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工具人沈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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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不接！
某个阳光尚好的周六清晨，沈岐正和室友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去食堂买包子，剩下的提前去隔壁十八中占场子打篮球的时候，接到了他那五年未见的亲妈沈玉女士打来的电话。
“最近怎么样？”
一听到沈玉的声音他条件反射地就要挂掉。
“先别挂，”沈玉似乎很清楚他的套路，“这次是楚山的事情。”
“楚山？”沈岐只犹豫了一下，沈玉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楚山在学校跟人打了架，要转学。”
什么情况？那个风一吹就倒的小豆芽现在都学会打架了？
于是沈岐多嘴问了句：“怎么回事？”
“沈老师？”等得不耐烦的室友们小声催他。
沈岐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去占场子。
“他不肯细说，只说想去找你，我跟你爸......”
“我爸？”沈岐扬声打断她，“您怕是贵人多忘事，我爸姓沈，死了好多年了！”
沈玉叹了口气，改口道：“我跟你楚叔叔商量过了，你们华大附近有个第十八中学，师资比家这边的好，楚山过去以后也能跟你相互有个照应。”
什么叫相互有个照应，打架打到要转学的熊孩子能照顾他什么？不让他鞍前马后地擦屁股就不错了。
“所以你们管不了的就丢给我呗？”沈岐冷笑道。
电话那头不说话了。
“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他说。
“等一下，还有，一会儿你能去车站接他吗？你楚叔叔在外地，我也抽不出时间送他，他一个人去的，火车还有两个半小时到东站。”
“什么？”沈岐严重怀疑自己现在没睡醒。
“这次的确太匆忙了，给他租的房子明天才能腾空，你接了他就先把他带回你宿舍住吧，他一个人住旅馆不方便。十八中要求他今天下午去报道，你陪他一起，今天周六应该有空吧？”电话那头的女人丝毫不担心亲儿子因为信息量太大被吓傻。
这世界原来这么刺激的吗？
“不好意思，没空。那么矜贵的小公子的怎么不雇个保姆贴身照顾？我不是他的私人助理。”沈岐生生被气笑了。
电话那头的沈玉倒是很费了些力气才压住自己的怒火：“沈岐！他第一次去那么远，你楚叔叔一直说不要惊动你，可我真的不放心。你讨厌我们没关系，楚山又没做错什么，他从小那么黏你，他可是你弟弟......”
这次沈岐没听她说完就掐了电话，也不管片刻后重新响起的手机铃又兀自尖叫成什么样。
我弟？我爸只有我一个儿子，他扔了手机摔门冲了出去。
刘伟和于达先去了隔壁附中，刘阳念在考试总被带飞的恩情上靠在门外等他，结果好人没好报地被吓了个结实。
“哎呦呦怎么了我们沈老师？眼眶怎么红了？”刘阳夸张地拍着胸脯问。
“年纪轻轻的老花眼怎么这么严重？走了，买包子去。”沈岐说。
楚山挂了电话，费力地挤出站口。千百张乌泱泱的面孔带着晦暗的疲惫与麻木在他面前走马灯似的闪过。他右手还委委屈屈地吊在脖子上，只能用左手提着行李，整个人看起来像条病怏怏的丧家犬，要多丧有多丧。
有人撞了他，他下意识地躲。回过头，一张汗津津的蜡黄面孔拧着眉头几乎要贴上他的脸。
“别挡道！”
面孔的主人不耐烦地嚷嚷。
楚山一言不发地走开，找家商店拿了瓶矿泉水，递过一张新的一百打算破开去坐公交车。
“小伙子，你这一百缺了一个角啊。”店家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接过钱看了两眼又递了回去。
还真是，取出来一直放在钱包里的，怎么回事？
“换一张。”楚山别别扭扭地掏钱包，现在干什么都靠左手，委实不大方便。
“不用，在钱包里找找，兴许能找着呢，我帮你找。”男人伸出胖乎乎的手抽出钱包里外翻了好几下，然后咂咂嘴又把钱包还给了他，“没找到，换张新的吧。”
楚山接过那张缺了一角的一百皱皱巴巴地塞回钱包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钱包似乎比刚才薄了点，顺手一数，少了好几张毛爷爷。
他看了眼店主。
店主忽然心虚，眼神躲躲闪闪。
男孩子像猫，眼睛很漂亮。一动不动地盯着你的时候会让你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楚山又低头数了几遍。
然后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越来越扭曲的脸，五秒后，抬脚踹翻了门口的小货架。
红黑橙紫的饮料霎时滚了一地，精彩地就像男人的脸。
“赏你了。”他说。
“嗷！！！”圆滚滚的男人从柜台后面一个箭步冲出来，揪住他吼：“给老子捡起来，现在！立刻！马上！一个都不许漏！”
小店门口顿时围了一大堆人，对于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热闹，某些好事者总是贪婪地不愿错过一分一毫，尤其当热闹的主角之一是个相当漂亮的男孩子的时候。
男孩子的脸生的过分白净，这样的白净放在女孩子身上是高岭之花，放在男孩子身上可就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柔弱了。
能不柔弱吗？手上缠着绷带还要被人揪住领子可劲地摇，也不知道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这种罪。一些颜即正义的姨母们心都要疼碎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闹着要进公安局评理的时候，有人扒开人群挤进来。
“多大点事儿啊要进公安局，捡，我来捡。”来人一把拉过那个漂亮的男孩子护进怀里。
温温软软的触觉隔着薄薄的衣料透过来，楚山心里藏着的某只小野兽终于悄悄伸了伸胳膊腿儿。
五年了，终于。他终于见到了长大成人的沈岐。
五年是什么概念，不长，也就是小学五年级到高中一年级，也就是高中一年级到大学二年级。
想问他你怎么来了，话说出口却变成了：“不许捡。”
楚山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气糊涂了才会这么跟他说话。
然后他看见眼前的沈岐朝他冷笑了一下，说：“你这右手是打架打断的吧？”
这是长大后的沈岐对楚山说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是：“怎么着？现在再把左手一起打断来个轴对称呗？
说完就不再理楚山也不看他，蹲下去只顾捡滚了满地的饮料。
楚山看了一会儿，也一言不发地蹲了下去。
“饮料都在架子上了，一瓶都没坏，您看看？”
终于把饮料捡得一瓶不剩，为了照顾店家生意沈岐还特地自掏腰包买了一大袋零食。店主估计也是怕再为难他们耽误做生意，反正该占的便宜已经占足，索性就顺着递到脚边儿的台阶下来了。不过在收钱的时候到底没抵住好奇，问了沈岐一句：“他是你谁啊？亲弟弟？”
“认识而已。”沈岐笑着答。
他一笑，漂亮温和的眼睛总会弯成好看的月牙。小笑弧深深的，安安稳稳地待在右嘴角。
男神男神！绝对的C位！
颜即正义们刚捡起来拼好的姨母心瞬间又化的一塌糊涂。
只是那笑扫到楚山身上就消失的一点儿都不剩了。
“哦，不是一个妈教的啊。难怪没你会来事儿。”店家撇撇嘴，笑得轻蔑又魇足。
装好零食，沈岐自顾自地扒开人群挤了出去。
楚山艰难地跟上。
“对不起。”他一边单手提包一边追着沈岐想道歉。
走的飞快的沈岐突然一个急转身把塑料袋扔进他怀里，冲他伸出右手道：“还钱，一百。”
楚山想了想，把东西一股脑丢在地上，笨手笨脚地用左手摸出一百块递给他。
沈岐大大方方地接过钱收好，又转过身闷头走。
“那是家黑店，偷了我的钱。”楚山捡起东西又跟上去想解释。
“我对你为什么打架不感兴趣，来这儿了就不许再打，别给我找麻烦。”沈岐回头冲他吼。
“嗯，好。”楚山低下头。
就不该多管闲事！沈岐气炸了，早上打篮球遇上群不讲理的高中生被血虐了一通就算了，心一软脑袋一热跑来车站，一扒开人群就看见这位身残志坚的高中生跟中年男人打得热火朝天，心脏都快给他吓吐了。明明五年前还挺好挺乖巧一孩子，怎么现在如此英勇好斗，真不知道是给家里给惯坏了还是祖上有战斗民族血统。
“对了先说清楚，要不是场子被抢了打不了篮球闲的无聊我才不会过来接你。我时间宝贵的很，你耽误不起。”沈岐说。
“好。”楚山点点头。
“那就这样吧，还有什么事儿吗？”沈岐也就那么客套的一问。
结果这位眼拙的小公子愣是没看出他在客套，特地仰起头问：“我爸说把我的生活费打到你卡上，每个月五号找你拿，除了五号，其他时间能去找你吗？”
“别，”沈岐皱起眉头，“我没那么闲也不是你的私人助理，你进了十八中压力不会小，先想想凭你现在的成绩怎么留在快班吧。”
“好。”
“还有，我只收留你一晚，等明天房子腾空了你就自己搬出去住，在外面可没人惯着你，娇生惯养的臭毛病该改就得改。当然你要是受不了赶紧让你爸给你请个保姆或者趁早回家。”
“我受得了。”楚山说。
因为这些苦都是你吃过的。
他从小胃不好，被沈阿姨顿顿鸡汤养了五年才好了点，长了肉也高了很多，这一切都是他从沈岐那儿偷来的。
从火车站回来已经差不多两三点了，沈岐先带了楚山去报道，吃饭的事等会儿让他自己解决好了，再不然还有那么多零食呢，他可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一整天都在带孩子。
篮球场是从校门到办公楼的必经之地，上午仗着人多公然跟沈岐他们抢场子的那群浑小子还在。正投三分的那个小平头是老大，看着个子不高人挺凶。他旁边那个又高又壮正饲机抢篮板的简直一肚子坏水儿，上午吃了他不少的亏。
沈岐边走边忿忿不平地往球场瞟，突然看见那个一肚子坏水儿的篮板男跟小平头说了句什么话，又往这边指了指，就出了球场朝他过来。
这么记仇？上午的仇这会儿还要找茬？
沈岐顿时撸起袖子.....准备观察一下情况。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篮板男越过他，直直地挡在了楚山面前。
“楚山？”篮板男像是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远远跟在后面的楚山抬头看见他的时候，脸上出现了一种罕见的表情。
“还真是有缘啊。”篮板男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工具人沈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