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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 47 章 ...

  •   或许是日子安排得很充实,春季学期仿佛一晃就过去了。成宫鸣结束春训回来住了两天,但他临行前非要亲两下再走好像也就是昨天的事。再过一年,他就可以告别宿舍出来住了。

      马上就成年了啊。

      我一边想着,一边把洗好的餐具收起来。虽然我从来不指望他能为我干家务,但想想以后每天都要干这些琐碎的活计还是有点郁卒。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以后如果住在一起,钱的问题肯定不用我操心了,干点活也是理所应当的。如果说小时候看着父亲早出晚归唉声叹气的体会还不够深刻,过去一年在几个岗位上打零工的体验让我更进一步体会到了挣钱的不易。如果说高中时成宫鸣的年俸对我来说更多像是个数字的概念,现在看来真是我下辈子都碰不到的天花板。
      到时候会不会被采访被邀请上节目呢……

      大概我想得太入神,最后一个盘子手一滑没放进去,然后就听到一声脆响。我看着它的“遗体”嘴角微抽,看来又要买个新的回来了。

      五月初的学园祭虽然也算一年一度的大事,但学生能搞出的排场实在有限,东大向来也不在乎这些,大家开开心心热闹一场就好。在空地上支起大海报,铺上大块廉价的地毯,主舞台就这样布置好了。我们只需去踩个点,连正式带妆彩排都省去了。瑞卡神色自若,我却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停一下,还是太僵硬了。”
      我无奈地站直身子,欢快的音乐却还在继续。本来很动人的歌曲作为训练的BGM重复无数遍之后,再听就变成了一种折磨,好像小猫的爪子在挠心挠肺似的。

      瑞卡看起来也十分无奈:“明明已经很熟练了,为什么跳起来还这样?不要总板着脸,笑一笑吧。现在你都笑不出来的话,到正式演出还能笑出来吗?”说着就伸手要捏我的脸颊,我连忙躲过去,她的神色渐渐郑重起来:

      “跳舞不只是为了跳得好而已,”她伸手轻轻捶了下我的胸口,“关键在于你的心,明白吗?你看过那部电影,还记得她们是为什么跳舞吗?”

      那张绝美的面孔瞬间闪现在脑海中:借这场仪式,让我们暂时忘记痛苦,唱唱歌,跳跳舞,给自己一点活下去的希望。说不定我们的快乐……会传递给我们的爱人呢?

      见我若有所思,瑞卡粲然一笑,说出的话却令人浑身一震:“你要是还想不明白,不如把你男朋友的照片贴在对面墙上?”
      我果断摇头:“这个还是算了。”

      火烧眉头的时候就需要猛药,自从瑞卡放话后,我的状态就放松了不少。虽然因此会出错,但瑞卡似乎没有特别不满,反而笑着拍拍我的肩膀:“记住这种感觉,等我们的节目结束了,你就带我去逛逛吧。”

      就这样,最后的训练提前结束了。我带着些许疑惑躺在床上,在脑海中回忆每个动作及要领。身体明明感觉还很轻松,精神上却因为紧张有些疲惫,仿佛铅块裹在一堆羽毛里,沉不下又飘不起,让人有点不舒服。当我不耐烦地胡乱蹬腿时,手机的提示音响了:
      “明天是我先发,记得给我加油哦~”

      今年养乐多的开局还不错,如果队伍维持这样的势头,没准有机会进入季后赛。虽然这条通知打断了我的思路,却把我从明天的表演里解脱出来,转而为鸣担忧起来,神使鬼差回了一条:“好,我会为你祈祷的。”
      对面回复了一个捧腹大笑的表情,我才感到这话说得似乎太天真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鼓励过他,不禁哑然失笑。

      可能是托了成宫鸣的福,我一觉睡到闹钟响起,神清气爽去了学校。五月的早晨还带着些许凉意,我忍不住在租来的裙子外套上风衣,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一下特意化得浓重的妆容,小心地戴上了鸣去年送我的红宝石耳钉。这对首饰我打开盒子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随即又开始担忧起来。成宫鸣送了我这么贵的生日礼物,等他过生日我可还不起价格相当的东西。鸣无意听到我的碎碎念后立刻嚷嚷起来:“我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吗?给你的你就收好了!”

      他任性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我对着镜子忍不住微笑起来,直到一个伴舞跑来提醒我,我才回过神,迅速收拾好随身物品出去候场。瑞卡今日看起来格外明艳,见我过来,便微笑着朝我胸口作势捶一下,我向她点点头,表示明白她的意思,她却没有收回手,径直伸过来捏了捏我的肩膀,然后俏皮地眨了一只眼。

      “再放松一点,我们俩的部分不一样,就算跳错了他们也不一定会看出来。不要把精神全都集中到接下来的节目上,稍微想点其他的,比如你男朋友。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你今天的耳钉真好看,配这个裙子很合适……”

      我应和着她的话,轻轻摸了下小巧的耳钉,心思自然地飘到了成宫鸣身上。

      今天的欢乐能否传递给他呢?

      今晚的比赛又能否顺利呢?

      在杜尔迦女神面前表演的舞蹈如果真的能寄托我的心意,那么请保佑他旗开得胜吧。

      我们的表演顺利得出乎意料,除了一个地方我迈错了脚,其他地方感觉都很不错,逐渐聚集的观众也没有让我感到紧张,跳到最后居然难得有种跳嗨了的感觉,希望音乐不要就此结束。

      等我们摆出结束的造型,周围响起掌声与欢呼,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脸,便对上了一双明亮含笑的大眼睛。
      她轻轻地问道:“开心吗?”
      我回以发自内心的笑容,那眼里的笑意便扩大了。

      一转到简陋的后台,瑞卡迫不及待抱住了我,脸几乎贴上我的颈窝,热烈地夸奖起来:“你今天真的太棒了!绝对是你跳的最好的一次,比练习室里跳的好太多了。亲爱的搭档我简直太爱你了!”
      如果身高足够我简直怀疑她会直接亲上来,顿时一阵恶寒,等她说话的间隙不动声色推开她:“待会我们还要跳集体舞,跳完我们再庆祝吧。”

      整个节目结束后,我又收获了一个热情的熊抱,然后被拉着拍了好几张自拍。尽管我的心情也有些激动,但这样的庆祝还是有些热烈过头了。我摸摸耳钉确定它们没有丢,然后嫌弃地扯了扯租来的演出服,质感不佳的面料贴在身上实在有点不舒服。我环视周围,到处人头攒动,想了想对瑞卡道:“我想找个地方先换换衣服,待会再陪你逛吧。”

      其实我不只是想换衣服,还想顺便卸妆,不然顶着一个浓浓的舞台妆四处转悠实在惹眼。附近的洗手间人应该不少,还是换个人少的地方好,免得给大家添麻烦,我也可以从容一些。于是我绕了个路,转到一个位置较偏的教学楼前。大家都去了学园祭,这里就变得冷清起来,就算我占用洗手间半个小时,也不会影响到什么人吧。

      我先在洗手台前摘下耳钉小心收到盒里,然后拎着大大的包进了隔间,将它挂上钩子后,看着那摇摇欲坠的样子又有点不放心。如果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又不方便换衣服。想着这里应该没有人来,磨磨蹭蹭半天后,我把体积最大的风衣拿在手上,然后开始慢慢悠悠地脱掉这件累赘的连体裙。

      背后的拉链难不倒我,我对自己的柔韧还是很有自信的,稍微用力就把它拉开了。我有点怕冷,但为了让衣服服帖,我只穿了内衣,肩带也换成了透明的,下面偷偷套了条七分的紧身运动裤。我把上身扒下来,准备脱下身的长裙,视线自然垂下的时候,隐约看到下面的门缝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那一瞬我大脑一片空白,连自己在哪在干什么都想不到了,接着浑身汗毛炸起,整个人像触电一样跳起来,本能地将手里的风衣迅速裹到身上。外面的动静更大了些,显然,这不是虫子或者老鼠能发出的声音。

      愤怒与羞辱的火气直冲头顶。在头脑做出反应前,我一脚踢开了隔间的门,外面立刻响起一声呻吟,还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我瞪大眼睛盯着门外捂着额头的人,才发现落在地上的是一部手机,想也不想一脚就踩了上去,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回荡在面积不大的卫生间里。对面的人缓缓抬头,电光石火间我就记起了他。虽然我不热衷于社交,但对这些细节信息却一向记得很清楚,哪怕多年不联系的老同学,我也能很快将人名和脸对上号。但此刻我们对视时,我却有些痛恨自己的好记性。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大概发现我这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了,然后挤出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笑容:
      “好久不见,你为什么总是不来参加部活?学园祭的企划明明是去年年底才开始的,你为什么不来呢?没有你,部活都黯然失色了不少呢。”

      一个自见面起就锲而不舍索要我联系方式的人,在新月茶会的讨论中频频试图和我互动的人,即使我和长绪明同进同退默许大家对我们关系的揣测依旧阴魂不散的人……即使想到这个名字,也足以令我浑身难受了。

      他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我忍不住在脚下加了把劲,嘎吱一声,好像能宣泄我的怒气似的。他的眼神忽然向下移去,我只觉得好像一把刀贴着身体缓缓划了下去,不会出血,却足以把碍事的东西挑开……

      刚才沸腾的血液瞬间冰冷凝固,凉意一点一点沿着尾椎爬到背上,嘴里涌上一股苦味。

      我失算了。

      我不该在衣衫不整的情况下冲出来,春季薄薄的风衣裹着身上,根本没来得及系好扣子,里面又没有穿衣服。即使我穿好衣服,他堵在门口,而我背后只是一个狭小的厕所隔间,根本退无可退。而在学园祭正热火朝天的时候,有谁会特意来到这座位置比较偏僻的教学楼呢?

      但我不能害怕。这个家伙其貌不扬,平时也没什么存在感,说话含含糊糊,如果不是隐藏很深的变态,就是那种懦弱无为、需要在某些地方寻求一点刺激的家伙,而且这种可能性更大。如果是后者,只要我表现得强势一些,轻蔑他可能就不敢轻举妄动;如果我退缩,不管他是哪种类型,都会助长他的胆子。

      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我不能退缩,绝不能。

      就这样凶狠地对视着,他嘴唇嗫嚅了两下,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很好,很好。

      可我还没想明白接下来怎么办,缠在腰上的裙子忽然滑了下去,松松垮垮堆在脚踝上,把双脚都埋住了。

      我终于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明明是温暖的仲春,我却像萧瑟秋风里的一片枯叶。

      如果真到了图穷匕见那一步,逃跑或者搏斗我倒不至于不敢。但现在这个情况,我连动恐怕都难以动弹了。

      在心脏和血管即将爆裂之时,一个温和而熟悉的男声忽然从外面传来:“赤松?你在里面吗?赶快出来,有人要找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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