信道，一心一意地观察着病毒的各种数据。
“菲尔诺，你需要休息。站起来活动一下，你的腿还没完全康复。”唐肃在收到终端的复健提示后，拍灭了菲尔诺手里的全息影像，强制要求他起来活动。
菲尔诺不耐烦道：“我刚刚有一点思路……”
“打住，你每次都这么说，但实际上你什么发现都没有。”
“你又不是生化学家，你懂什么。”菲尔诺死不认罪，争辩道，“病毒的传染性在增强，在空气中的存活时间也在加长，耐热耐寒。相比于单纯的繁殖，它们更注重进化自己，速度非常快，十分善于隐藏自己，只有病毒已经占领了绝大部分细胞后才开始出现炎症反应。从圣安娜医院传来的数据看，最新一批感染者都是轻症，也可以理解为，病毒开始适应人体，并且想要与人类共存了。”
“我可以认为死亡率会因此下降吗？”
“不，更糟糕，因为传染性增强了，并且无法及时发现已经感染、但暂无症状的人群。只不是一个正常的病毒，他们在利用DNA复制许多自己之后，才突然表现出异常的攻击性，开始撕裂DNA。就像你当年遭遇的那种，基因链被扯碎，细胞无法再生，最终就会溃烂，化掉。他们没有你坚强，也没有那种运气，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自杀式袭击的病毒，一次性使用。”
“对，哪怕它们现在看似降低了死亡率，但是它们撕裂DNA的终极目标并没有改变。”菲尔诺站起身走了几步，盯着前方投影着几个细胞和病毒正在融为一体，“现在看来，感染，不论轻症重症，最终都会……”
圣塔拉历2月20日，确诊人数31万，死亡人数16万。
C区实验室合成一种药物：103阻断剂，开始征集志愿者进行实验。但实际上，几乎所有的患者都同意一试，或许是因为伟大的奉献精神，例如李琮辉；也或者只是无奈之下，抓住那一点渺茫的希望。
圣塔拉历2月38日，确诊人数52万人，死亡人数27万。
事实证明，103阻断仅对部分患者有效，23%可以拖缓病毒侵袭的进程，5%可以让病毒在撕裂DNA后作出协助连接的行为。这5%的现象让研究员们大为不解，但至少证明这种药剂有一定作用，继而开始投入临床。
圣塔拉历3月8日到3月28日，被长安星人们称作“黑云压城的日子”，这片可怖的黑云，就是地图上显示死亡人数的黑灰色块，确诊人数达到两千多万，死亡人数210万。尽管长安星已经想尽一切办法阻断病毒传播，但依旧新增不断。
与此同时，长安星之外，同处于圣塔拉联星系统的行星崇华星和巴赫星也已经沦陷。而在圣塔拉联星系统外，毕达哥拉斯共有23颗星球被输入病例，尚且不知是否会爆发。同样在毕达哥拉斯星系之外，还有15颗星球有感染的风险。
但这一天也似乎是一个转折点，感染人数依旧飙升，但终于如同菲尔诺所料，死亡率下降到一个可观的数字。
同时也出乎他意料的就是，这些DNA病毒似乎不再完全破坏人类的DNA了，它更像一个可恨地熊孩子，在撕裂DNA后被103阻断剂教训了一顿，又手忙脚乱地把断裂之处接上。
“这不对劲，不对劲。”菲尔诺看着模型喃喃道，“老师，这不符合常理。”
“我现在真的怀疑，这是一种生化武器了。”薛荣脸色十分难看，紧紧盯着模型的演变，但没有一种发展方式能解释眼下的情形。
姜回和唐肃听着师生俩的对话，心里都升起一股寒意，作为军人的他们完全理解这种猜测如果属实，将会引发多么大的灾难。
菲尔诺输入操控指令，关闭了实验室内的监控并且开启了反监听系统，坐在薛荣对面问道：“老师，我有一些不太乐观的猜测。”
“什么？”
“您觉不觉得，这些病毒，就像是……在人类身上做基因编辑？转基因那种。”
“的确如此，我对比了一千多份死者的DNA样本，他们攻击、撕裂的地方都有一段相似的碱基序列。”薛荣回答，“如果往基因编辑的方向来想……”
薛荣陷入沉思，在人类进入星际时代后，没有了国家的概念，人类形成了命运共同体，并没有任何用得上战争的矛盾纷争。但是要研制一种可怕的病毒，其背后的资本投入是相当庞大的。用爱发电的除了科学狂人就只有教会，但后者绝不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做如此惨重丧尽天良的事情。
“维拉圣会一直想要找到人类进化之路，会不会是他们之间的某些人，开始钻基因编辑的牛角尖呢？”菲尔诺问，“利用病毒的传播，加上载体的特性，然后合成这种新型病毒。一开就像所有的瘟疫一样，传播然后爆发，慢慢调整为高传染性低致死率，逐渐与人类共存，就像是大肠杆菌。紧接着，这些病毒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你的基因，就算这一批感染者不会完全被改造，但感染者的后代，基因一定是被编辑过的。那他们，要什么呢？还是说，这段基因有什么特殊之处，让维拉圣会觉得，可能打开进化的大门？”
薛荣沉默片刻，眉头皱的更紧，谨慎地回答：“我其实……更怀疑这是红旋X的手笔。”
三人露出惊疑的表情，尽管他们嘴上一直吐槽是不是红旋X，但他们从未想过这会是真的。毕竟那些人一心只想敛财，弄出个大瘟疫只会带来经济大萧条，对他们百害而无一利。
薛荣苦笑一下，决定直接用实验结果来证明自己的猜测。
他在内网上下载了一份资料，将数据导入模型里，然后进行筛选匹配，在有了调查方向后，不出五分钟就显示出来结果，两条DNA中有一段被标红的序列完全重合！
薛荣闭上眼：“果然如此。”
“这一段序列，有什么问题么？”唐肃问。
“这是当年‘巴莉惨案’的基因数据，那种基因毒品能够在巴莉大行其道，就是因为这一段序列。”
姜回倒吸一口凉气：“而现在，有人妄图将这段序列转入所有人类体内，然后再掀起一次基因毒品的狂潮？”
“我们必须将此事上报，老师，这已经不是我们能解决的问题③了。”菲尔诺颤声道。
“我已经将数据加密传送给中央研究院和伦理会，姜回，军部那边由你上报。”
“是！”
星历2720年，圣塔拉当地时间3月33日上午14:00③，世盟将长安星病毒攻击事件立案，并再次与ZR406等案件并案调查，同时因牵扯出多年前的“巴莉基因”，也就为这个未知的人造病毒正式命名，叫做“新巴莉病毒”。
在经过世盟、研究院和军部慎之又慎的讨论之后，当局认为民众有知情权，决定公开事件真相。
一时间，星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民众的愤怒之火席卷了整个世界大联盟，臭名昭著的红旋X再度成为千夫所指的存在。
尽管人们窥见了真相，但眼前更紧迫的任务依旧是防治新巴莉病毒，这个真相的揭开只不过能让科学家们换一种思路来对付病毒，毕竟总算是知道了病毒的“诉求”，能够更准确地对症下药，预示着世盟对病毒的反击正式开始。
【注释】①设定中长安星更偏向于宗教、旅游星球，且陆地面积极少，并没有容纳大量星际战舰的能力。所以首都星派来的非物资运输星舰，包括雅努斯号在内全部停在轨道上，并未在长安星着陆。
②长安星一昼夜为36.72标准时，一个月有40天。按照标准历换算，一年正好是6个月。
③36标准时一天，则可以大体算出日出在上午九点左右，中午是18:00，傍晚日落在27:00前后。附注：行星自转周期由形成时初始的转动能量决定，与万有引力公式无关。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