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名字叫故事》沈欲

1、第一章 林宥

　　我叫黎柯，是个写手。
　　我的眼睛有些不一样。
　　有时候，我能看见鬼，但是只是模糊的影子而已。

　　林氏嫡子，宥
　　林宥是我的朋友。
　　林宥是个阴阳师，出生于世家，命格又不寻常。
　　他是个厉害的阴阳师。
　　至于为什么说他是嫡长子，那是因为他们家族在民国时期开始有了分支。他们家族有一本族谱，但是历代的嫡长子由于种种原因，名字都无法遵从族谱上的要求，可这也使得嫡长子成为最为出色的阴阳师。
　　此时他就坐在我面前，膝上摊着一本周易，端着一杯颜色已经很淡了的茶水。隔着茶水的热气，我能看到他姣好的面容，他很安静，就像画中古代白衣的男子，能弹琴，会吟诗，善棋艺，还有一张文艺的脸。
　　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抬起了头，深邃的眸子望了过来，“怎么了？”他问道。
　　“今天不是有委托吗，什么时候走？”
　　“下午一点。”他说完，就继续看易经了。
　　屋子里暖暖的，外面飘着雪，我不由得想起和林宥初识的那天，说起来很有戏剧性，我刚好路过，恰巧碰到他当街戳穿一个江湖骗子，说起风水来有板有眼的，我不由得心生敬佩，主动向他讨教，由此就认识了，从他那也听到了不少故事，经过他的同意，润色之后被我当成小说写了出来，后来由于我的被诅咒的天赋，有时候他出门看风水就会带着我，其实能看见鬼真的不是什么好事，我常常感到恐惧，可自从认识了林宥，他能帮助我，我也能帮助他，可谓两全其美。
　　今天的委托有些棘手，是除鬼的，林宥选在一点出门，因为两点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的时刻。
　　我窝在沙发上，慢慢翻看着一本泛黄的书，似乎有些年头了，纸已经有些发脆了，我小心翼翼地翻看着。
　　直到耳边传来林宥的声音，“一点了，走吧。”
　　他不怎么多说话，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说出简洁的几个字。
　　“今天的委托，你卜卦了吗？”我们走在覆盖着薄雪的石板路上，天空中还在飘着雪，我轻轻拉起了帽子。
　　“嗯，不太好，但是应该还应付的过去。”他说。
　　走出了小区，拦了一辆深蓝色的的士，大约十分钟就到了。
　　“这里面进不去，就只能停到这儿了。”司机说道。
　　下了车，我发现这里很偏，但是是一处别墅区，我和林宥在里面一边走一边找事主的房子，这儿的别墅大多是连体别墅，偶尔也有一两个简约的单体别墅，但无一例外都带了宽敞的院子，每栋的相差很多，颜色，造型都各有特色，虽是冬季，花草树木都没有生机，但雪中的一切都别有一番景致。
　　“找到了。”林宥对我说。
　　我光顾着四处看，差点忘了来的目的是什么，这时才回过神来，顺着林宥的目光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院子里栽了两棵高大的槐树。
　　林宥也是蹙着眉头，“好歹也是有钱人，就没找人看一下吗？”我有些无语地对林宥说。
　　“这院子有问题，你等等，我仔细看看。”林宥沉着声音说道。
　　他绕着这栋房子的围栏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说，“走吧，进去看看。”
　　他去按了按门铃，一个年轻女人从屋内走了出来，穿过院子，走到我们面前，隔着铁栅栏问我们，“是林先生吗？”
　　我能看到林宥明显地皱了一下眉，他说，“我是林宥，委托人是赵先生吗？”
　　“是我先生。”女人说道，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似乎才三十出头，保养得很好。
　　女人给我们开了门，带我们向屋子走去。
　　“贵姓？”林宥问道。
　　“免贵，我也姓赵。”
　　路过那两棵槐树的时候，我感觉后背猛地凉了一下，我回过头去看，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树底下望着我们，我吓坏了，叫出了声，又急忙捂住了嘴。
　　“怎么了？”林宥发现了我的异常。
　　我再看向那儿，却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不是眼花了。
　　那个给我们开门的女人也慌了神，“怎么了？”她脸色苍白地问道。
　　“没事。”我摆了摆手。
　　进了屋子，我们发现沙发上有一个大概十七八的少年坐在那玩平板。
　　“这是？”我问道。
　　“这是凡凡。”女人尴尬地笑着说。
　　少年抬起了头，“我叫赵凡。”
　　“那…”其实我大概明白了他俩的关系，但还是问了出来。
　　“她是我后妈。”男孩说完这句，就继续玩手里的东西了。
　　就在我问的这功夫，林宥已经开始到处看了。
　　“我先生今天临时有个会，两点结束，没想到你们来的这么早，请稍微等等吧，大概半个多小时以后他就能回来。”
　　“你和你先生，是什么时候结婚的？”林宥突兀地问道。
　　“大概两个月以前。”
　　“从你搬进来开始，就有事了？”林宥问道。
　　“是…”女人低下了头，仿佛在想着什么。
　　“你带着阿姨搬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带着一个阿姨和收养的女儿搬过来的。”
　　“那这栋房子之前有谁在住？”
　　“我先生和他前妻生的三个孩子，还有他弟弟。”女人说道。
　　这时两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拿着玩具枪从屋里跑了出来，这两个男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林宥看了一眼他们，一副了然的样子。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女人的，“我接个电话，失陪了。”女人说，她转身走到另外一个房间，反手关上了门。
　　“你看见什么了？”林宥问我。
　　“一个女人，站在槐树下。”我说道。
　　“四十多岁的女人？”
　　“我没看清楚。”我摇了摇头。
　　“好吧，我知道了，不过我猜的应该没错。”
　　“你不需要上楼看看吗？”
　　“不用了，大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没什么大事。”
　　“那…一会儿说完就能走了吧？”我心里想着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不由得发憷。
　　“应该是吧。”林宥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说
　　然后我们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两点过十分的时候，这家的男主人回来了。
　　我和林宥都站了起来，“赵先生，你们家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了，咱们在哪儿谈？”
　　赵先生急忙将我们领进了一个书房，将门紧紧地关上了。
　　看我看着他，他有些无奈地说，“我怕孩子听见，会害怕的。”
　　“不要紧的，你跟我说，是请我来驱鬼的，对吧？”林宥问道。
　　“对，自从我妻子搬进来以后，就开始发生怪事，她带来的女孩说看到院子里有个女人，可我和妻子去看了以后，发现什么都没有，这才觉得情况不对。”赵先生说。
　　“之前这房子的布局，是请人看的吗？”林宥问道。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赵先生明显地紧张了一下。
　　“房子的布局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可是布局是由房子里的人决定的，之前这栋房子里没有女人，阳气过剩了，其实这么大的房子本来是不怕阳气过剩的，但是你周围的房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东边是临街没有房子的，也就是说阳光全都能够照进来，而你西边的房子很大，风水上也做了些讲究，是刻意将阳气圈起来的那种，这么一来，你家的阴阳就需要平衡了，其实本来在固定的地方放一些水和铜器就可以，但是水要活的，你家没有人能经常管理这些东西，于是之前的风水师让你种了槐树，其实槐树本身是招财的，但是槐树属阴，是养魂之树，自然就会招一些脏东西，你现在的妻子不光自己来了，还带了两个女性，所以这次阴气又重了。”林宥顿了顿。
　　他这一番话让我恍然大悟。
　　赵先生也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林先生，我只要拔掉那两棵树就行了吗？”
　　“还有一些小的细节，等我回去以后用email发给你，我一会儿还有事。”
　　“好好好。”赵先生急忙点点头。
　　“说起一件事，我比较在意，你前妻现在…”林宥问道。
　　“她想去国外发展，现在在美国。”赵先生说，“怎么了？”
　　“院子里的那个女鬼，现在就住在槐树里，你在除掉树之前，最好到寺院请人超度一下。”
　　“您不能直接灭了吗？”赵先生有些着急地问道。
　　“她没有害人，只是在这里栖身罢了。”林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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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的时候我刚要回头看，和我并肩走的林宥仿佛察觉到了我想要回头，“别回头了。”他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