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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杀:索骥(上) ...

  •   旭日始夕,迨至翳夜时刻,忽听数记马蹄声碎,一辆披着斜风袭雨的马车疾驶向宋府。马车的车夫执鞭勒辔,皮鞭一下接着一下抽打着马匹,他并未直接驶向府中的正门,而是一直往北,驶至其府墙北面的一处板门处,板门的地况煞是偏远,仅有一位司阍守着。那位司阍正在打瞌睡,马蹄声逼近之时,正巧把他的所有瞌睡给驱走了。司阍打了个哈欠,搓了搓手,但他一见那做马车夫旁的那位黑衣人着尖领窄袖劲装时,忽地手也不敢搓了,霎时作恭谨状,一边躬着身体招呼着,一边拨开了板门。
      “可是饕餮大人与磬山大人来了?小的这就速速派人去禀告淮掌事。”
      “不必了。”车帘被车辙前的黑衣人扬手徐徐搴起,先是出来一位面带凶兽面具的男子,其正是饕餮。
      司阍晓得这位大人,别看这位饕餮言行举止散发着一位成年人俱备的成熟与干练,可按其真实年岁以算的话,他还是一位少年,至于具体的年龄,那可就不得而知了,这一点掌事的可没告知于他。
      饕餮下了马车,双脚踩在微有积水的湿地上,前进了几步,面具上的双目平视前方,一手悬放于腰前,另一手负于背后。他望了司阍一眼,后者看见那一张凶兽面具,尤其上端那一双含笑的眼睛,身体不由得颤了一下,吓得接下来的应付之辞也说不顺溜了:“大、大人,你们都是贵客,循府里的规矩,这、这就应该事先通报淮掌事的······”
      “那多没诚意呀,”此时,被搴起的车帘之下,露出一张眉眼盈盈的面容,“我们亲自来见你们的掌事,当然要让他亲自知道啊。”
      只瞧那司阍的一瞅见那张眉眼盈盈的面容,登时失语了,整个人惊得双脚瘫软,反应比直接撞见凶兽面具更加强烈。
      “哟,我就那么可怕?”那人披着一席斜红绡衣,轻挪莲足,款款的游至司阍身前一尺之外,扬手轻抚司阍的脸阔,“我不就是你吗?你遇见了‘你’自己,也会如此畏惧?莫非——”那人的嗓音也与司阍的声音如出一辙,完美承袭了他的腔调与语速,“你干了一些见不得光的亏心之事,很怕鬼敲门?”
      “磬山,”饕餮背对着她,道,“现在还不是玩的时候。”
      “大人,磬山明白。”放过了那位司阍,那人抬袖把脸如剥洋葱似的给揭去了,露出了一张艳妍脱俗的女子容颜,她媚目睇了愣滞的司阍一眼,旋后莲步款款跟上饕餮的步履。司阍尚未来得及看清两人的背影,交睫之顷,两人的身影遽消失于夜色之下的板门之内。而车上的黑衣人以及一记鞭马声,才将他从幻境一般的遭遇里脱出神来。
      方才磬山的言笑之声,恍如如雾如露的一场幻想。
      当是时,偏院的一座内室里。
      室外随着一阵颇有致律的橐橐履声而来,室帘的一角被一手撩起,一位身着皂衣长衫的中年男子步入室中。其正是淮掌事,他并未携带任何一位蓝衣客亦或是侍婢。
      室内并未燃有任何灯烛,且空气极其冷寂,像是久未有人居住的光景。视野之内的诸种物器具用皆被黑暗抽取了实质,徒盛一些微淡微淡的黑色轮廓。他边捋须缓步,边游目而去,紧锁的窗棂上那窗格纸间,仅有些微的暗光忽隐忽即的闪烁着,恍若一对一对瞳光闪熠的眸子,正在枯井之中怨艾地凝视着他。这个诡谲之联想似乎令他回忆起了一些事情,额角处渗出了一些冷汗,他抑制着局促的呼吸声,不欲令自己胡想。
      窗棂格子的这些不明来历的光,先是令淮掌事惕凛了一瞬,待他稍稍接近窗扃一些,顺势把锁栓拔却,将窗板朝外一推时,在他举目的下一瞬,就一眼,他悉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竟直接硬撞上了一张披发妇人的脸,她距离淮掌事的脸如此之近,面对面的看着他!
      披发妇人的脸上还沾着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笑,仿佛这个笑并不属于她,而是另有人把笑蓄意缝在她脸上似的。
      室内如此凄暗,披发妇人在惨笑时,嘴角淌出了一丝粘稠的血,而长发在沾了微雨的夜风中猎猎狂舞,像是要从头皮上挣脱开去!这让她瞳孔之中映射着那个皂衣男子的恐惧,如绞索般漫长而无尽······
      “簌簌”一声,原本黢黑的室内忽地亮了起来,窗棂之外那张蓬发森笑的妇人之面一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磬山挑唇勾笑的容颜,她伸指拂开了窗板,半身幽幽地斜倚在棂沿之上,朝着淮掌事乜了一个如烟般的媚眼,道出了一个名字,后道:“淮掌事,你说,我方才扮得是否与她一模一样?”
      “磬、磬山大人,”淮掌事后撤几步,一改方才惶色之态,淡定自若地道,“您就别取笑淮某了。况且,您屈尊来谒敝府,怎么不事先通知淮某一声,这下淮某没个准备,实在是有失远迎。”
      “不事先通知,是因要给淮掌事一个小小的惊喜嘛。”磬山的余光细细摩挲着内室中的大略景致,而视线捎着涟漪般游入淮掌事的眼睛,俏声探问着,“难道方才那个惊喜,淮掌事不喜欢?”
      “磬山大人,淮某的年纪有些大了,已然经受不起这种惊喜了。”淮掌事推辞般的笑了笑,作一副敬谢不敏之态。
      “哦?”磬山注视着淮掌事的笑意,“既然如此,那淮掌事趁着夜黑来到这一间废屋之中,不惧有鬼魂之侵扰吗?”
      “这一间寝屋是哥嫂的遗屋,自从她辞世之后,大哥鲜少遣人来清饬屋中的尘灰,”淮掌事目光眷恋地注视着一件上了彩釉的瓷瓶,“我这个做弟弟的,为尽一些责任与义务,加之怕家中仆役手脚不干不净,是以得暇时亲身抽空来屋洒扫一番,顺便缅怀一下哥嫂,仅此而已。”
      “听淮掌事这一说来,这个妇人已经作古,你对她的情谊依旧至深不渝,委实让人感动。”磬山抚指喟叹,“若是让宋员外晓得了,对淮掌事这样一位时常惦念着他的亡妻的弟弟,身为大哥的他,定然是欣慰得很呢。”
      “大哥欣慰不欣慰这一点,淮某不太晓得,但目下淮某唯一晓得是,”淮掌事的目光从瓷器上挪开,望着磬山道,“磬山大人光临敝府,想必不是专门来与淮某闲话家常如此简单的吧?”
      “淮掌事真是不懂情趣,”此话一出,磬山的身影自窗棂之上晃移了下,纤影如一尾红鲤似的游至窗外,“不过,饕餮大人确实在外厅里候您多时了呢。”
      半刻钟后,外厅。
      淮掌事与饕餮两人分宾主次序落了座,彼此客套寒暄了一番之后,才进入了正题。
      “话说,饕餮大人,您近些时日走动有些频繁,”淮掌事揣测着问道,“可是为暗鸦插手一事担忧?”他虽未多言,疑问之情显而易见。
      “淮掌事是聪明人,我今次来谒,其中一事即与暗鸦有关。”
      双方目光骤然相对,饕餮之言平若止水,却在静厅之中掠起了利剑破甲一般的空气晃动,令淮掌事的面容出现了一丝异样。
      饕餮的眼力何其锐利,自是察觉到淮掌事那一瞬的异样,但不必出言询问,那显得多此一举,仅如此道:“那个物件,你这端严守的如何?”
      “磬山大人那端守得情势如何,淮某这端的情势便是如何。”磬山是饕餮身旁赖以信任的一枚棋子,淮掌事巧拿她作引喻来叙述自己的情况,煞是精明的很。
      饕餮深邃双目看入淮掌事眼中,他品了一口茶,道:“子非鱼,安知鱼能守?”
      “鱼非我,安知我不知鱼能守?”淮掌事极是老练的还治其身。
      饕餮闻声长笑,道:“俗言谓:姜还是老的辣。论辨术,以淮掌事之所能,我这辈小生怕是难以望其项背了。”
      “岂敢、岂敢!淮某是看大人脸上有一些惫色,想是大人连日为暗鸦一事劳顿而疏于休憩,故有意施下巧言令语,以供大人解颐罢了。”
      “淮掌事的一番好意,我就暂先收下了。”饕餮再度抬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茶,无声无息的慢慢品尝着,旋即话锋一转,“按这茶的液色来看,其应该是蜀地的沱茶吧?”
      “大人真是好品味,”淮掌事也随之细品了一口,道,“此茶是前些日子淮某一位自蜀地来谒的同行惠赠之物,淮某不敢独藏,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今此特来奉茗与大人同乐。”
      “同乐?好一个同乐。”饕餮欣然的点了点首,嘴角适时勾起,“但很是可惜啊,知府冯邢时未能来与我们一起同乐。”
      一抹郁色于淮掌事的眉宇之间乍现,他置下茶盏,一手微微捋须,一手微微蜷起,道:“大人,此话怎讲?”
      “咦,难道淮掌事不知道么?” 饕餮反问他,“一个月前,朝中有人给今上递了一份折子,控诉恭州知府冯邢时掌管江河海运不力,引民情离叛,声怨载道。总之,四字以蔽之:民怨难镇。这种事的后果,不必我来赘述吧。”
      “这种大事,淮某怎会不晓得?假令事后不是蔡太师亲自出面为冯邢时说了几句剀切之言,那现今知府的乌纱帽,应该早就落在另外一个脑袋上了。”
      “保住冯邢时乌纱帽的功劳,不是还有淮掌事的一份么?”饕餮的面具上闪过一缕莫测的暗芒,“临遭冯邢时贬值之际,原来那些失踪的一部分货船复从岷江之上出现,离散的民心开始回笼,这一份手笔,淮掌事干得很漂亮。”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淮某并非慈善之辈,大人这‘做漂亮事’四字可是太抬举淮某了。”淮掌事面上满是谦恭之色。
      “归还一部分货船,其一,可让冯邢时有愧于你,卖你三分人情。其二,当他继续选择戴这份乌纱帽时,意味着他对你之所行知情而不报,如此一来,他的命脉遂把控在你手,因之对巩固蓝衣帮势力将大有裨益。其三,后来你把那样物件交与他保管时,他亦然没有拒绝的余地,你和他形成了一种共生关系,一方俱荣一方俱损。”饕餮目中的清芒落入对方眼中,接着慨然一声:“淮掌事不愧是生意人,所布下的一石三鸟之计,真真让我自叹弗如。”
      “大人抬举人的能力,也令淮某心生愧色。”
      淮掌事自知自己的一切行迹和计谋,鸟笼均了如指掌。他有自知之明,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磬山同是保管那一样物件的人之一,虽与饕餮关系看上去狎昵,但她何尝不是他的棋局中一枚棋子呢?同理,淮掌事也是一枚棋子,只是他无所谓,棋子与棋手之间的关系本质上为各取其利。毕竟,背后操纵饕餮对弈的那一双手是蔡太师,今朝宋廷中权利滔天的宰执。
      身为商贾,理应懂得见风使舵,趋利避害,在鸟笼面前过于锋芒毕露的话,仅会将他更快的把蓝衣帮与宋家口湮灭于权势的争夺旋涡之中。是以,当饕餮那一句“自叹弗如”,四字的背后那一层警戒的暗示不言而喻。淮掌事非习武之辈,若与鸟笼合盟的伊始,一味贸然趋利逐名,定将触犯了他们的逆鳞。所以,他那所谓的一石三鸟之计甫一施下,见好就收,不再插管官府之事,一心仅经营宋家口的大小事务。倒是他的大哥······
      饕餮见淮掌事面露些许忖度之色,也不去问,仅道:“控管冯邢时的命脉,力度切忌过重,免得生反噬之患。”
      淮掌事知道饕餮在指前几日宋员外的马车在街道上贸然顶撞官舆一事,当下径直从座位上起身,躬身对着饕餮道:“大人,这一点,淮某比谁都清楚。只是大哥他——唉,自从先父去后,大哥悲极生乐,不再管理帮务与宋家口,性子由此难免逍遥了一些,前几日便冒然顶撞了冯邢时的马车,兹事若对大人间接造成了不利,那淮某在此代大哥相大人赔个不是,恳愿大人见宥!”
      饕餮不甚在意地止住了淮某接下来行将屈膝的动作,“我们都是自己人,淮掌事这样客套,就显得见外了。”
      “大人所言甚是,”淮掌事复落了座,又道,“对了,大人之前提到过暗鸦,大人可是查到那日杀害了张三的那个少年的底细?”
      “这个少年名叫种拾柒,是暗鸦十三冥肖之一——夜猫的新影卫。”
      “夜猫······”淮掌事从未与暗鸦直接打过照面,张三之死算是首一例,不过来者竟然是一介影卫,而非夜猫本人,这倒是令他不由生出些许疑窦,“据江湖流传而出一些消息,夜猫的行事风格素来极其慎微、低调,其御用物器是弓箭。唆使影卫贸然伤人不像是他的行止,另且,张三后背的伤口是一道致命的剑伤,而非箭伤。淮某不明白,夜猫若真要潜入蓝衣帮,不必如此令影卫如此大动干戈,还让影卫直接冲犯了大人您。这种弊大于利的高调行事,与江湖传言的相差甚远——大人,这种事,您怎么看?”
      “静观风浪起,稳坐钓鱼台。”饕餮道,“夜猫不过是有猫的脾性,有猫的心理罢了。若淮掌事平素养养猫的话,便会通晓当猫在盯上一只猎物时,它在想些什么了。”
      饕餮的后半句话,话音极缓沉而清晰,尾音忽扬之时,恍若一块碎石投入静湖之中,淮掌事原本稍显平静的神色被这些话给漾乱了,他隐住惶色,镇定道:“淮某不擅养猫,虽是如此,却懂万物生生相克之理。猫克鼠的同时,它亦被犬所克。当猫盯上了一只猎物时,它是猎人。同理,如果这一只猎物是乔装好的天敌,那么猫是猎人的逻辑便会被颠覆,猎人反而会被猎物所缚。”
      “嗯,若淮掌事真这么想的话,夜猫此人便不足为惧了。”饕餮以手支颐,把背靠在椅背上,随性的搭起了腿,抛出了一枚重磅消息:“那么,当夜猫晓得了每一个物件的藏身之处时,淮掌事亦已然做好曲突徙薪之策了吧?”
      淮掌事的眼神望紧他:“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莫非忘了?”饕餮歪了歪首,他的舌头顶了一下上颚,发出了一声微痞的脆声。
      “淮某当然记得,有关那个物件的严守,淮某已做了绸缪之事,以杜绝噬脐莫及之忧。”
      淮掌事言毕,见饕餮那端的茶杯有些见底,便吩咐候于近旁的一位青衣侍婢为他添茶,而侍婢听罢,整个人似是有些碍于什么,脸上浮现出一丝畏葸不前的难色。她这种反应仅在一瞬之间浮显,又在刹那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恭谨地捧起桌案上的茶壶,绕至饕餮所在的桌边,面色煞是掩饰着什么情绪,但还是难以避免的出现一丝惧容。
      饕餮见之,不由挑目看了看这位侍婢一眼,将她的面容用目光慢慢品味了一遍,继而眼神之中毫不遮掩的露出享用之兴味。
      侍婢撞见了他这般的眼色,身体猝然颤了颤,手中的茶壶随之颤了颤,庶几要拿不稳了,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扶住了她的茶壶,一个携有笑意的声音不冷不热的传来:“我就有这么可怕?”
      执着茶壶的那只手,在万分艰难的完成了一个斟茶的举动后,就想撤离,讵料,它恍若落入了某种隐形的罗网之内,逃不掉了。
      见侍婢怯懦得不敢吱一声,饕餮遂顺势摁住了她执茶那只手腕,一边用目光轻抚她的手指,一边对着淮掌事道:“这个小丫头的芳名是?”
      话音甫落,在场的人皆是一摄,首先是那被问名字的侍婢羞红了面容,既是赧然又懦畏的目光坠到了地面,再不敢看任何人。
      候于阴影之处的磬山不作任何声音,她羽眉舒展,嘴角却抿了抿,似是淡笑。她一手撩了撩发丝,静观着眼前一出好戏。
      淮掌事看着饕餮对那位侍婢像是露出了几分感兴趣的样子,遂殷勤地道:“这个侍婢叫苦叶,今年才十四岁,人儿虽幼小也没什么见识,但性子却是乖巧无比,大人若是觉得感兴趣,便让苦叶去侍奉大人?”
      “她叫苦叶?”饕餮用手慢慢抚摩着苦叶的手指,从她的拇指一路抚摩至小指,“‘匏有苦叶,济有深涉’的苦叶?那真是一个颇具苦味的名字。”
      “颇具苦味?”淮掌事被这句话的特殊用词给愣了一下,又极快反应过来,随手摆了摆,笑道,“假令大人不喜欢这个名字,淮某当即让那个侍婢把改名改成‘甜叶’便是。”
      “不用了,苦味比甜味更让人难忘。”饕餮的手指驻留在苦叶的无名指上,双目微阖,“若是真正品尝起来,苦味之中一定留有回甘。”
      品尝······回甘······
      淮掌事了然,遂道: “既然大人对苦叶如此上心,那淮某便做个顺水人情,今日你便可将她带走,让她长久侍奉你。”
      讵料——“带走苦叶?哈哈,淮掌事,你还是不太了解我,”饕餮睁开双目,“我说过,夺人所好并非我所长,但我尤嗜舐人所好。”说着,他目光落在了苦叶的无名指上,容然道,“苦叶右手的无名指看起来很美味,我想把它带走,不知淮掌事意下如何?”
      “这······”
      那个面色羞赧的苦叶一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急欲抽去自己的手,但无济于事。于是,她向淮掌事投去求救般的目光:“掌事、掌事!”
      “淮掌事,”饕餮罔顾苦叶的反应,看着上首位置上的人,“你不答应?”
      “怎么会?大人想这么做的话,淮某倒有个不情之请。”苦叶希冀的望著淮掌事,认为他这是帮着自己说话呢。
      “说。”
      “希望大人下手能迅速,以让苦叶的断指之苦缩小一些,否则这会影响她继续干活。”
      苦叶:“······”
      饕餮笑出了声:“好,苦叶毕竟还是一位小丫头,我会对她轻一点。”
      与此同时,阴影处的磬山抬首,望着窗棂之外的云层,月光悄然自墨云背后偏斜逸出,那一束茭白的光恍若森青森青的匕刃,顷刻之间,将墨云给剁裂成了两半。

  •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求评论~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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