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加百列的赌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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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别欺负我的双生天使啊！”
刹那间，黑暗的绝对优势被打破了，夺目的光辉宛若一轮初升的旭日喷薄而出，携带着震慑人心的雷电和暴风激荡着整个宇宙，伴随着羽翼震动的声音，路西华从天而降，轻轻抬起手，将失去了意识坠向大地的米凯尔揽入怀中。
红发天使高傲的头颅如今虚弱地低垂着，靠在路西华的胸口，面色苍白，毫无生气，身体像脆弱的玻璃一般的冰冷，众神之母在他灵魂深处点燃的那团强大而炽烈的火焰已经被熄灭了，只剩下一个黯淡无光的躯壳，宛如凡夫俗子那般的软弱无力。
路西华把目光从自己的双生子脸上移开，寒气森森地逼向仇敌：
“胆敢伤害米凯尔，不论是天神还是魔王，我必将十倍奉还。”
寒冷的力量宛如利刃，沿着土壤、空气和天空向外蔓延切割，高大的植物瞬间僵死不动，湖泊上荡起层层涟漪，从浅滩开始冻结成冰霜，一点点蚕食向湖心，日月星辰的光辉全都暗淡下来，被漩涡一样的乌云吞噬，天地之间，最后的一丝温暖消逝了，宛如宇宙尚未成型时的混沌蛮荒。魔界的妖精全都惊恐地望向天空，纷纷逃进密林深处。
[黑暗元素？]
魔王杰克·沙利西斯微微扬了一下眉头，然后缓缓抽出一把黑色的宝剑：“这是我至今为止所听过的最傲慢无理的大话，你势单力薄，又要照顾到米凯尔，居然还愚蠢地认为能够同时对抗世界上最可怕的神灵与最古老的精灵王。”
“他可不是孤立无援。”
温柔似水的声音淡淡响起，一把出鞘宝剑悄然横在杰克·沙利西斯的脖子上，水晶般晶莹剔透的光辉中，露出白衣的水之元素天使长加百列，美丽的双眸仅仅一瞥，便制止了湖中的温廷的行动，将她的蛇身冻结在一簇水晶中动弹不得。
[主神已经下达了禁止他离开天国土地的命令啊！]路西华的惊愕远胜于被挟持的魔王，[他这么做等于违背神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沙利西斯优雅地一笑，“我太大意了呢。”
“我无意冒犯你，魔界的帝王，”加百列彬彬有礼地开口，“只是听闻陛下有个喜欢收集天使的嗜好，所以前来此处要人的。”
“沙卡里曼耶尔吗？很遗憾，他还没有成为我的藏品。”
“但是，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哪位高人拥有能够禁锢大天使长的力量。”
“使上帝的宠儿止步不前的，不一定就是强大的暴力。”魔王冷冷地说道，“[钻石之光燃烧在烈焰之中]，你是否从未想过那也许是爱情的火焰？”
“我不明白，”加百列的表情有些困惑。
“很简单，他爱上别人了。”
一瞬间，加百列手中的宝剑颤抖了，魔界的帝王抓住这个时机猛然转身打落敌人的武器，单手扼住加百列的喉咙，将白衣的天使长狠狠按在地上。远处的路西华惊呼一声，但却来不及施救了。
“你看，现在形式又反过来了，”魔王危险地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身下被压制的加百列，黑色的剑锋沿着他的脖颈缓缓向下滑去，“你的眼睛里含有愤恨的火焰，该不会认为自己受到愚弄了吧？”
“是我太容易上当了，居然会倾听魔王挑拨离间的谎言。”
“我从不自称完美无瑕的正人君子，但是却没有撒谎的嗜好，你的双生天使的确爱上了别人。”
“够了，我不会再相信了。”
沙利西斯凝视着加百列的表情，露出一个残酷的微笑：“我可以放你们离开魔界，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愿不愿意同我打一个赌？倘若你的双生天使没有爱上别人，那么，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反之，你将失去自由，成为我最美丽的收藏品。”
米凯尔还没有苏醒，路西华守在他身边，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绝望地看着白衣的天使微微点了点头。
魔界的帝王用食指和拇指轻轻抬起加百列形状优美的下巴，俯身在那粉红色的双唇上印上一个吻：
“那么，契约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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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晚了，瓷蓝的天空中浮动着几抹银灰色的薄云，又密又小的星辰汇成一条朦胧闪烁的长河横旦在头顶，一完陌生的新月从东方黝黑的山麓后面缓缓爬升，挂在高不可攀的远处，散发出凄迷惨淡的光辉照耀着夜晚中的荒原，使大地上的岩石和树木在地面上投下一条条墨色的影子。
加百列和路西华并肩走在一条灰色的羊肠小道上，间隔着一段距离，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走着，他们已经离开了魔界，但却并不急于返回天国，于是就在人类的大地上毫无目的地漫步。这里正值深秋，空气芳香而凉爽，但是不断飘落的枯叶带来一股腐朽的味道，仿佛在哀叹着自己短暂的绿色，打着旋，扑落到暗处的泥土中，一层重叠着一层，仿佛是一片衰败的灰色海洋，使这个夜晚笼罩着莫名的萧条感觉。
一位守林的老人住着拐杖站在破旧的小木屋的门前，身后是温暖的烛光，面前是漆黑的深夜，他点燃了自己的烟斗，深深吸上一口，然后在月色下悠悠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长舒一口气，接着向山丘下这条隐隐约约的林间小路眺望。
他看到三个夜行的旅人，其中一名穿着白衣，在月光下宛若山巅上的积雪那样折射出点点银光，仿佛所有的星辰都隐藏在他的衣褶里，随着他的步伐不时地散落在脚下的小路上；另外一名背着一位红发的同伴，穿着一袭朴素的银灰色斗篷，看上去就像一团捉摸不定的影子，缓缓飘荡在寂静的山林中。
他们的步伐优雅而缓慢，看上去心事重重，饱含忧郁，又或者完全没有任何事情需要去做，仅仅是在月光下的小路上散心，看上去就像是暂时离开不知名的森林在人世间游荡的精灵，或者是远古时代最闻名的国王和战士的幽灵，刚刚从一场著名的战役中退下，现在正踌躇着迈上回乡的路。
一阵凉风吹过，守林人不禁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时，蜿蜒的小路上什么也没有，那些雪白的光辉和灰色的影子仿佛都被刚才的风吹走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我一定是眼花了，要不然就是在做梦，“躺在床上时，他还在辗转思索，“那三个虚幻的影子究竟是什么呢？”
现在，他所惦念的三位旅人已经离开茂盛的古木林，走到灌木丛生的山顶，依旧一言不发，默默地使用双脚丈量着土地，夜色已浓，他们走得很慢，脚下的道路遥远而漫长，永远没有尽头。
路西华一直关注着加百列沐浴着月光的面孔，看上去，他的神态安详而宁静，目光似水一般的柔和，但是路西华不敢肯定他的内心是否也像表面上这样的平静。
“路西华，”加百列突然开口，打破了无形的沉默，“那个赌约的事情，可不可以成为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
“也不让沙卡里曼耶尔知道吗？”
“是的，我不想让他为此担心。”
“关于他爱上别人的事.........”
加百列站在高处的一棵秀美的月桂树下，停下脚步，转过身，背景是一弯苍白巨大的月亮，在它冷清惨淡的光辉下，他哀愁地笑了，轻轻地开口，仿佛是落叶叹息的声音：
“我将永远不会停止爱他，从出生开始，直至死亡，还会延续下去无法停止，一直时间凋零、众神毁灭，这个宇宙所有的空气、光辉、黑暗、岩石和生命全都化为灰烬，直到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就连希望也不再幸存为止，直到那个时刻来临，我才会再也无力去爱他，他对我的爱肯定也是如此。”
千年之后，当路西华独居幽处，每当天空中出现那样凄迷的新月时，他都情不自禁地回忆起这个场景，但是，从那晚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出现过那样美丽得寒冷而寂寞的月亮，因为，那个哀愁着微笑的白衣天使早已随风而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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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返回天国，在岔路口分手，各自回到自己的神殿。路西华把背上的红发天使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然后点燃几只蜡烛，借着昏黄的烛火从衣橱里翻出一条比较厚实的被子，盖在米凯尔身上，仔细地掖好被角，接着，他拖过来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就着摇曳的烛光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半身。
这名暴躁冲动的火元素天使长从未像现在这样安静地躺在路西华面前，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陷入深沉的昏睡，红色的长发在枕巾上纵横成奢华凌乱的火河，洁白的肌肤折射着朦胧的月光，修长的双腿在被子下蜷拢着，像一个人类的婴儿。
如水的月光从窗口倾泻在他身上，一瞬间，洁白的月光，洁白的床单，洁白的米凯尔，全都融化在一起，成为牛奶般的一团，看也看不清了。
路西华站起来，脱下自己的斗篷，躺在米凯尔身边，伸开手臂，在被子下环抱着自己的双生天使，使用自己的体温去缓解半身的冰冷，他从枕边拾起一缕红发，虔诚地亲吻着，然后，让它一丝一缕地从唇边，从指缝间滑落。
米凯尔的全部力量都被魔王和水精灵王强行封印了，要重新把它点燃，需要对等的光元素的力量。
路西华知道，分别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也许米凯尔永远不会像加百列那样说出对半身的爱，路西华也一样，但是，他们在灵魂深处，对彼此爱的同样的浓烈和执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加百列的赌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