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霜雪》苏珏的随笔

5、第五章 落雪与剑心（一）

　　上次落马之事必然有蹊跷，李承剑与宇轩比试所骑的，应该是他平日里的坐骑，照理说这马儿早已被马夫照料的十分好了，又怎么会在关键时刻突然跌倒？难不成是有人要害这李承剑又或者是她？她才四岁，怎么可能对任何人产生威胁？凝雪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若按她刚才所想，究竟是谁要害她。
　　...我要习武！这世界太危险了！至少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我绝对不能死！凝雪下定了决心，她的拳头骤然紧握，又突然松开。
　　“小雪儿！”，此时王馧从议事正厅赶来，坐在床上抱住了凝雪，叹道：“见你醒来，娘亲也终于放下了心！”，凝雪被她拥入怀里，只觉得十分温暖，又有一些羞涩的不适，凝雪轻道：“是孩儿害得娘亲担心了...”，凝雪轻抚着娘亲的背，想给予这个担心她的女人更多的安慰。
　　“自那日你在马场出事之后”，王馧缓缓说道：“至今已三日了，虽李御医说你并无大碍，只是心气郁结所致昏睡过去，娘亲的心却始终放不下！日夜思索那日之事，悔在当日为何不阻止小王爷和李公子邀你去那危险之事。”，凝雪听娘亲说完，却是抱紧了王馧，默默望着她，不言不语。
　　王馧感觉到女儿柔软身子的暖意，也明白了凝雪眼里的话语，凝雪从未生她的气，也并未有一丝怪罪于她的意思。她爱怜的轻抚着女儿的小脸，一时间，风雪也像是被温情所溶解，屋内变得暖和起来。
　　“娘亲...凝雪要习武”，凝雪望着娘亲的脸，缓缓说道：“...至少能让凝雪的身体强健起来，也不让娘亲担心。”
　　...不管是谁要害我，我必然要有了防备之心，小心应对才行，凝雪想道。
　　“不可..”，王馧担心道：“小雪儿方才大病初愈，又昏睡过去几日就习武，万一身子坏了该如何是好？”，凝雪看到娘亲担心的神情，安慰她道：“娘亲，你就相信凝雪吧，凝雪清楚自己的身子的，您就安心嘛。”，说完，凝雪对着王馧甜甜一笑，忍着自己的强烈羞耻之心，卖了个萌。
　　呕...明昱啊明昱，只不过是角色扮演，你竟然越来越像小女生了？男人的尊严被你丢到哪里去了！？苏凝雪内心在咆哮，她又羞又气得面色一红，假装刚才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无妨...这是攻心上策，嗯！这是为了让娘亲同意她习武所需要做的必要的牺牲！大丈夫能屈能伸！
　　凝雪这样安慰自己，丝毫没有想起她刚刚的丢人过程。
　　王馧犹豫了一下，说道：“这...”，凝雪见她犹豫不决，继续拉着她说道：“哎呀，娘亲，你就同意了吧！“，王馧见她习武之心坚决，态度也十分诚恳，她只好答应道：”那最少可要待七日之后，娘亲便请你二叔给你探筋骨，教你习武。“
　　凝雪见娘亲答应，心里更是开心的不得了，她说道：“谢谢娘亲！“，说罢，她心里坏念头一起来，小嘴便亲到王馧脸上去。那王馧脸上柔滑的触感令凝雪心情愉悦，她贴着王馧的脸，喃喃道：”这是凝雪奖励娘亲的！“
　　这明昱是真的不要脸，她明明是自己老早就想亲王馧了，居然借着此次机会亲了王馧，还厚着脸皮说是自己奖励给王馧的。她心中甜甜的想，古代的美人身上都好香啊，这算不算过了二十五年单身生活之后，她亲的第一个“异性“呢？这..应该不算吧？毕竟是爱她的娘亲呀，她可不能有坏坏的想法了！
　　王馧却没想这么多，她也开心的接受女儿这一吻。她只觉得湿湿的，甜甜的，心里乐开了花，她笑着说道：“若是奶奶知道小雪儿醒来，别提有多开心了。“
　　凝雪听娘亲这样一说，便道：“那凝雪与娘亲去奶奶那儿，也让奶奶开心。“，王馧笑着说道：”不必，娘亲刚已差下人去禀告老夫人，她此刻定是赶来的路上了。“
　　不一会儿，苏老夫人便急忙赶来房里，抱住了凝雪，她叹道：“这一次吓坏了我可怜的小心肝吧？奶奶要是早知那李承剑会落马，定然不会让你与他一块儿骑马！“，凝雪见奶奶如此自责，便宽她的心，说道：”奶奶，凝雪这不是好好的么。可未曾受伤呢！“
　　苏老妇人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凝雪，说道：“还好我家闺女尚未出事，不然老身定拔了那小子皮不可！“，凝雪笑道：”奶奶，不打紧的。如今凝雪便要习武，今后定然会小心万分，将来凝雪也要保护好娘亲和奶奶！“
　　苏老夫人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王馧，得知了答案之后，笑着说道：“那好，我苏家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将来可要保护好馧儿和奶奶了！“
　　得，这回挖坑把自己埋了，苏凝雪气愤地想。
　　看着奶奶在开她的玩笑，心中羞意大起，只能恨恨得转过身，抱紧了王馧，在母亲怀里闷声道：“奶奶，你与娘亲不许笑话我！“
　　一时间，屋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息，温暖的亲情像是皑皑白雪中的暖阳，映照在凝雪的心房。
　　七日的时间说长却也不长。可对于苏凝雪来说，这七日却是十分漫长，她每日需喝三次中药，两次补汤，她每次都忍着几乎要了她命的苦味喝下去，尽管她十分抗拒，用了各种方法，却依然不能躲过这“残忍“的酷刑，即便是使出令她感到羞耻万分的卖萌绝技，也不能阻止王馧喂她喝药。并且吃了药之后，她却无处可去，只能每日在房中假装学习认字，实则在看书。
　　这古代人的生活可真是无趣！手机和网络都没有，也不知这古代人怎么活得下去。这七日除了看书，就是练字，她闷都要闷死了！凝雪无奈的想道。
　　这时，只听得房外的丫鬟小伊进房对凝雪轻声道：“小姐，夫人请你去前厅，说是二叔过来教你习武了！“，凝雪一听此事，拍手暗道甚好，她正愁如何度过这无聊的时光。
　　苏凝雪笑道：“小伊，快带我过去！“，小伊听后，便带苏凝雪去了前厅。
　　话说苏凝雪那二叔今年三十九岁，名曰苏长空，字正道。乃是朝廷拱卫京都禁军首领，率八千禁军，自然是从外观上看，自然是气度非凡，且一双虎眸炯炯有神，一看便是双修内外功的高手，武艺定然是不凡。
　　苏凝雪一去到前厅，便看到了坐在首位上含笑看着她得苏老妇人与王馧，还有这...一看就是武道高手的二叔？她只得请了安，乖乖坐在母亲的怀里，偷偷打量着这威武不凡的二叔。
　　“二叔可有些时日没看到你了。来，凝雪，伸出手来“，二叔笑着看着苏凝雪，说道：”二叔帮你看看修习武道的根骨资质如何？“
　　前几日苏凝雪痊愈大喜，苏长空因军机调动走不开，便差使了下人送了一份厚礼，只可惜他未曾亲自赶来看到这乖巧可人的小侄女。
　　凝雪伸出右手，苏长空摸了摸她手中筋脉与根骨，他凝神轻喝了一声，将真元传输至凝雪体内，却发现真气彷佛是石沉大海，陷入了一汪死水中，毫无回应。他“咦“的叹了一声，再次将真元输送至苏凝雪体内，竟是刚才一般无二，真元犹如进入了泥潭，根本无法绕苏凝雪的经脉一周。
　　“这...“，苏长空沉吟了一会，犹豫的说道：”凝雪这孩子...“，王馧见他说话吞吞吐吐，不由得心里有些急切，王馧问道：”如何？“
　　“凝雪她筋骨极佳，乃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苏长空有些犹豫，还是缓缓的说道：”只是...“，苏老夫人急道：”哎呀，正道，你就别卖关子了！“
　　这时，苏长空才完整的说出来：“只是这孩子，经脉根本无法容纳真元，就算习了武，也依然不能掌握武道的精髓，无内力支撑的招式，练起来只能是个假把式了。“
　　听到二叔所说的话，彷佛有一道晴天霹雳痛击在苏凝雪心头，使她断绝了希望。倘若她不会武功，在将来寻找回去的方法之时，她又怎么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这总不能依靠府里的暗卫吧！一想到这，她往日活跃的心又沉寂了下来，那失望的复杂心情，这一世的人是无法知晓的。
　　凝雪只能强撑着笑容说道：“谢谢二叔了，凝雪没关系的。“，在场众人皆知凝雪心里低落，苏长空看着凝雪失落的小脸，心里也难受起来，他只能安慰道：”女儿家毕竟依靠武道取得功名之人不多...而文道，虽女子不能从政，但二叔听闻明国有一女相便是破除了这一俗成，就凭其文采及治国谋略，登王拜相！“
　　苏凝雪知道这个时代的官家小姐们十分悲惨，若不能修习武道，便只能熟读四书五经与女戒，平日里绣花，学习礼乐舞蹈，待成年后寻个门当户对的夫君嫁了，嫁夫随夫在大宅院过完这一生，这更别提什么前世的二十一世纪新女性思想和妇女解放运动了。
　　“这..真无其他法子？“，王馧失望问道：”小雪儿注定无法在武道上有所成就？“，苏老夫人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苏长空。苏长空长叹道：”无其他法门。凝雪这一生，怕是无法习武了。“
　　“唉！“，苏老夫人叹道：”苦了这孩子了！“，苏凝雪见众人情绪低落，便安慰道：”奶奶，娘亲，还有二叔，凝雪没事的。要有所成就，并非仅有武道一途，凝雪今后就习文，与那明国女相看齐，未必今后没有成就。“
　　“好，我苏家女儿虽不能习武“，王馧说道：“可听小雪儿这番话，我却觉得未必不如男子！”，与此同时，苏老夫人也用赞赏的目光看向苏凝雪，眼中满是鼓舞凝雪的言语。
　　随后，苏凝雪坐在娘亲怀里，看着奶奶，娘亲与二叔谈论政事，心里觉得不大感兴趣后，便拜辞了他们，带着小伊离开了前厅。
　　苏凝雪踢落了庭院的小石子到池塘里，溅起了一朵小水花，只是这池塘里的水和她的心一样，泛起了一阵涟漪。她心里的的失落不能与其他人说，还要故作坚强的好好安慰同样失落的亲人们，她的心情确实不是很好。
　　就在这时，小王爷不知何时出现在苏凝雪身后，对她微微一笑说道：“凝雪表妹，大哥过来看你来了。”，凝雪转身看到他，给了他一个白眼，别过头去不理这位自称“大哥”的无耻小孩。
　　小王爷见凝雪不理他，便径直走到她面前，将她小手拉住，塞了一包里面不知放有什么东西的锦袋给她。
　　“宇轩小朋友，快走开，哥哥这时没心情和你玩”，苏凝雪感觉到手里被小王爷放了袋东西，好奇道：“咦，这是什么？”，宇轩见她弯弯的细眉皱起来竟如此有韵味，他便说道：“这是每月宫中分供的蜜饯，可好吃了，你手中拿的可是我这月的供量。”
　　“我心有不安”，苏凝雪将装满蜜饯的袋子还给小王爷，说道：“我真的没心情吃这些，小王爷，你就去别块玩好吗？”，小王爷见她将袋子还给自己，却没有伸手接回，他说道：“每次我吃了这蜜饯，心情都会好些的，表妹，你尝尝嘛，这蜜饯真有能让人开心的能力。”
　　苏凝雪执拗不过他，从袋子里拿出一颗泛着糖光的蜜饯，无奈的说道：“那好吧，那我就吃这颗行吗？“，宇轩见她终于肯吃了，自然是满怀心喜的答应。
　　那蜜饯一入口便香甜四溢，浓郁的果香和鲜嫩的果肉带着一丝酸甜味顺着味蕾涌入苏凝雪的心里，那心中藏着的些许不喜，好像也被这蜜饯的美味冲淡了些。她想道，这蜜饯确实挺好吃的，看来人在不太开心的时候，吃点甜食确实能缓解难受。
　　那小王爷见她这满足的模样，心里多了一些不太一样的感觉。
　　凝雪见这小王爷一直看着她，有些不太好意思，便故意岔开话题道：“你说你平时会不开心？小孩子怎么也会不开心呢？“，小王爷听她叫自己小孩子，不服气的说道：”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是你大哥！这可是之前说好的！“
　　“行行行..“，苏凝雪懒得和小王爷争辩那么多，就干脆默认了，反正自己不叫这小王爷大哥就是了，她好奇着说道：“那你快说为何你会不开心呢？”
　　“每次爹教我习武之时，我一时领悟不到这武道的诀窍，便会受到他的责备”，小王爷说道：“我倒不是生爹的气，反倒是生自己太笨的气，都怪我自己太笨，才迟迟不能进阶至六品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