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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镇山河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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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浑黄的天都变亮了
白慕容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他不相信白慕容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可突然来到的侍卫却打破了他的奢望。
“启禀陛下,我等在弱水河下游发现岭南王和秦两军,已经送往太医院救治。”李贤旭跪在地上说道,他是白景恒的亲兵,也是此次护送伤兵回京的护卫队长。
黑衣杀手追随王爷而去之后,他第一反应是去支援王爷,可又想到方才落水的先锋将军,便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护送伤兵回京,另一路则和他去下游,希望能打捞到秦三郎的尸体。
弱水河凶名在外,李贤旭本以为秦三郎生机渺茫,可没想到上天竟然给了他们这么大的惊喜。
太医院里,皇帝和秦老封君,一个去看白慕容,一个去看秦三郎。
经过一番诊治,白慕容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秦三郎断臂之伤尚未愈合,又被河水泡了良久,如果没有发生感染现象,很快就会痊愈,否则便不好说了。
白景恒从秦三郎房间里出来,想着屋中的秦三郎,问道:“现场可有发现秦小公子的踪迹。”
既有能力救下白慕容和秦三郎,他不信那个恍若神明的少年会就这样死去。
“回王爷,并没有。”李贤旭是白景恒的亲兵,在黑衣杀手追着白景恒离去之后,便带了一些人马往弱水河的下游而去,期盼能出现奇迹。
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想争取一下,没想到还没走多久,就在一处浅滩上找到了白慕容和秦三郎,两人被一根腰带绑在一起,要带的另一段绑着一块石头,石头卡在两块乱石中间,这才被河水巨大的冲击力冲到岸上,没有被河水冲走。
只是。他们找遍了附近,依旧没有秦简的踪迹。
想着刚找到二人时的场景,李贤旭面露不忍,猜测道:“属下认为,秦小公子是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岭南王和秦将军了。”
岭南王和秦将军衣物完整,那么这条腰带属于谁,自然不言而喻。只是他想不通,秦小公子既然知道刺杀他们的人是岭南王,甚至还留下不死不休的狠话,又为何要出手救他?
“你这话是何意?”一道蕴含着威严的声音猛地响起,李贤旭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跪下口呼万岁。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贤旭,脸色有些复杂,质问道:“秦家小子身为臣子,难道不该搭救帝子?”
“皇上息怒,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末将只是……”李贤旭急的满头大汗,一时不知是该懊恼自己怎么就不知不觉的把那个要命的疑惑说出来,还刚好让皇帝听见,还是该哀叹时运不济,刚回京就得罪了皇上。
他该不会小命不保吧?看着皇帝极为难看的脸色,李贤旭心中惴惴不安。
“父皇,李贤旭就是个粗人,说话不过脑子,您就别和他计较了。”白慕容站出来打圆场,“而且八弟现在也没事。”
皇帝脸色臭的厉害,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可任谁都能看出其心情不佳。
秦老封君见秦三郎状态尚可,便打算向皇帝提议带秦三郎回府养伤,没想到刚出门就听见这句话,顿时气炸了。
“陛下这话是何意?”秦老封君怒气冲冲的走过来,直面着皇帝,毫不客气的质问,“我秦家儿郎在外抛头颅洒热血,为大燕江山付出一切,陛下这番话岂不令众将士心寒?”
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他白慕容是君吗?他配的上自家孙子为其殒命吗?要她说,白慕容连她孙子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她孙子虽然有时候傻了些,但为人热忱善良又孝顺,岂是白慕容那个心狠手辣的伪君子能比得上的?
可白慕容就不同了。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岭南王平日里见谁都笑三分,一副风度翩翩的君子模样,可眼底的贪婪与暴戾却是藏也藏不住,也就皇帝眼盲心瞎,一点没看出来。
可到底吃了身份的亏,哪怕白慕容再如何不好,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议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教导孙子远离白慕容,可没想到孙子还是和白慕容别上了关系,还因此生气不知。
皇帝闻言,脸色瞬间一变,他那一番也就是过过嘴瘾,心里还真没这么想过。
若是面对其他人,说了也就说了。可面对于他们母子有天大恩情的秦老封君,他做不到泰然自若,连忙否认:“姜姨,你别误会,我就是心里不痛快才这么一说,您别往心里去。”
“是与不是,陛下心里明白。”秦老封君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跪下,“三郎身子虚弱,恳请皇上成全,让三郎回府养伤。”
看着秦老封君笔直的跪在自己面前,皇帝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恐慌之感骤然袭来,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秦老封君说:“至于幺儿之事,还忘皇上勿枉勿纵。”
姜姨这是不再相信他,彻底和他划清界限了吗?皇帝心下一凉,以前姜姨可是从未对他行过跪礼的。
可老八也是他最心爱的儿子,他如何做的到放弃?
皇帝心中一团乱麻,就好像被两股力量使劲拉扯一样,一边是仅存的亲人,一边是疼爱的儿子,无论放弃哪一个,他都会心痛难舍,可又不得不做出选择。
就在皇帝愁肠百结之时,白慕容终于醒了过来。
秦简会武功一事,除了秦家人外,再没有人知道。哪怕前世被那般怎么,依旧没有暴露。因为秦老封君告诉他,这事一旦暴露出来,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那样他们秦家就危险了。
秦简一直牢牢的记着,直到死都没有透露过半句,白慕容也因此误认为秦简不会武,猝不及防之下被其拽入弱水河。
白慕容醒来,想到昏过去时的场景,一股被戏弄的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下意识就想叫人将秦简抓回来好好折磨一番,可话还未说出口就见皇帝急步走来,将他的话全卡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膈应得慌。
白慕容憋的面孔扭曲,好不容易才将那口气顺过来,立马摆出一副迷糊朦胧的模样,虚弱的问:“父皇,我这是在哪儿?”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皇帝看到这一幕,终于不得不承认,他最心爱的儿子,他以为心地善良的老八,其实就是一条伪装的很好的毒蛇。
“老八,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比如明明比秦简晚出宫那么久,为何还能赶在秦简之前击杀老大他们?又比如好好的大燕王爷不做,为何非要做那等遗臭万年的卖国之事?
“解释什么?”白慕容心中一跳,难道父皇知道了什么?可是不可能啊,他在父皇面前一直隐藏的很好,父皇也从未对他产生过什么怀疑。
除非,是有人说了什么。
想到这儿,白慕容将目光投向白景恒,眼中的质问与杀意毫不掩饰。
“看来你是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皇帝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看,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处,突然站定身子,微微侧头看着白景恒,说:“老大,这件事便交由你来负责,莫要再让我失望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再继续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心软。
若是别的地方,他或许还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老八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他忍不下去了。
“是,父皇。”
皇帝一走,白慕容便毫不掩饰对白景恒露出毒蛇一般冰冷狠辣的眼神,质问道:“你对父皇说了什么?”
白景恒没有说话,而是拿出白景恒的身份玉牌,和那封本该摆在北金王阿什利营帐中的密信。
白慕容一看,什么都明白了,可他不仅不害怕,还痴痴的笑了起来,邪肆又张扬:“知道又如何?父皇不会让你杀我的。”
最大的惩罚,无非就是贬为庶民,囚禁宗人府。对没有实权的他来说,除了失去了表面的自由,也没什么不同。
“希望到时候你还能这么想。”白景恒心中冷笑,害了那么人还想活的逍遥自在,简直痴人说梦。
白景恒动作很快,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京城的百姓刚起床,就听到白慕容被囚禁宗人府的消息。
刚听到这个消息时,大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甚至觉得皇帝是不是罚的太重,毕竟白慕容的受宠是有目共睹的。可在知道原因之后,就不这么想了,甚至觉得囚禁宗人府都是便宜了他,像他这样的人渣,就该被千刀万剐!
京城的天,彻底变了!
人们以前有多追捧白慕容,现在就有多嫌弃厌恶他。
不少人破口大骂,放着金尊玉贵的王爷不做,非要去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先是设计西征军惨败,借助西域的力量刺杀德才兼备的几位皇子,再逼迫皇帝退位,幸好秦将军神兵突降,大败西域大军,没让白慕容的计谋得逞。
白慕容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后与北金阿什利合作,企图摧毁大燕江山,将所有人都踩在脚下,只保留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
白慕容的处决下来后,白景恒便来到弱水河,站在秦简落水的地方,看着翻滚的河水,喃喃自语:“若你还活着,该是高兴了。若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之间就过去一个月,边关又送来一封捷报。与捷报一同送来的,还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秦简还活着,并且接替了秦三郎的职位,成了秦家军的新任先锋将军。
初听到这个消息,不知为何,白慕容心中涌起一股既骄傲又自豪的情绪。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可并不妨碍他想见秦简的心情。
从京城到边境八百里,他快马加鞭下,不过五天就到了。
军营里面,一阵阵欢呼声猛烈袭来,白景恒定睛看去,只见一名持枪的白袍小将,正骑着玄色骏马驰骋在校场,不过轻轻一拨,就将对面身形魁梧的将领挑下马。
“好!”心情激荡之下,白景恒忍不住拍手叫好。那一抹亮色之下,似乎关外浑黄的天都变亮了。
“是你?”秦简有些诧异,原来赫赫威名的大燕战神镇北王,竟就是一个月前他在弱水河畔随手救下的年轻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