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故人似旧唯愿君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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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的下午，纪旋如约到达桃花斋。
准确来说，是提前。因江随说得不够具体，所以他在处理完手中事务后便去了。纪旋出发的时候天色还亮着，到了没多久，外面下起了淅沥下雨，天空灰蒙蒙的，也就看不出是明是暗。
天公不作美。纪旋再次往门的方向望了望，但是这样也很好。倘若他出发得晚，就会带上一把油纸伞，照他的喜好，应是白色的或青色的，在这里能看见他收伞的样子，会很好看。
若他出发得早，也许会淋湿，水珠会沿着墨色的长发淌下来，也很好看，但会着凉。
纪旋又想起昨日相遇时，江随说他为江胤而来，眉头微微皱起，一种复杂的情感逐渐充斥满腹。
江胤……江胤……
不知该是个什么表情。
他又想到自己来乐川不只是为了寻人，还有更重要更危险的事等待着他。他渴望重逢，可相遇后又有些惧怕。
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这个冬天浸冷入骨，但一想到那个人眉眼就会自然舒展。
“弦上。”正想着，他就来了。江随把伞收起，靠在一边，水珠撒了一地，衬着身后的雨幕，整个人都愈发出尘。
纪旋立刻站了起来：“啊。”果真是撑了把青色油纸伞，但在发梢依稀可见被雨淋湿过的痕迹，好看也是真的好看。
亓掌柜正百无聊赖拨弄着算盘呢，早就想近距离看看这俩人了，闻言立即精神抖擞地跑到门口，道：“哎呀，这不是江小公子吗，快快里边请，可专门为您备下了上好的雅间呢。”
江随见亓掌柜神情戏谑，便也客客气气谢过，转身对纪旋说：“随我一同上去吧。”就大大方方地伸出手。
“好呢。”纪旋也不拘束，自然地将手放上去。
二人便上了楼。
亓掌柜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赏心悦目，甚至内心有种想嗷嗷叫的冲动。
进了雅间，二人面对面坐下，店小二自觉摆上各种糕饼点心，甜丝丝的气味便散开来，直直通向了心尖。
纪旋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子，直到那处有些发麻了，才听到江随清冷如月光的声音响起：“昨天见面有些仓促，还没有好好叙过旧呢。”
纪旋笑了笑：“好些年没有见啦。”
江随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微微苦涩的笑容。纪旋只是低着头，没有看见刹那闪过的心酸。
“是啊，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这话出口的瞬间江随又后悔了，临近三年未见，纪旋在南陲军营，营中管理甚严，只是和他偶有书信来往，又只是嘘寒问暖。他总说自己过得很好，但边关的事江随不是不知道，在那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沙场，如何能好？
纪旋沉默了几秒：“挺好的呀。”又说，“倒是你啊，我听闻你新中了榜眼，当今圣上惜才，应是被重用的时候，怎么有时间来乐川呢？”接着又恍然大悟，“啊，我忘了你是来寻江胤的。”
江随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哈哈哈，你——”
纪弦上有点懵。
“哈哈哈。”江随撑着头笑道，“你还在想昨天那事啊。那是我胡诌的啊，我真会傻到跑来这偌大的乐川只为找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人只为好好当面仰慕几番？至于江胤，我也只是在传来的战报中听过几耳朵而已，从未刻意关注过。聆之自知才学不够，还不足以为今上效力，你知道的，我寒窗这些年，并非为了虚名。”
纪旋不解：“那你……？”
江随笑够了，道：“纪旋，我为你而来。”
纪旋，我为你而来。
弦上，你知道了吗？
你能明白吗？
纪旋还存有许多迷惑，江随见他有些呆滞，便自顾自说了：“三个月前，蔚从赴来信说，你即将回来，但有要事在身，要先来乐川，再回临安。他说你很想见到我。我怕给你添麻烦，便来了乐川，想早些见到你，又不至于拖累你。”
纪旋要说什么，江随打断了他：“我与他说，我在乐川，就是想让你直接来乐川，不必多走一趟。”
“小蔚啊……”纪旋攥紧了拳头，想着回去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江随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道：“别怪小蔚，他也是为你好。”
“所以啊，”江随那双盛满了粼粼波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纪旋，“我们都想尽快见到彼此，对不对？”
亓掌柜在门前鬼鬼祟祟偷听，使得来往客人小二们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但她丝毫不在乎，饶有兴致地听着，内心还不断感慨。
谁能想到这位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总是调笑模样的公子一碰到江聆之就没辙了呢？着实有趣啊有趣。
有趣啊有趣。
妙不可言啊妙不可言。
除了听着内心有点苦涩有点悲伤其他一切都好。
纪旋听着只觉得心都软成了春水，他多少个日夜想着念着的人此刻就在他的身前，说着想念，眼睛都弯了起来。他往日的谈笑风生在此刻都不再适用，他只能用尽全力克制住想要抱紧江随就这样一直一直下去的内心。
他不能。
“你怎么不说话。”江随作出有些失落的样子，“果然只是我多想了吗？”
“所以三年未见我们果真和以前不同了吗？”
“那……我走了啊？”
纪旋猛地站起来，去他的都一边去吧。
纪旋来到江随身边，轻轻抱住了他：“聆之，我真的，特别特别想你啊。”
江随的小计策得逞了，他在心里偷偷笑着，由纪旋抱着，仰起头来看他：“我也是。”
“我知道你来乐川有公事在身，我会陪你一起。”
“这一次，别丢下我了。”
三年了啊。
纪旋闻言，心里是猛烈的欢喜，更多的是落寞，随之的是几不可闻的叹息：“我怎么舍得呢，可这不是儿戏，危机四伏我怎能让你卷入？”
他如何不知这其中的凶险？但……
“没关系的，我只希望你好。”
有一句话我藏了三年，等一切都过去了，我一定告诉你。
亓掌柜听到那句“我只希望你好”，叹了口气，便下楼了。
过了会儿，江随与纪旋也下来了，纪旋终究是答应了江随，为了自己的私心，他已经受够了在每个有月亮的夜晚默默看着天空的感觉。
走到门口的时候，被雨淋的满身狼狈的蔚从赴跑了进来。
“报公子！易水那边有消息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故人似旧唯愿君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