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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家 ...

  •   每件事的发生总是有原因的,比如一片叶子脱落的时候总是要往下掉而不是往上飞都是有原因的。

      宋科第一次杀人也是有原因的,可恨之人也是有可怜之处的,但这并不是理由。

      宋科生长在一个单亲家庭,家里只有他和母亲,但他没有祁劭那么好的运气,他亲妈没有秦意蓁的本事,既给不了他优渥的生活条件也给不了他有爱的家庭氛围,后来他也没有遇到一个会为他着想的继父。

      宋科亲妈没有读过书,就连宋科是怎么来的都不知道,糊里糊涂就生出来了,原本还想着遗弃,最后都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他留下了,宋科从小看着自己亲妈身边出现的不同样的男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就是没有一个愿意为她留下,更没有哪个会愿意为了他而留下。

      他很习惯这样了,只是一些人总是拿这样的事情来奚落他,嘲笑他,甚至侮-辱他。

      眨眼间,义务教育就读完了,再往下,他那所谓的亲妈就不愿意再供他了,他不可谓不聪明,即使她不再给他提供资金,他还能一边打工一边读书,自己一点一点辛辛苦苦供自己念完了大学,也是本事。

      假如这个故事到此为止,那这无疑就是一碗十分芳香浓郁的鸡汤。

      可人生才哪儿到哪儿呢?

      宋科杀死的第一个人,是那个住在他对门的人际关系复杂的姑娘,第二个,意料之外地,竟然是他亲妈。

      那姑娘像极了他那个见不得人的亲妈,给人当小三,给人当情-妇,最后也不知道得罪了谁,有人雇了人来解决她。

      当时宋科还是一个普通的公司小职员,准时上下班,按时放假休息,除了工资不高其他的待遇都还算过得去。

      只是自从他出来工作,他那个自以为尽了很多抚养义务的亲妈就来跟他要钱要生活费了。

      宋科讨厌她,但还是给了她钱,可能那时候还没有攒够怒气值?

      就是憋久了才好放大招。

      会租住在那里的人,没有哪个算得上有钱人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生活过得去,偶尔可以享受下小资的生活。

      住在同一栋楼里,那姑娘谁也瞧不起,尤其是住在她对门的宋科,见了面总是冷嘲热讽的。究其原因,可能是宋科住在她对门,能见识到她的丑陋。

      宋科经常能见到不同样的男人从她屋里出来,但有一个是确定的,是她男朋友。那男人似乎不知道她的事,隔三差五的过来,一来就给她带东西,一看就温柔体贴。

      宋科偶尔会想,像这样的女人也能找得到男朋友,为什么没有姑娘瞧得上自己呢?曾经的他也是憧憬过有家有室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的。

      某天,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找错了门,看到来开门的宋科还愣了好一会儿,随即用一种宋科当时很难用语言表达的表情看向宋科身后的屋内。

      但不知道为什么,宋科看到他的表情立马就知道他找的是对门的姑娘,他当时只以为男人是那姑娘的无数情-夫之一,来找她为的也无非就是那些事,他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门,说:“她住那边。”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眼身后,回过头来眯起眼睛打量起宋科,那表情,不知道怎么的,宋科感觉有点后背发凉,有种“这男人在考虑灭口的成功率有多大”的错觉。

      鬼使神差地,宋科开口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他以后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兴奋无比。

      他说:“我帮你敲门。”

      这不仅敲开了那姑娘的门,还敲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那之后,他真就帮男人敲开了姑娘的门,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姑娘已经被男人制-服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丁点声响。

      那时候,宋科脑袋里其实是一片空白的。

      他木木地看着姑娘用一种夹杂着震惊、不解、惶恐与求救的眼神仰视着自己。可在他看来,姑娘的眼神却只让他想起她对他的轻蔑与不屑。

      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连挣扎都无法挣扎的姑娘,宋科思绪渐渐回笼,然而,伴随着思绪回归的是神经元接收到兴奋的信号。

      然后,他又说话了,说了一句到死他都不会忘记的话。

      他说:“让我来。”

      再之后,男人在一边教,宋科在一边做,将那姑娘生生虐-待致死。

      姑娘死后,宋科瞬间就冷静下来了,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他不慌不忙地将有关于他的痕迹清理掉。

      可等他回到自己家,他才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当警察上门的时候,宋科表面冷静,内心恐慌,真真假假地将脑海中早已想好的关于那姑娘的事情告诉警方,将这件事全部推到那男人身上,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结果当然是他逃过了这次法律的制-裁。

      自从这次成功逃过罪责之后,一个疯狂的念头就如施了肥料的杂草般长满了宋科的脑子。

      他一直关注着社会上类似的新闻,直到某次,他无意间在新闻上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死讯。

      自此,世界上唯一知道那件事的人也死了,约束宋科的最后一道枷锁也没了。

      那一夜,宋科兴奋得一夜没睡着觉。

      为了纪念自己踏上这条路,宋科把自己亲妈给杀了。

      在又一次逃过之后,宋科的心就大了,觉得警方都是草包。

      大着大着他开始寻求刺激,这是他第一次挑衅警方,结果他栽了。

      郑志才在办公室里说起宋科这人就是咬牙切齿,宋科三年来一共犯案八起,不少了,每一起都死了人,除了那个住他对门的姑娘和他亲妈的尸体他没处理之外,其余的全被他送到了郊区一个饲料厂去全做了饲料。

      饲料厂有个大型高压锅,能把骨头都煮烂,他买通了饲料厂一个员工,把尸体直接扔进高压锅里跟其他饲料原料混着煮了,成品饲料有的做成猪饲料有的做成鱼饲料、鸡饲料,总之已经无处可寻了。

      想想这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咋舌。

      宋科最后被判死刑立即执行了,绝对是罪有应得。

      那些雇他去杀人的也受到了该有的法律制-裁。

      宋科开庭的时候,家具厂的案子还没有结案。

      王大航和王小舟的妻子最后都回国了,但是他们的孩子并没有跟着回来。

      最让人高兴的是,王大航的妻子周丽莉把王大航那本,不,是那堆,一共三本,记录着每次交易明细的账本交给了警方,并告诉警方,她们什么都不知道,王大航直到送她们出国前才将账本给她的,而且什么都没有交待,但她知道这事很严重,她良心不安,跟妯娌商量过后,决定两人一起带着账本回来了。

      王小舟的妻子于薇第一时间就要求见了王小舟,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见完之后,王小舟就全都老实交待了。

      警方还顺藤摸瓜一举捣毁了几个跟他们有交易的窝点抓获相关人员十数名。

      就只有赵家两兄弟仍是不承认制售管-制-枪-支的事实,但人证物证具在,就连后来抓的那些人都指认了他们,他们即使不承认也没用。

      依照刑法的规定,非法制造、买卖、运输、邮寄、储存枪支、弹-药、爆-炸物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按照他们这情节来看,即便不是判死刑,大概这辈子也是出不来了。

      可惜的是,就连这些人也不知道当初罗守时捡到的那只枪到底是怎么不见的。

      *
      市局里好生忙活了一段时间,临近三月底的时候祁劭才算稍稍闲下来了。

      此时祁劭刚好写完了一篇报告,他按着自己的鼻梁揉了揉,又转了转脖子和肩膀,最后伸个懒腰,感觉身上松快了不少,这才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说起来,自从过完年调回市局之后祁劭能准时下班的时候屈指可数,常常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连轴转。

      所幸功夫没白费,案子总算破了。

      他打算今天回家拉上加索尔一起去健身房运动运动。

      这段时间加索尔是住在祁劭家里的,不知道为什么也没去酒吧上班了,总是窝在家里也不好。

      他还记得当他直接把人带回家的时候,加索尔就跟房东带着房客看租房时一样的表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看到满意的地方点点头,看到不满意的就微微皱眉,但并不点评,在祁劭跟她介绍的时候也点点头示意自己有在听。

      但是这表现,当时看在祁劭眼里,就是加索尔虽然稍有不满意,但对他们家,没错,祁劭已经在心里将之定义为他们两人的家了,是合格的,过关的。

      可不是么,都认定加索尔就是自个儿媳妇儿了,两个人一起住的地方不是家是什么?也就是差个证书而已,等他闲下来把人带回家见见家长就把这事儿定下来。

      这让他高兴了好几天,连上班都分外有动力,一想到终于他这只单身狗家里也有人等了就心情好。

      可等加索尔住下几天之后,祁劭才觉察出不对味儿来。

      祁劭跟她说缺什么只管添置就可以,她每次都只会点头笑笑,但从来没有行动。祁劭以为她还不适应或者害羞,只好亲自为她添置东西,可她虽然不会明确拒绝,却从来没有见她发表过自己的意见,就好像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可有可无一样。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她并没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他忽然又想起来,就连加索尔自己当初住的全福路39号410都没有太多生活的痕迹,可能这里对于她来说也是一样的,就像酒店旅馆那样,又有谁会把全部的家当带到酒店旅馆呢?可能最多也就是朋友家罢了。

      只是,也没有人会把朋友家当成自己家。

      祁劭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追妻之路好像还看不到头。不过也不着急,毕竟两人才认识不久,就是当作久别重逢,那也太久了,再好的感情都淡了,比如他和余准,更何况当初他与加索尔之间不过是一面之缘,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还算不得有感情呢。

      刚收拾完点了关机,恰好手机就响起来了,是章觉同的电话。

      祁劭皱了皱眉,并没有不悦的意思,只不带感情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章觉同语气跟他如出一辙,说:“我今天休假最后一天了,你要回家吃个饭吗?”

      祁劭挑眉,“这么快就休完了?”

      章觉同:“休半个月了,怎么样?回来吗?这次回去有任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祁劭:“回家就算了,今天我请你出去吃。”

      章觉同没有异议,答应得很爽快,两人约定了时间地方就挂了电话。

      祁劭算了下时间,决定先回家带上媳妇儿一块儿去。

      *
      祁劭进门的时候,两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都亮着,人却不在座位前面。等他走进屋里才看到加索尔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抽烟。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她抽烟了,但祁劭知道她烟瘾不大,今天这样子看起来有几分落寞。可她一见到祁劭回来就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祁劭忽地就明白过来,直至此时此刻,他都还没走进她心里。

      就好像打从一开始,她就没给他开过410的门,他以为自己走进去了,其实不然,他还站在门口。祁劭有点接受不良,可总算没明白得太晚,不至于让他继续被表象蒙蔽而沾沾自喜。

      而现实中,加索尔看到他向她走来,笑眯眯地对他说,“回来了啊?今天这么早?我还没煮饭呢。”

      听着语气就很亲昵,可能她自己都没察觉。

      祁劭就想:行吧,就是还要一点时间而已,只要人在门里面,总有一天她会开门的,她跑不掉。

      祁劭看了眼已经躺了两个烟头的烟灰缸,走到她身边抽走了她刚要往嘴里送的烟,按着她后脑往她唇上狠亲了一口,又自己抽了口烟才将烟捻灭在烟灰缸里。这才蹲下来仰视着她,回答她刚刚的问题:“今天是正常下班,回来带你一起出去吃饭。”说着又拉起她的手捏了捏。

      这双手是真的很好看,手指又直又匀称,祁劭有点爱不释手地逐个捏这她的手指。

      捏了两下忽地想起一件事。当初祁劭还没退伍的时候,他们连队的连长要回老家娶媳妇,提前了一个多月就请好了婚假,大家都拿这事儿打趣连长。连长那会儿还高兴着,总是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可临近休假前某天,平时总不跟他们计较的连长大人忽然大发雷霆,大晚上的让他们负重越野跑了个通宵。大伙儿都是莫名其妙的。

      第二天,其他连的连长偷偷告诉他们,“你们连长把给爱人买的结婚戒指弄丢了,心情不好,你们别在这当口触他霉头,别提这事儿。”

      连着两天,他们被连长地狱训练训得死去活来生无可恋。

      又过了一天,连长大人忽然就恢复了,祁劭不怕死的试探了两句,得到的答案是,连长大人找回了戒指,地狱模式终于到头了。

      于是大伙儿又大着胆怂恿着连长大人把戒指拿出来看看。

      那是一双很简约的对戒,一只稍大点的只在戒指的内圈刻了连长爱人名字的字母缩写,另一只除了刻有连长名字的字母缩写外,还在戒圈上镶嵌了一颗能闪瞎单身狗眼的钻石。

      一对戒指,简单却带着连长对爱人无限的爱意。

      祁劭记得自己当时吐槽了一句,“狗粮噎得慌。”

      在此之前,祁劭虽然去了相亲还想着脱单,但其实他是觉得自己狗生无涯的。可如今有了加索尔,他也好想秀一秀。

      看着自己的大手上加索尔那只比自己小了号的手,祁劭想,原来还差个圈。

      想着想着,祁劭不自觉就笑了。

      加索尔也跟着笑,问:“笑什么?”

      祁劭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光,又捏了两下她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下,顺手将她也从椅子上拉起来,说:“没什么,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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