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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常明先生 ...

  •   “会骑马吗?”沈长缨牵着一匹马,问尹夏。

      “不,不会。”

      “那你跟我骑一匹马吧。”沈长缨上马,把尹夏拉了上去。

      “姑娘为何要带我去?”

      “你既然要留下来,必定要置办一些物件的。”沈长缨开始也搞不清为什么要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去,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她怜香惜玉。

      “多谢姑娘。”

      “坐稳了。”沈长缨没接着回答下去,握紧缰绳,“驾!”

      前几日已经让人把消息放了出来,说常明先生到了绥州,她让人在裕县提前打点好,现在就差她去亮个相了。当初她绝对不会想到,当初顺手做的好事,如今竟传成这样的好名,不得不说人言可“畏”啊。

      她让人传的消息是常明先生会在未时到远香楼二楼茶座喝茶,现在正要赶过去,却不成想还未到远香楼便被人群拦地过不去。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她跳下马来,问了问旁边看热闹的老伯。

      “是常明先生啊,常明先生果真是雄姿英发,看上去便是位侠义之士啊。”

      “啊?”她不是还在这里吗?难不成有人捷足先登?

      她带着尹夏穿过人群,终于看到了那“假冒货”。

      还真是个“衣冠禽兽”,那张脸不知道又能祸害多少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那人站在街口,摇着把竹扇,身上穿的是素白色的长衫,腰间挂着枚白玉佩,不过没掩面,长身玉立,谦谦公子。要不是长缨知道常明先生便是本人,她都差点信了。

      哪来的黄毛小子害老娘的好事。若是阿姐站在这儿,恐怕就像这样直接骂出来了。她想了想那个场景,不由得笑了笑。

      “沈姑娘?”尹夏在她面前招了招手,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啊?”

      “咱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跟着他。”

      按理来说周温安应该在这附近的啊?怎么没看到人?她一边跟着那个“常明先生”,一边到处张望。

      没有,人不在。

      继续跟着那人走,结果在远香楼门口看到了周温安。

      周温安彬彬有礼地朝“常明先生”行礼,然后将人迎了进去。

      果真跟她想的一样,周温安重才,听到“常明”这样的人物一定会想尽办法招揽。

      只是可惜他眼神不太好,认错了人。

      “沈姑娘也仰慕常明先生吗?”尹夏站在一旁,好奇地问。

      “仰慕?”这个词放到这句话里怎么这么别扭呢?她顿了一下,说:“怎么?”

      “世人都说常明先生是位才貌双全的公子呢,很多姑娘仰慕的,我以为您...”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看来这小姑娘也仰慕我啊,沈长缨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打破这位十六岁少女的梦。

      “其实,我就是常明。”

      “啊?”

      “我就是常明先生,你口中...那位才貌双全的...女子。”沈长缨尴尬地笑了笑。

      尹夏感觉自己的脑子受到了冲击,好半天才说:“那那个人?”

      “假冒的。”

      “为何传闻中,常明先生是位公子?”

      “这个...因为我在外的确是男子装扮,而且我会蒙面,外人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真面目,传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沈长缨有些无奈,她当初根本没想到这阴差阳错得来的称号,会被人冒领。

      “其实开始也不叫常明,而是长缨,那人耳朵不好,听错了,但常明这个名字就这么传下去了。”阴差阳错得来名字,阴差阳错得被人冒领,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姑娘打算怎么做?”

      “先去看看吧。”

      远香楼被周温安暂时盘下来了,周围围了一圈人守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架。

      “走这边。”远香楼是她一贯会来的茶楼,她轻车熟路地找到小道,直奔二楼。

      二楼茶座似乎有人在说话,她让尹夏待在一楼,然后自己轻轻地踏上楼梯。

      越往上走,声音反倒模糊了起来,她暗感不妙,转身下楼,一排人挡在了她面前,往后看也是。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她索性站在原地。

      那两人才从帷帘后走出来,那“常明先生”对着她微微欠身,算是行了个礼。

      “我应该问沈姑娘才是,沈姑娘来此作甚?”周温安站在高她几阶的台阶上看着她。

      “不是有人说了吗?今日未时,常明先生将会到远香楼二楼茶座饮茶,我当然是为此而来。”话说到后面,沈长缨收起笑容,抬着头望着他。

      周温安看着那女人,感觉她像极了初见那一日,周身沉静,把所有事物都隔开了一样。

      茶楼里无一人说话,双方对峙,空气好似要凝固。

      “在下任弘博,来自京都,是殿下的好友,在此见过姑娘。”周温安身旁那白衣男子打破僵持的局面,冲沈长缨鞠了一躬。

      沈长缨把目光移到周温安旁边那白衣人身上,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而看着周温安。

      “所以殿下今日之举究竟是要做什么?”沈长缨看着周温安,一字一顿地说。

      任弘博看着这女子,心中越发觉得好奇。看那女子装束,和普通人无二差别,素白的衣衫,发间无任何多余的赘饰,只用一根简单的木钗绾着。但看那女子神情和气质,又和旁人有着千差万别。

      奇人,定是个奇人。他这样想着,然后看向身边的挚友。周温安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女人看。

      “殿下是什么时候怀疑这消息的真假的呢?”沈长缨没等到周温安的回答,又问了一句。

      “前几日。”

      “想来是我低估殿下了,这常明先生,在外人看来,居无定所。无人知其长相,知其身份,突然冒出这样准确的消息,的确有八分不可信。”沈长缨微微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你现在才想到?”

      “不是,我只是在打一个赌,赌有没有人会察觉而已。”沈长缨面不改色地当场扯谎,她又不是神仙,又不是什么都能想到,别人说常明先生神机妙算,“算”无虚发,难不成她自己不知道?不过是半猜半算罢了。

      “我输了,原本以为是没有人怀疑的呢。”

      “若我没有察觉呢?你打算做什么?”周温安挥了挥手,把旁人遣散。

      “当然是坐在二楼茶座喝茶了啊。”

      周温安似乎是没想到她的回答这么简单,眉毛微微地皱了一下,“你现在可以继续。”他倒想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好啊。”女孩头一次笑了起来,下了几个楼梯,把尹夏牵了过来,小姑娘刚刚被刚刚的阵仗吓了一跳,现在说不出话来。

      “抱歉,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吓到你了。”沈长缨微微欠身。

      “没,没事。”尹夏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摇头。

      沈长缨带着尹夏绕开那两个男人,靠窗的位子上。

      “小二,上茶!”沈长缨中气十足地一声喊,引得周温安又回头望了她一眼,那人喊完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一言不发,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在想什么?”任弘博凑过来问了一声。

      “这个人很奇怪。”

      “哪里奇怪?”

      端正时像个拒人千里之外的正人君子,懒散时像痞里痞气的匪徒,笑起来又像不谙世事的少女。而且,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在想什么。像一拳用力地向前打,却打到了棉花。

      “哪里都奇怪。”

      任弘博看着周温安拧着的眉毛,说:“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干脆去问啊,猜有什么用啊。”

      “诶诶诶,你要问就问,扯我过去干嘛。”任弘博一脸不情愿,却又没办法地跟着周温安走。

      “你为何要假放关于常明先生的消息?”周温安和任弘博在她俩旁坐了下来。周温安挨着沈长缨,尹夏挨着任弘博。

      “假放?”沈长缨听到这两个字,心里稍微清楚了些,这人还以为消息是假的呢,看来她刚刚说话没说清楚。

      “我没有假放啊?我这不是来了吗?”沈长缨到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你是常明?”周温安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

      “对啊。”

      坐在另一旁的两个人,一个心中波澜不惊,一个掀起了滔天大浪。

      尹夏被刚刚一吓,心理素质提升了许多,再来一波同样的攻击对她来说也没有问题。但任弘博可是头一回知道。世人口耳相传,众说纷纭,早就把常明先生吹成了一个神一样的人物,今日一见,竟是个姑娘。

      任弘博一边心中暗自称奇,一边看着对面好友的脸色。周温安神情倒是没多大变化,除了开始知道那一刻有一刹那的诧异,其他时候的神情和平时严肃的时候差不多。

      “你藏了这么久,甚至用别名来代替自己的名字,为什么现在要说出来?”不过一会儿,周温安又问她。

      “大概是因为…”她想了想,接着说:“想看看外人究竟会如何对待这种传说中的神人啊,光芒万丈,为人敬仰。和我一点也不一样呢。”

      周温安拿茶杯的手一顿。

      “虽然说,常明先生这个名号,在传闻中早就和我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他’是个好人,无人不喜。可我,是臭名昭著安良寨的三当家,我安良寨被人提起,无人不闻虎色变。我们可是绥州的祸害,臭名昭著。”她最后一句,将‘祸害’二字,重重地吐了出来。

      “不过,有谁知道呢,我们这群祸害,收拾过周围几十里的地痞流氓,教训了过为非作歹的官吏,惩戒过嚣张跋扈的富商地主,只可惜啊,落了个坏名声。”她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

      不过有一点她没说,这是后来的安良寨,之前的安良寨,既不叫安良寨,里面的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土匪该做的事情一个不落,要不然,也不会有如今的恶名。只不过她现在才不会说,她今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和周温安有更深层次的接触,能取得信任最好,其余的事情,她才不想管。

      “那你们为什么不说呢?”尹夏问她。

      “因为,我们的确是匪啊,抢人钱财,必要的时候也会杀人,就算被杀的人罪有应得,被抢的人活该。可是,杀人放火就是匪盗做的事啊,我们为什么要说呢?”她真诚地回答,却看向了周温安,四目相对,像无声的兵刃在空中交汇。

      谁也没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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