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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第一百九十二杀:麟心(上) ...

  •   谛麟,暗鸦十三冥肖成员之一,据说在数年前,徽宗刚继位那一会儿,廷中有位老臣暗暗出重金遣谛麟从徽宗的皇宫里把一位爱妾“偷”了出来,称她“祸乱朝纲,攘扰君心,非一日不除,我朝便一日不振。”

      事成之后,徽宗果真大怒,发布人头通缉令,甚至发动一大半的禁军兵力追缴此人。

      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这位爱妾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她是依靠宫选上位的女子,虽在朝廷之中扎稳了脚跟,却与后宫的各位嫔妃媵嫱交集甚浅,是以当徽宗问起爱妾的下落之时,她们心中煞是窃喜,但面上却作惋惜而茫然之态,称自己不知情。

      同理,这位爱妾的娘家人对自家女儿的踪迹完全不知情。

      失踪的情况就这么持续了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巡城的一位将军在巡城的过程之中,偶然碰到了一位遭致数位粗汉挟持的女子,经辨认之后,该女子便是徽宗失踪久矣的爱妾——也就是当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贵妃娘娘!

      于是乎,起了狎弄之心的粗汉被去问斩了,虽在临死之前他们撕破了嗓子哭喊着:“草民冤啊!”“是有人指使草民去狎弄贵妃娘娘啊!”

      据传,这几位粗汉人首落地之时,贵妃娘娘正着锦稠华服,娇娇啼啼的依偎在徽宗的怀中,近旁有位捧灯的宫娥发现,娘娘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是含着轻笑的,并且其媚如秋波的美眸,将视线伸到了窗扃之外,落在了遥远的一个地方,似在与什么人进行远望。

      失踪的这三个月,这位娘娘到底经历了什么,宫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得而知。

      娘娘自己也称,她受惊时间太久,这段“非人”的记忆不希望成为众人嘴碎的话柄。

      这三个月变成了忌讳。

      至于那位出重金的老臣,见自己一手策谋的计划全然崩坍,他气急败坏地写信给谛麟,质问他为何会“毁约”?原本惑乱君心、应该被杀掉的娘娘,为何会重返宫内?

      结果,谛麟只丢给了他一句暧昧不清的鬼话:“敝人爱财,可敝人更爱美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坐怀就乱,更何况敝人只是一介窃手。”

      老臣气煞,将攻击的锚点转向了谛麟,结果他与谛麟暗通往来的书信被娘娘的暗卫查获,老臣被套上了谋反的罪名,锒铛入狱。

      在暗鸦的执行任务历史上,委托人被下套,而任务目标全然无事,这种翻转局况还是头一遭。

      那时候,鸦主祈父在殿上点了谛麟的名字,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谛麟没率先回答鸦主的问题,转而问其他的冥肖——鉴于他的行事风格是独来独往,另外的十二个人都对他不是很熟,所以当他突地问夜猫这个问题时,其他的人都是微讶。

      “嗨,夜猫,倘若是你执行这个任务,你会如何做?”谛麟不会给夜猫留余地。

      “你心里早有预设答案,何必明知故问?”夜猫用冷淡而稍含谑弄的语气怼道。

      “喔,所以你的潜台词是,若是由你来执行任务,一定会一箭射死那位爱妾,人没了,徽宗痛极,而老臣也达到了目的,可对?”

      夜猫撇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来了一句:“照你说来,我和你的行事风格应该是两个极端。”

      最后,鸦主得到了谛麟的回答——

      先是,他把那位娘娘绑走了之后,他准备“毒手摧花”,奈何娘娘媚媚地跟他谈条件,对方给了他多少银子,她出十倍。

      其次,娘娘久未出宫,心内一直想去江南一带游玩,她跟谛麟继续谈条件,率她游遍江南,待她回宫,便给他私自颁发一个通行证,只要他想获取什么宫内的消息,就可以持着这个通行证,去跟她的暗卫暗通联系。

      相比于如此优渥的条件,那位老臣的一百两银子就显得过于寒碜了。

      谛麟旋即变通了计划方向,就有了后面那档子事。

      对事不对人,对财不认主儿,永远跟财大气粗的人儿走,道路保证不会错。这是谛麟的行事信条。

      这趟任务结束之后,绥狐私自问了家伙一个问题:“倘若这位娘娘真的如老臣所言会祸乱朝纲,亦或是与宫廷之外的异党以权谋私,使得我朝走向衰败——这件事,从长远的发展方向观之,未尝没有可能,仁兄你觉得呢?”

      谛麟怎会听不出他的话中话,绥狐这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拐着弯儿嘲讽他。

      “这个朝代的兴衰,与我何干?”谛麟漫不经心地反问,甚至做出了一个可怖的假设,“哪怕最后宋朝灭了,对我们这些小人物而言,唯一变化便是换了一个当权者,太阳照常东升西落,百姓的日子照样过,我们的日子也不是如此?”

      当时绥狐揶揄他说,“仁兄,我终于明白你为何现在还是独身了,因为你心如铁石嘴又贱,你这毛病再不改改,就活该单身一辈子。”

      ——

      在离开邵州地域的山脉地带,前往衡州的路上,夜猫把此前与谛麟有关的一些稗闻轶事,跟拾柒简略地说了一回。

      当听到后半段绥狐与谛麟的对话之际,拾柒可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她看到夜猫的脸色不霁之时,登即识趣地把露出笑声的嘴给速速缝上。

      “大人,”末了,拾柒又自动把嘴打开,“谛麟大人此行也去衡州,会不会也与我们的任务有关?”

      马车奔驰在逐渐平缓的路道之上,葱青色的天穹一时落下稀疏稀疏的雨丝,清淡空气裹挟着沁凉的雨氛,携风卷入马车之内。

      夜猫伸手搴开一角车帘,望着拾柒御马的纤弱背影,道:“夺人所好,一向是他的风格。”

      “这就是说谛麟大人极可能会在我们之前夺取鲁班锁吗?”拾柒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这说不通啊,这明明是咱大人的任务,谛麟大人为何要横插一手呢?”

      话音甫落,拾柒倏然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刚要纠正过来,耳垂被一只冰凉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自觉地喊了一声“啊!大人,我疼——”

      他松开手:“知道我什么要这样做?”

      “知道啊,”拾柒一边护着耳朵,一边梗着脖子道,“因为我说错话了。”

      “说错什么话了?”他追问。

      “不就是因为我对谛麟大人的用词不——啊,大人,你干嘛又捏我耳朵!”

      “除我之外,其他十二个人,你直呼其封名即可。”夜猫的嗓音被雨丝侵染得有几分湿润,一滴一滴的划入拾柒的耳中。

      她终于明白了,伸手去搜寻夜猫的掌心,在他铺了厚茧的掌心里画圈圈,且道:“明白了,明白了。”连称谓上的这点醋都吃,某只猫是醋王嘛?

      “谛麟这个人,你以后会遇到他的。”夜猫与拾柒交换了位置,让她返入车厢去,他来御马。

      然而,拾柒一触着车厢的毛毯,便来了困意,一下子瞌睡了,于此,夜猫的那一句话,她没有完全听到。

      在抵夜时分,两人在去衡州城数十公里之外的一间大客栈投了宿。

      因是蹭了武林大会的势头与热度,大客栈门楣之上的匾额前,愣是悬了一挂以丹漆髹得红亮红亮的横幅:“心随吾驰,行霸天下”。

      大客栈的热况不得不谓之住客爆棚,住客类型范畴,上达身显名贵的贵胄,中抵江湖之上的多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下接武功三流抑或不入流的甲乙丙丁。

      由于衡州的暗井中人暗中襄助,此次夜猫与拾柒极为顺利在下在店小二的引领之下,分别到两间质量极佳的上房暂栖。

      “明日一早,我们先不进城。”拾柒刚好进屋歇息,却听夜猫倏地这样嘱咐了一句。

      “为什么?我们不进城的话,那咱们去哪儿?”拾柒心上添惑,愣愣地问道。

      “衡州以西的邵宁一带,有一座南山宁府,宁府的主人广交江湖各路豪杰,同时,其亦是暗鸦所操舵的一部分势力。此人能给我们提供近日以来有关的情报,”说话时,夜猫眉宇之间隐隐染了一些深晦的翳影,“我们便去那儿。”

      “这宁府的主人是谁?大人与他相识吗?”

      曾前没有听夜猫提及此人,拾柒的话中不由地多了几丝好奇。

      “届时,你见到了他,自是会知晓。”卖关子一向是夜猫的套路,此回也不例外。

      拾柒撇了撇嘴,以示回应,“那——大人我就去休息了。”

      “慢着。”她身后某只猫的视线,其温度隐隐发生了变化。

      拾柒适时止步,不解地回过首去,歪着脑袋:“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事?”

      偌大的寝屋之内,窄盘间的烛火燃得正旺,一捧淡白色的光线盈然而婉约,将她的轮廓勾勒的极其鲜明,眉、眸、鼻、唇俨然宣纸上屡经皴擦点染的墨画一般,泛散着迷离的光点。

      夜猫邃深的眸凝了她片刻,将视线的温度升高了一些,“此回任务,没有带黑丫。”

      拾柒以为夜猫一人独处会觉得寂寞,遂是如此说道:“是大人您要求不要让它来的吧?现在一个人在这,觉得寂寞了吧?”

      夜猫微微敛眸,她误读他的意思了。

      他要纠正她的谬误,不能纵容她将错就错。

      于是乎,夜猫面上的神色就显得深幽而莫测了,平了袖,展了袂,他朝着她缓缓伸手,口中仅有三字:“你过来。”

      拾柒将信将疑地踱步过去,整个人离他尚未有三步之遥时,他身体前驱,劲实的手臂蓦地将她往他怀中一揽!

      墙上一高一矮两道人影于此重合在了一起。

      拾柒没有挣脱,耳畔旁传了夜猫似是磨了砂而低哑的一句话——

      她听罢,盛着烛火的瞳孔缩了缩,里头写满了不可思议!

      “大人,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拾柒的脸颊开始发烫,喉舌上的嗓音也变得炙热起来,“太心机了,你这样对待黑丫,当心它记仇啊!”

      夜猫的手指从拾柒的腰肢上滑向她的下颔,微微钳扼住她,迫得她不得不与他直直对视。

      他不欲放过她眸中的任何神色。

      “今晚睡这儿,嗯?”

      夜猫的嗓音似蚕食桑叶,石击深潭,幽昧的音色顺着空气的脉络潜入她的耳蜗,宕起一阵接一阵的余响。

      他好像在命令她,又似乎在邀请她。

      “大人,我有说‘不’的权利嘛?”拾柒觉得眼前这人的形象逐渐变得惹人“沉沦”了,心下警铃大作,下意识要退避三尺。

      “嗯?”她眼前的男子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对她的回应表示了异议。

      拾柒表示有些为难,毕竟他们目下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当中,秉持着“任务第一、情感第二”的敬业观,她需要果断拒绝夜猫的蛊惑!

      若在平时,夜猫撩她或者亲她,她都是受宠若惊。

      但此刻,她需要婉约地拒绝他才行。

      “呃,大人,” 拾柒一边咧着嘴角,一边抓着夜猫的手,“如果睡您这儿,那另一间寝屋怎么办?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银子?”

      待话一出口,拾柒暗觉咬舌:笨啊,夜猫这厢压根儿不缺钱,这理由在他而言毫无说服力。

      果然,夜猫一听,眼角勾出魅惑人心的浅浅弧度,似笑非笑:“你觉得我会在意这点银子?”

      拾柒哭丧着脸,从怀中摸出葛蕙的信,开启第二次借口,说道:“大人,我今夜的心思有些乱,需要独自一人好好耙疏一番。此外,您看,这葛姑娘的信札,我还需要细细研究一会儿。”

      她一面说着,一面微微屈下身,欲从夜猫的臂弯间退开身去。

      “嗯,”夜猫松开她,目光落在了拾柒鼻端下方,“先把我这件事办好再说。”

      “什么事——”

      准备逃之夭夭的拾柒的话音,在空气之中打了个颤儿,尾音来不及落地,便被眼前的男子以
      吻封缄。

      “讨要一个夜安吻,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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