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戈》不吃米

83、公道3

　　“洪家主，别着急，先见见小松，她也会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罗霄请洪夋往里走，洪夋往里面看了看：“小松在哪？”罗霄笑呵呵的说：“在里面。”“你们用了什么恶毒手段，打算逼小松做什么？”洪夋想恶人先告状。
　　“洪家主担心的有道理，那咱们就进去看看，兴许小松已经残疾了。”罗霄的话让洪夋的脚步顿了顿。“你什么意思？”洪夋停下脚步，等刘管家跟了上来。“哦，不是什么大事，洪家主不必在意，来来来，进来吧。”请人进娠洞，罗霄也是第一人。
　　“家主救我。”里面的石台上趴着一个人，正是洪夋找的小松，可是眼前的小松断了一条腿，裙子上有干涸的血迹，不过她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皮肉已经开始愈合。“你，他们为何斩断了你的腿。”洪夋和刘管家对视，两人发现了事有蹊跷。
　　小松的泪水涌出眼眶，她往前爬了一下，却又怕摔到地上：“家主，是洪螺，她砍断了我的腿。”“洪螺？”洪夋看了眼身后跟来的人，“她不是跳崖了吗？”“跳崖？”小松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刚才就是她打晕了我，把我带到这的。”
　　“你什么时候受伤的？”洪夋发觉了事情哪里不对。“不知道，洪螺给我喂了药，我一直昏迷着。”小松疑惑的看着洪夋。“洪螺，出来吧，你何必要弄出这种事，真是枉费了洪家对你的栽培。”洪夋一脸的失望，不知就里的人恐怕会同情他，弋戈低头藏住笑意，不由得佩服这人，洪夋自私且卑劣，但心机确实深沉，要不是对上了罗霄这样的人，洪夋的计划其实很完美。
　　“大伯还是这么寡廉鲜耻，侄女实在自愧不如。”洪螺从阴影里走出来，“小松，你娘和哥哥真可怜，那么忠诚的仆人，我大伯说杀就杀了，他恐怕也没想带你回去，他做的太完美了，连刘管家都不知道，他的情妇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她是奴儿的女儿？”刘管家瞪大了眼睛，“不会的，我查过，奴儿的女儿被派去伺候葭小姐了。”“不，她没去，家主怎么会让那种事发生，刘管家和情妇生的私生女儿，有什么资格去伺候嫡系的小姐，私生女呀，刘管家，你以为你能瞒得了家主？”洪螺手里攥着一只鞋子，那鞋底上绣着一朵莲花，花心里还能看到莲蓬的雏形，一颗莲子稳稳的坐在莲蓬中心。
　　“你是奴儿的女儿？”刘管家捧着心口。“刘管家，她是你的女儿，亲生的女儿。”洪螺眼里有着复仇的快感。“刘奇，你最好冷静点，就算她是你的女儿，那也只是一个女儿，你的儿子跟着大公子，你打算毁了刘聃？”洪夋的话让刘管家变了脸色，他犹豫了片刻，便不再去看小松。
　　“看吧，你亲爹都不敢管你了，你这是为人做嫁衣，嗯？他们回洪家之后，为了弥补主仆之前的情谊，我的好大伯，一定会提拔刘聃，比如派去个油水丰厚的庄园，让他成为那里的大管家，大伯，我说的对吧？”洪螺心内复杂，她压住心内的颤抖，曾经的无助都翻涌上来，她受了太多年的委屈，此刻她终于掌握了话语权，她想说的话太多了。
　　“洪螺，我们是为了你才来这的，你不要胡搅蛮缠，你就算对我不满，也该和我说，让你来洪家修炼，你知道有多少人反对吗，大伯处处为你考虑，你怎么成了如今这幅样子，不仅颠倒黑白，还善恶不分，将所有人的善意都拿来作践，我对你太失望了！”洪夋的话把洪螺听笑了。
　　“大伯，若是再往前一年，我一定会被你的话激怒，可是现在，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已经彻底对洪家失望了，大伯，我就想问一句，我爹娘是怎么死的？”也许这才是洪螺复仇的原因，弋戈忽然想到了自己，他的爹娘也死的不明不白，他爹的死有很多传言，可杀他娘的人却毫无头绪。
　　“你爹是病死的，你娘殉情而死，并没人害他们，你不要胡思乱想，告诉大伯，是谁和你胡说八道了！”洪夋气的直抖，像个很铁不成钢的长辈。“大伯，这话是刘管家说的，你猜是什么时候说的？”洪螺冷笑。
　　“刘奇！这是怎么回事？”洪夋转向刘管家。“家主，老奴从未说过这话，螺小姐不知为何会这么想。”刘管家有所顾忌，自然不会这时候背叛主子，但小松却不同，她娘和哥哥都死了，今天这事要过去，那她不但死无葬身之地，甚至不能替她娘和哥哥报仇。
　　“呵呵呵，刘奇你既然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洪螺5岁那年冬天，她回洪家过年，我也是那年被派给她的，当时我娘说给我谋了个好差事，说让我去跟嫡小姐，我娘说我跟的葭小姐，我就想去小姐那看看，路上就遇到了洪螺，她站在书房门前，里面说话的就是刘奇和家主，不，是洪夋，你们说的话都被她听到了，洪夋从门缝看到了路过的我，他把我和跟洪螺的丫头换了，还把我哥送去了庄子里，就算你们都不记得那天，我这辈子也不会忘。”小松凄凉一笑。
　　“原来是你这个奴婢，竟然唆摆小姐，刘管家，让人把她压回去，乱棍打死。”洪夋气的狠狠跺脚，刘管家也想去拖小松，情势一触即发，尚炎门的人却没有动作，连洪螺都没阻止刘管家，刘管家最会看颜色，没人阻止他，他反而不敢动作了。
　　“刘管家，请自便。”罗霄歪头看着刘管家，让他去拖小松。“你们要做什么？”刘管家瑟缩的后退。“既然你不动手，那我可就要动手了。”罗霄还没动作，洪夋就想去抓洪螺，他以为罗霄要对付他，打算拿洪螺当筹码，可是罗霄却伸手抓住孛德，将孛德踩到了脚下。
　　“洪家主，怎么这么沉不住气。”罗霄手中的宝剑出鞘，拦住了洪夋的动作，“洪螺，告诉他，你为何诈死。”洪螺乱七八糟说了一堆，罗霄只听出了一件事，那就是洪螺被他大伯算计了，这种气话没什么用，要想换了洪家家主，洪螺的事只能做引子，证明洪夋是个失得的长辈。
　　“他让小松除掉我，再伪装成我被弋戈杀死，小松身上有弋戈的簪子。”洪螺这次终于把话说干脆了些。“小松，是这样吗？”彭泗霸冷声质问。“是，这事孛德师兄也知道，洪夋给了他不少好处，不信你让人搜他的身，他怀里有洪家的私令，能出入洪家后宅。”小松阴冷的看着洪夋，洪夋都要被气炸了，尚炎门并不好做手脚，不然他一定埋更多的钉子，绝不会让小松掌握这么多的事。
　　“孛德，把私令拿出来吧。”彭泗霸走了过来，他把孛德从地上拉起来，他不满的扫了罗霄一眼，“你还有什么话说吗？”彭泗霸这人护短的很，孛德虽然背叛了他，但他仍旧会给他最后的尊严，就算要杀剐了孛德，那也是他尚炎门的事，不用罗霄出来动手。
　　“师傅，弟子错了，弟子只是一时糊涂。”孛德伸手到怀里拿私令，彭泗霸黑着脸看着他。“爹。”彭羽看到孛德怀里寒光一闪。“孛德，你太令我失望了，这么多年的师徒情谊，竟然不如洪家给的好处。”彭泗霸手中弹出一粒石子，将孛德手中的匕首撞断，那匕首是青牛金炼制的，竟然被一颗小石子撞断，弋戈不由得佩服起彭泗霸。
　　“弋戈，把东西拿来。”彭泗霸接过牛皮袋，“还要我说吗？”“随你处置。”孛德不再反抗，洪夋也自知这事躲不过了。“洪家打算怎么补偿尚炎门。”彭泗霸眯起眼睛，洪夋知道事情不好，他紧抿着嘴角，一句话也没说。
　　“洪家这些个损失，你们不打算补偿了？”欲加之罪不患无辞，更何况洪家还有错在先，跟着洪夋来的那队人中，站出了一人：“彭宗主，洪夋不死不足以谢罪，但他不能死在尚炎门，洪家也有洪家的家法，望您给洪家留个面子。”“你是？”彭泗霸知道，这人是洪夋的庶弟，他出身不好，不被洪家长老喜爱，但洪夋的兄弟中，只有他一个活了下来，毕竟他出身不好，洪夋自以为他不会威胁自己的地位，更能用洪骏的存在堵住悠悠众口。
　　“在下洪骏，洪家的庶六子。”洪骏恭敬的行礼，身段放的极低。“确实是洪家人，能屈能伸。”彭泗霸拍拍他的肩膀，“你们洪家的事自己解决，但我尚炎门的损失，你说该怎么办？”“定然会加倍奉上，直到让彭宗主满意为止。”洪俊允诺。“常听人说你的幺子雪胎梅骨，自然不是凡俗子弟，那就来尚炎门修炼吧，琼枝玉树也要凤凰火灼后，方能显出其不凡之处，你说是不是？”
　　“洪骏多谢彭宗主，小儿不日必将赶来，洪家事情繁杂，我近期不便出门，就劳烦彭宗主照顾小儿了。”洪骏最喜欢他小儿子，这孩子的母亲出身广陵，是宝塔峰峰主的嫡出女儿雷巧娥，她对洪骏一见倾心，宝塔峰峰主雷奔虽不愿意，但最终也将女儿嫁去了洪家，所以洪骏的这个小儿子，出身极具有含金量，彭泗霸只是试探洪骏的野心，没想到洪骏为了家主之位，竟然舍得儿子到尚炎门修炼。
　　“修炼之路荆棘坎坷，少年人总要遇些磕磕绊绊，洪家主可舍得？”彭泗霸换了称呼，这就意味着他会支持洪骏。“能得彭宗主提拔，实在是小儿琮琼的荣幸，他在他母亲身边太过娇生惯养，早就应当出来历练了。”洪骏野心不小，他不止想成为家主，更想让他儿子继承家主之位。
　　“好，虎父无犬子，我会亲自教导琮琼，将他收为内门弟子。”彭泗霸和洪骏的交易达成，双方都很满意。“洪螺，经常回去看看，你父亲的院子我还给你留着，那里的陈设没有变过。”洪骏拍拍洪螺的头，这个姑娘受伤很多，也很可怜。
　　唯一被忽略的只有小松，洪骏必然会成为新家主，刘管家是洪夋的心腹，注定会被渐渐剥夺权利，洪骏若是大度，他兴许还能活下来，洪夋若是不够大度，那他必定会死在不久的将来，他还有一家老小，他得回去将他们安排妥当。
　　此刻的小松扫了眼刘奇，她已经生的绝望，刘奇抛弃她抛弃的顺理成章，小松告诉了自己很多遍，可是心里还是难免失落，甚至还有些许的绝望。
　　“彭羽、弋戈，跟我过来。”罗霄叫走了两人，落在小松身上最后的视线消失，小松望着那个走远的女子，她很羡慕弋戈，弋戈不仅模样生的好，还有那么优秀的资质，小松觉得自己羡慕不来，她虽然不能手刃仇人，但她的两个仇人都将生不如死，小松忽然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人群渐渐散开，洪螺看了眼低着头的小松：“小松，你罪有应得，咱俩之间就算扯平了，我也不会赏你性命，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最终连洪螺都离开了，小松凄凉的笑了笑，她爬出了娠洞，爬到了山崖边，娠洞后面的山崖很陡峭，冷风呼呼的往领子里钻，小松看着山下，她一件一件的将法器丢下去，等身上的东西都扔完了，小松把自己也丢了下去，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在心里想着母亲和兄长，这世上唯二对她最好的人，已经在轮回的尽头等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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