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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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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芯很快就沉入了自己的梦乡,睡着之后的她喜欢蜷缩成最保护自己的婴儿式,不再那么有棱有角,柔软地与幼儿无异。
靠在廉芯身旁的廉许琛拨开了挡住廉芯脸颊的一缕秀发,认真地观察着她的睡颜,如同回到了他们初见的那年。
那一年,他20岁。
在酒店里举办完他的生日宴,他的父亲、母亲还有他都喝了酒,他喝得最多,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感觉醉。
模模糊糊的意识里,父亲开了车,载着母亲和他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没想到就这样出了事。
他们一家三口的车和对面驶来的一辆货车相撞。
他的父母和货车司机都死了。
廉许琛已经忘了当时自己到底是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去找廉芯的。
那是一个十分偏远的小村,交通不发达,自己开车到了山脚下,还要爬上山走好一段路,走到不好的路段,只能靠着好心的开着拖拉机路过的村民载他一段路。
廉许琛首先来到的是廉芯的外婆家,家里唯一的小孩不在,所以很安静,廉芯的外婆因为眼睛不太好,只能待在家里做一些编麻绳的活儿。
当廉许琛在那个家里只看到一个老人的时候,他的心里百般纠结,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提起那个事故。
但是这个住着破旧房子的朴实老人不会撒谎,她没有戒心地告诉了廉许琛廉芯的所在。
当廉许琛终于找到廉芯的时候,他的内心有些动容,他曾在电视上看过很多这样的留守儿童,他们的眼睛里充满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只是无奈残酷的现实将他们推倒在地。
廉许琛出于心中的善良将廉芯从地上拽起。
“你是廉芯?”廉许琛问。
“不是。”廉芯发出了怯怯的,充满防备的声音。
下一秒,廉芯的耳根突然绯红,低下头,甩开廉许琛的手就跑,廉许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他曾想过当他爬上这座山,他一定要把一皮箱的钱甩到他们面前,然后潇洒地离开,可当他看到廉芯的时候,却动了恻隐之心。
金钱对于廉芯和她的外婆的帮助杯水车薪。
廉许琛回到那个破房子里,告诉廉芯的外婆她的儿子,也就是那个货车司机死了,并告诉她事故的真相。
廉许琛做好了可能会被打骂的准备,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老人泪眼婆娑。
她说:“命苦啊,孩子,你和廉芯都命苦。我这一把老骨头是走不出这大山了,只是可怜廉芯。”
父母都还在世的时候,廉许琛曾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衣食无忧,他习惯了穿着高级定制的衣服,吃惯了山珍海味,看着面前这位面黄肌瘦的老人,他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对于老人来说,廉许琛的到来就是一个希望。
“年轻人,我虽然眼睛不好,但从你的言谈举止中能知道你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可不可以麻烦你照顾廉芯?”老人流着泪,哑着嗓子,说得恳切。
这一切显然出乎廉许琛的意料,因为时间关系,老人留廉许琛在山上住一晚。
是夜,山里下起了暴雨,电闪雷鸣的。
廉许琛所在的屋因为房顶年久失修,漏雨非常严重,没办法的他只能抱着被子走出屋去,想找个屋顶结实的地方避雨。
不只屋外的风雨声扰人清梦,出了门的廉许琛甚至还听到了女孩的呜咽声。
所有人都知道鬼片的一个经典片段就是雨夜里奇怪的哭声,纵使廉许琛是个无神主义者,但只有20岁的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后来廉许琛找到了哭声的来源——廉芯。
廉芯从小就怕打雷,每次她打雷的时候,都会躲进外婆的房里哭。
外婆说她这是因为她刚出生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雷声,所以对雷声格外敏感。
“芯芯不哭了,有外婆在。”
在外婆的安慰下,廉芯才渐渐停止了哭声。
这样一个怪癖,以至于后来和廉许琛相处的几年里,廉芯渐渐地喜欢上了雨夜,因为她知道廉许琛会像外婆一样包容她。
在亲眼目睹了廉芯和其外婆的不幸生活后,廉许琛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很幼稚,廉芯显然已经是个无依无靠的弃儿,做错事的是他的父亲,廉芯只不过是一个比他还要惨很多倍的受害者。
在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廉许琛将廉芯带回W市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廉芯一开始并不想和廉许琛走,她只想陪着外婆,可外婆却铁了心要赶廉芯走,廉芯只好伤心地跟着廉许琛离开了大山,去到了她一无所知的新世界。
这么多年以来,廉许琛亲眼目睹廉芯从一个10岁的小女孩长成大姑娘,他和她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他完全不能想象自己的身边如果没有廉芯会是什么样子。
另外,廉许琛不是不谙世事的男孩,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已经看穿了廉芯对他不同寻常的心思。
那顿和高韵馨一起吃的晚饭,他本来想亲手结束这一切,让廉芯,让他自己都断了对彼此的念想,结果廉芯那出人意料的一个吻令一向运筹帷幄的他头一次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感。
他害怕失去她。
在很多年前,他做了一些事情,虽然他嘴上说那些事情是为了将来的她好,但实际上,在他心里的某一个阴暗角落里藏着他的秘密,他的自私,他的不甘,他的嫉妒,以及那些不应该存在于世上的情愫。
如果说当年那个躺在他怀里的小女孩是让他怜爱的,那么如今在他眼前这个有着成熟五官、曼妙身线的女人是让他心动的,是一个男人对心爱的女人最原始的心动。
*
第二天一早,廉许琛依靠着平常的生物钟准时醒来。
虽然天还刚亮没多久,但廉许琛的身边却只有冷冰冰的床垫了,身边原本那个倩丽的身影早已不知所踪。
廉许琛很少有睡的那么沉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昨晚抱着廉芯的时候让他感觉仿佛不再是商场的铁腕商人廉许琛,而是以前那个思想比较单纯的少年。
廉芯去哪里了?
纵使精明如廉许琛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此时的廉芯已经提着大包小包站在江子时家门口,像个新报道的大学生似的。
因为工作的原因,昼夜颠倒对于江子时来说已成家常便饭,只是没想到他这天刚进入梦乡没多久就被自家的门铃声吵醒了。
作为一个起床气严重的人,当江子时看见出现在他家门口的不速之客时,自然没露出什么好脸色。
“你来做什么?”江子时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睡眼朦胧地上下打量起廉芯。
“Surprise!”廉芯夸张地将双手合十,又从胸前打开双手,笑容灿烂,和昨日的她判若两人。
江子时这才注意到今天的廉芯脸上并没有化彩妆,只是简单地做了个打底,平常挂下来的波浪卷发此时被扎成了马尾,咋一看还以为她是从学生时代穿越而来的。
江子时用手抓了抓自己后脑勺的头发,烦躁地随手就准备把门关上。
好在廉芯眼疾手快,硬挤了进去,“江子时你等等!我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卢伟那件事的。”
说是商量,但廉芯进屋后并不打算好好商量。
江子时坐在廉芯对面沙发上,和她隔了一个茶几的距离。
“卢伟你应该记得吧?他本来是想告你的,但是被我拦住了。”廉芯颇有底气地说道,“所以你欠了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我做什么。”江子时随手点燃了一支烟,将打火机随意地扔到茶几上。
廉芯的目光跟随着打火机直到其滑至停止,“要不是我你现在就在牢房里了。”
“牢房管吃管喝有什么不好的?”江子时将嘴里的烟拿开,把烟灰抖落在地上。
廉芯真是被江子时的这幅样子折服了,不由得提高了说话的音量,“不好,怎么会好呢?我告诉你现在监狱里的那些大叔最喜欢你们这些小鲜肉进去了,到时候你肯定会被欺负地哭都哭不出来。”
听到廉芯的话,江子时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烟熄灭,朝着对面吐出了最后一大口的烟雾,妥协地问道:“说吧,你想要怎么样?”
廉芯无奈地被烟呛到,咳了好几声才说出话来:“我要在你这住下来。”
“啧,我没听错吧?你想和我同居?”江子时挑起眉,看着廉芯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只当自己在听一个笑话。
像是提前料到江子时会有这样不以为意的笑容,廉芯并不打算退缩,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江子时边上,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是的,你没听错。”
江子时闻言,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比廉芯高出许多的他可以完全将廉芯整个人罩住,所以只要他靠近廉芯一点,廉芯就会多几分紧张感。
在离廉芯靠的不能更近的地方,江子时将头低下来,用目光锁定住廉芯的视线,让她无路可退,随后,只听得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廉芯耳畔响起:“我这儿只有一个卧室一张床,你是要半夜爬上去,还是让我直接抱你上去?”
廉芯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昨晚在家里发生的事情,她迷迷糊糊地记得在她喝醉的时候是廉许琛把她抱到床上去的。
“你胡说什么?”廉芯使出了大力气一把将江子时推开,跳到一边去。
江子时见廉芯红了耳根,轻笑一下,将双手环抱至胸前,“那你说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沙发吗?我可以把这个沙发换成单人床。”廉芯的下巴朝着沙发方向挪了挪。
“你这大小姐做派恐怕是在这待不下去的,别闹了,赶紧走吧。”说完这话,江子时就向着廉芯走了过来。
廉芯马上就想到了上次被扫地出门的经历,特地多了个心眼,提前朝里屋走了一大步。
“别赶我,别忘了你还欠我的人情。”廉芯梗着脖子硬撑着抬头说话。
“你为什么非要住在这里?”江子时停下来脚步,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给我点时间江子时,我一定能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廉芯用双手搓着自己的衣角,向江子时表明自己的决心。
“你为什么一定要想起来呢?既然你已经忘记就忘记好了。”江子时有些不耐烦地走到茶几旁边,开始翻找那个被他丢弃的打火机。
“我喜欢你,江子时。”廉芯脱口而出她想了好久终于明白的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