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会眷顾》子子汐

7、第7章

　　我一直心存侥幸，没有人管的日子实在太过肆意，大学的生活渐渐开始不规律，熬夜也慢慢多了起来，直到最近身体有些不对，我才想起来自己这一年多过的实在放肆，心存侥幸，就是逃不掉。
　　那天，一如往常我们在宿舍复习，我感觉眼前突然有些模糊，一阵眩晕我栽到了地上，最后那一刻清明我还在想，为什么我的晕到是如此扎实。
　　我都能想象到宿舍几人的兵荒马乱。
　　醒来时，已经在医院了。也不知他们几个是怎么把我弄到医院的。
　　“米多，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你。”张婷一脸心有余悸，胜男和璐璐也没好到哪儿去。
　　“没事儿，老毛病了。”我看到张婷羽绒服里面还穿的睡衣，胜男和璐璐也没了往日的镇定，大晚上的难为她们了。
　　“我没事儿，别担心，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明天早上帮我带点饭就行。”
　　胜男还是有些不放心，问过医生后才安心回了学校。
　　连日的担心总算应验，看着窗外乌漆麻黑的夜晚，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隔日清晨，醒来时胜男已经来了。她坐在床沿，我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米多，醒了？我给你带了饭，你先吃点。”胜男起身帮我把带的粥放在眼前。“米多，你要不要和阿姨叔叔说一声啊？”胜男提醒我。
　　“不用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一会儿医生过来我问一下，应该没事儿，昨天吓着你们了吧？”我边吃边说。
　　“是有点，尤其是张婷，大概是看你脸色太难看，昨天送你到医院的时候她都快哭了。”
　　“嗯，我猜到了，看她眼睛红红的。”张婷平常咋咋唬唬的，其实胆子最小不过。
　　和我想的一样，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再多住倆日观察观察就可以出院了，不过日常生活要多注意，即使已经做过手术也不可掉以轻心。
　　“胜男，你们大概知道了吧，我的身体。”胜男点了点头。
　　“这下，张婷大概不羡慕我为什么这么白了吧。你赶紧回去上课吧！”
　　胜男回去以后我又接着睡去了。
　　期间，张婷来了打电话，问我需要带什么东西，她中午过来。
　　“帮我带几件衣服，还有这几天复习的资料。”张婷在电话里抱怨道“都住院了还看书。”
　　张婷帮我带的东西都放在了柜子里。睡了这么久，身上总算是有了力气，便起身准备看会儿复习资料。
　　倒了杯水，从洗手间出来，看了会儿书，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
　　睁开眼时，就看到窗前有个人影儿。苏洋背着我站在晚霞映红的窗前，落日的余晖照进来，他仿若站在来自天上的光芒里，侧脸的绒毛如初见时亮晶晶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吹皱了他的白衬衫。
　　我没起身，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儿。
　　片刻，他回头发现我正看着他。苏洋也看着我，不知在思忖什么。
　　好吧，比定力我一向是敌不过他的。
　　“你怎么来了？”我不得不出声打断这快要凝结的气氛。
　　“下午在学校碰到你们宿舍那几个，问了一句你怎么没和她们一起，结果，那个比较胖的女生说让我来医院见你最后一面。”苏洋拉了把椅子坐在床前看着我说。
　　什么？最后一面？张婷是疯了吗？不过，我大概是猜到她想干什么，可为什么她总是用力过度？
　　“那是张婷，她跟你开玩笑的，我没事儿，过俩天就能出院了。”他那个表情是信了张婷的话了吗？
　　“我知道，想吃什么，我去买饭。”苏洋临走前还捏了一下我的脸。
　　接下来几天，苏洋和胜男她们总是错开时间来医院陪我，这是商量好的吧！
　　说起来，自从认识苏洋，在学校见到他的时候并不多。他已经大三，想是在忙大学毕业后的计划了吧。
　　这几天他来的时候也总是拎着电脑，他忙他的，我复习我的。只是我们宿舍好像已经默认了我们的关系。可明明什么都没说过。
　　有时候看我苦大仇深的鬼样子，苏洋也会过来帮我解决一下眼下的难题，我也崇拜数学好的人，我是怎么学都学不通的那种。
　　我不知道苏洋对我的病情有没有了解，他只是掐着点让我休息。床上呆久了是容易头昏脑胀，至于我们俩的关系我实在不想去想。
　　出院那天，苏洋一个人来接我。住院的东西这俩日已零零散散被她们带了回去，这天也就一个书包。
　　回去的路上，苏洋一直沉默。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不知为何。
　　回到学校，苏洋并没有带我直接回宿舍。他拎着我的书包一个人走在前面，一直走到旧教学楼的后的一处空地。
　　他是要跟我算账吗？
　　他猛的转身看着我说道“刘米多，我知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让我当你男朋友好吗？你知道那天你们宿舍的人告诉我见你最后一面那句话我听完是什么感觉吗？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底，这种感觉我多少年都没有过，我不想以后你再出事的时候我是最后知道的那个，做我女朋友好吗？”
　　尽管他很镇定，我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颤抖。我知道那天吓到他了。
　　“如果我没有住院你还会这么说吗？”我知道我在钻牛角尖。可我不能接受感情里面掺杂着同情，我拐不过这个弯儿。
　　“我知道你还有顾虑，也没有让你今天就答应，我给你时间，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告诉我。”苏洋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我看着他皱起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那就等我想好吧，如此境地的表白，尽管我心里有他，可我无法接受。
　　从住院到现在，他没有问过我的病情，我也没有提起。但我知道他就算不知道的那么详细，大概也是了解的。那天我在医院走廊听到了他和胜男的谈话，虽不是特别清楚，大抵是在说我的病情。
　　我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小时候和我同龄的孩子都在外面玩。那个时候我最多的记忆是趴在姥姥的肩膀上，或者家里其他人的肩膀上。每次他们来找我玩，家里人总说我病没好，等过段时间好了就出去和他们玩。渐渐的来我家的小孩子越来越少，后来大概他们都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小孩。
　　慢慢的我的世界里人越来越少，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老爸下班回来给我带的罐头。老爸说他们小时候病了吃这个可管用了。
　　快上小学时，我的身体渐渐没那么虚弱，我实在太寂寞了，老爸经不住我的央求，便同意我去上学。小学学校的一次体检同学们都知道了我的病，没有恶意，只是好奇。
　　医生和老爸说我能动手术的时候那一年我休学了，家里有位医生叔叔，怕我小小年纪被吓到，手术前总要让我知道些什么，便骗我说只是找个管子从嘴巴里伸进去在心口上放个东西。叔叔，我是年纪小，可我又不傻。
　　那一个月一直是老爸陪着我，老妈是女人老爸怕吓着她。手术前一晚医生和爸爸说了一些手术途中可能会发生的意外状况，老爸后来说他当时根本没敢听下去，匆匆的签了字就回病房陪我了。
　　也许是经年累月的虚弱，我心里没有一丝害怕。也可能是年纪小还不懂。
　　手术那天，老舅和二伯都来看我，我被推进手术室后还是清醒的，耳边都是手术刀哗哗的声音，记得大夫还问我几岁了上几年级。正当我盯着头顶上那几个大灯走神儿时，脚踝突然传来一丝疼痛。一个护士姐姐笑着说“哎呀，扎错了，不疼吧”，要不你试试，片刻我便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早上八点进手术室，整整四个小时才出来。后来听老舅说，推我出来的那一刻，老爸顺着医院的墙壁整个人出溜了下去。拽都拽不起来，老舅说我当时被医生来回翻了几下，一点动静都没，老爸大概是以为我没了。
　　手术很顺利，记得抽线的时候医生说小姑娘还挺能忍。说隔壁一个四十岁的男的在外面找小三，被老婆发现砍了一刀，一直到抢救过来也没哼一声，结果昨天抽线的时候喊的整个走廊都能听见，可是出名了。
　　几个医生叔叔都很有意思，我天生好像痛觉不如常人灵敏，不过那个抽线的过程还是像把长在身体里的肉生生扯出来，还是很痛，我习惯了忍着，不想让老爸再担心，便忍着没哭。可是，真的很疼！
　　出院那天老妈来接我，我站在窗前看着下面老妈的小小人影儿，早早的在病房门口等她，老妈见着我的时候整个人傻在那里，没想到我这么快就下床了，她预想的画面应该是我还插管躺在病床上吧。
　　手术虽说很顺利，今后保养得当便和常人无异。可一家人对我的身体战战兢兢已经习惯了，和以往并没多少不同。高中三年奶奶担心我的身体，特意从乡下赶来照顾我，她老说我最省心，其实我才是那个最让家里担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