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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第两百六十三杀:重逢(下) ...

  •   拾柒乌木般的长发散落在枕褥之上。

      俨若其上绽开了一枝墨色水莲花。

      妩媚婀娜。

      顾盼生辉,发香夭夭有韵。

      牵动着男子的嗅觉与视觉。

      他挑起一指,挽起了一缕她的发。

      亲吻起来。

      拾柒被蒙住了眼睛。

      视域之中一片黑暗。

      压根儿看不见夜猫的举动。

      但冥冥之中,她切身感到一丝屈辱之意。

      被狎弄的屈辱。

      被轻薄的屈辱。

      被戏玩的屈辱。

      她不喜欢这样的完颜宗韫。

      他完全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

      相较之下,她想念起那位夜猫大人来了。

      他的畴昔身影如深秋时节的霜降。

      白霜点点滴滴地落在她的心尖上。

      既温凉,又沉重。

      她常常偷拿一些时光,在回忆中与他双双待着,不愿出来。

      如此作想,拾柒忍不住说:

      “宗韫,我想念夜猫大人了。”

      身侧的男子动作缓然一滞。

      似是未听清她之所言,轻笑了一声:“你说什么?”

      拾柒如蒙大辱,遂是咬住唇。

      死死地咬住了唇。

      下一瞬,一双冰凉的手指钳住了她的下巴颔。

      男子的沉声适时响起:“不要咬嘴巴。”

      拾柒嫣红的一张嘴,在偌大的营帐内,半黄微红的烛火渲染之下,诱引着男子的视觉。

      他想亲她了。

      拾柒感觉男子把身体压了下来。

      他收回手的时候。

      把鼻息送了上来。

      微微滚烫的呼吸声。

      就喷薄在她的鼻头上。

      “夜猫大人……”

      拾柒显然慌了。

      一紧张。

      就下意识,唤旧时习惯称呼的——称谓。

      话音甫落。

      她的唇上似乎覆下来一抹微热的气息。

      他的唇好像压下来了。

      好像又没有。

      与诸同时的是。

      她身上的中衣。

      开始。

      被慢慢。

      褪,落。

      他没有直接亲她。

      ——“那就好。”

      拾柒心中暗自舒下了一口气,认为自己是劫后余生了。

      然而,下一瞬,她的左耳耳垂微微一湿——

      她的耳垂。

      他唇很薄凉。

      吮,啄。

      让她耳朵周围的温度很高很高。

      这是她非常羞涩的地方!

      拾柒悉身如罹雷殛。

      他的吻,如一簇滚烫而隐秘的火焰。

      从她的耳根处,一路烧至她脊椎骨的尾椎之处。

      火焰所及之处。

      皆引起了一阵绵长的颤栗般的——共振。

      “不行!你不能这样!”

      拾柒的防备意识,姗姗来迟。

      但也不算太晚。

      奈何。

      她奋力挣扎地模样,落在男子眼中就如困兽之斗。

      毫无意义。

      但从某个方面而言。

      却也如一盆冷水泼醒了他。

      他停止了侵略。

      压在她的身上没有动。

      拾柒忽而感知到了什么——

      他渴望她,但出于顾忌,他停止了。

      她想要伸手去触碰他。

      但手腕的上勒伤,却在凶恶地提醒她——

      身陷桎梏的残酷事实。

      “大人,你知道吗?”

      拾柒微微偏着首,嘴唇向着夜猫耳侧的方向。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夜猫抬眸凝住她。

      “我也很渴望大人能够吻我,亲我,抱我,触碰我——

      “这四五年来,这样的念头出现了很多次,我一直觉得你一定会回来,但你没有,音讯杳无……”

      “世念。”她的耳侧,男子的嗓音早已喑沉,音调是被砂石磨过了一般,沙哑无比。

      “我一直都是你的人,一直都是,正因如此,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我都是自愿,甚至悄悄地渴望。但是——唔——”

      拾柒话未竟。

      对方突然覆落一个吻。

      瞬时截断了她剩下的话。

      许是禁欲过久。

      拾柒感觉夜猫的这一个吻。

      像是要弥补这几年来——

      ——所空缺的遗憾。

      他深情热吻她。

      反复在她的嘴唇上。

      先是浅吻。

      再是深吻。

      最后捧起她的脸,温柔一吻。

      墙面上的光影很晦暗,张贴着几幅水墨丹青,月光在画轴之上反复辗转。

      窗扃之外,漠野磅礴,寒意处处皆是,远处可清晰闻见谷舂捣衣之声。

      远处的景致,是一片幽微的赭黑色,隔不多远,似乎有雷阵雨。

      在晦暗的夜里,山雨欲来风满楼,似乎满攒着心事的人儿,在此一刻,要将诸多心事,解封开来,拆卸开来,抽离开来,消解开来。

      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头,就意味着有了结尾。

      烛泪堆叠,人鱼膏点燃的烛火,顽强地残照着。

      拾柒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消融了,像是冰雪消融的感觉。

      月,云,风,雪,在天间成了迷离、轻盈的影子。

      雨丝下起来了,地面上的屋宇,都像是海上的一座蜃楼,朦胧极了

      雨势越来越重,黑云压城城欲摧。

      好像是有野兽在嘶鸣。

      天地之间,上下一白,穹空,山川,都是雾蒙蒙的雨色。

      屋里,拾柒抱住夜猫。

      许是体察到了她的暗示。

      夜猫眸色增深,伸袖抬腕解开了她的铐链。

      附在她的耳侧说:“不怕你逃。”

      拾柒的双手接到了解放。

      恍若自由之鸟。

      遽搂住了他的脖颈。

      将他拉近。

      “不瞒大人,我这次有任务。”昏暗的光线之中,拾柒正视着夜猫。

      此事在夜猫的意料之内,他噙笑,凝视着她,道:“嗯,我知道。”

      “我来你的敌营就是为了打探战俘的下落。

      “并趁机营救出他们,如果有条件的话,我会窃取你们的情报。”

      “嗯。”

      夜猫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他的情绪平静得可怕。

      他是不是早已料知到了拾柒的所有小心思?

      “世念,”他忽又开口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拾柒睁圆了眸。

      她不敢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

      “大人,你是开玩笑的吧?”

      “你觉得我想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不太像。”

      拾柒笑。

      夜猫亦笑。

      仿佛重回了四五年前的时光,她是他的小影卫,他是她的夜猫大人。

      倥偬时光如戎马匆匆而逝,岁月峥嵘的痕迹生长在记忆陈旧的窗格上,一切都回不来了。

      或许,这一切又回得来了呢?

      拾柒摘下了黑布,伸手触碰着眼前人的面庞,暌违多年,他的面容益发沉稳而清隽,许是连日未合眼之故,他脸上生了青茬。

      当他的青茬扎在她的脸颊上时,她感觉有点痒。

      气氛一点一点在推进。

      拾柒仅剩下……

      一层里衣。

      他的视线。

      隔着光影和情愫。

      凝视着她身体的柔媚线条。

      窗外,光影和山雨的气息,涤荡糅合。

      雨真正的下起来了,大地气候闷热,但随着错落雨丝落下,植被和地面的温度,正在急遽地降温。

      此时,雨声掩盖住了人籁,所见的雨色,离离摇曳,像春水朝天边狂急漫涨,蜻蝶蜂虫,于草上戛飞,好温柔晚凉的风,就这般把屋宇的事与物掩得严严实实了。

      雨色模糊了水天的界限。

      那只叫黑丫的猫儿,静静谛听着人籁。不知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它急出一毛发冷汗,以为自己会掉毛,却见自己的软毛好端端地停驻于身腹之上。

      黑丫嘘了一口气。

      与萤灰的烛火,融成一片难以辨识的光境。

      它慢条斯理地,与跟从前一样用粉舌舔理毛发,用伸伸懒腰,拉耙耙时会以泥土掩覆住,

      不一会儿,它听到主人说:

      “唤我的名字。”

      黑丫软糯糯地应答道:

      “喵呜——(主人)”

      可是,主人不是让它做这件事,是让另外一个人唤。

      黑丫殊觉自己错付了,主人见色忘猫。

      那个小姑娘,跟念书似的,念出了主人的名字,一字一顿,跟个青涩的小书生,主人就是那个严厉的夫子。

      感觉小书生怕夫子怕得要死。

      黑丫不解名字的其中的深意,又舔理毛发,觉得索然无趣,一咕噜从窗扃之外掠去,走开了。

      雨雾催熟了,空气之内的,气氛。

      大雨环抱青山与村墟,如老人的臂膀,环抱得更紧。

      雨丝砸在屋檐下的声响,落在井口的,落在其他廊檐上,很沉很沉,随着时间的推挪,雨声随之变得脆明,沉温。

      一枚碧青的竹叶,从竹林间飘荡而来,落在水洼里,潋滟出一片清幽幽的水光,似是美人的远山眉。

      少女面容,俨若一封早秋淡色的印画,髹染在男人的瞳孔之中。

      她的情窦就是这样的,跟大雨一样,跟这天地一样。

      她跟黑丫肖似,时而会发出,一丝丝饮泣。

      像是猫儿般。

      撩人的心神。

      可她时而,会咬唇。

      并不说话。

      但那一对星眸,是饮着雾泣的。

      半途之时。

      他忽而想起什么。

      温声问:“黑丫呢?”

      拾柒眨了眨眼:

      “忘了跟你说,

      几年前,

      我给它找了一位小伙伴,

      它刚开始超排斥,

      但还没半个月,

      就很黏这位小伙伴了。”

      夜猫捏了捏拾柒的脸:“雄的?”

      拾柒虎着一张脸:“难不成是母的?”

      夜猫:“都行,黑丫雌雄通吃。”

      拾柒一时无语凝噎,缓声道:

      “雄的是白色暹罗猫咪,蓝色的眸子,很帅气很酷。”

      夜猫眼眸深深,啄了她的唇一下,“有我帅、有我酷?”

      拾柒没料到夜猫竟会如此说,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问:“宗韫,你今年是不是快奔三了?”

      夜猫不明就里,闷闷地“嗯”了一声,但不愿意去承认地说:“还差四五年。”

      拾柒直截了当地说:“都快奔三的大男人了,怎么连一只小猫咪的醋儿都吃?”

      话尾,她不怀好意地补充了一句:“莫不是宗韫对自己没有信心噢?”

      她的语气微妙而含蓄,却是如腹剑一般直直戳入了夜猫的心中。

      他抬起她的下巴颔,语气危险而迷离:“你说什么?”

      拾柒当然不怕死,换作以前,她肯定不敢直接捋虎须、触犯某只猫的逆鳞。

      而今日之她已非昔日之她,胆儿肥了不少,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微微眯着眸子,字正腔圆地吐字:“宗韫,你是不是对你自己某些方面,没有信心,所以才会尽吃醋?”

      好了,导火线点燃了。

      某只猫似笑非笑的凝视着身下的猎物,噙笑而问:“打算试试?”

      拾柒佯作无辜:“试什么?”

      夜猫咬住她的耳根:“试试我的能力。”

      饶是早已有心理准备,但拾柒的脸尚还是不争气的烧红了。

      她已经及笄。

      早已出落成一位成熟的女子。

      有自己的渴望与需求。

      她心里是渴望夜猫的。

      但不好当面直说。

      而目下的时刻,夜猫说,他想和她试试。

      偷尝禁果的罪恶感和快意在此一刻同时出现。

      她说:“好,宗韫,我试试吧。”

      他问:“确定?”

      她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双手撑在床榻两侧:“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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