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再为玉（穿越）》芳泽素修

5、救美

　　龙俊说土房子距集上有五里路，一路上没什么风景，年为玉就让龙俊讲点有趣的事。龙俊讲来讲去都没什么意思。
　　“你昨天说光绪帝死了？什么时候？”
　　“是驾崩……没几天，我们不是一起听说的吗？”
　　“你知道现在是啥年岁吗？”
　　“清光绪三十四年。”
　　“我们还听说啥了，你再给我说一遍。”
　　“啊？这天高皇帝远的，都是随便说说随便听听，最有权势的那位太后也走了，立三岁孙儿为帝，好多人说以后世事难稳，太平日子过不了多久了。”
　　这听来好像跟所学历史差不多，好像也没新意，究其死因，眼前这龙俊哪会知道，就算知道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我们快到了。”龙俊提醒。
　　“是吗？”远远地能看到些人，“好像还挺热闹。”
　　“当然，这是方圆几十里最热闹的地方了。”龙俊自夸完，郁闷地转过头，“你怎么说得好像第一次来似的？”
　　“就是第一次来。”年为玉说完迫不及待地往集市奔去，“好玩的地方多不多啊？”
　　年为玉看到好多新奇的玩意，果然没有手机的时代，大家都舍得费工夫和精力，画工精美的油纸伞，刺绣的衣服绣工精湛，自己制作的手工艺品和木工作品独一无二，剪纸贴画，丝绸布匹，胭脂水粉，样样新奇，竟还有带着妇女织布机现场织布，就连现代也有的拨浪鼓拿在手里都有种别致的复古感。来往行人皆普通老百姓，着装朴素，清末样式，女盘髻，男有辫，极少数剪了辫子，他们每个人的表情，大多都充满木讷和迷茫。
　　如果有钱的话，她真想买一把桃木梳，回去梳梳头，洗洗脸，再照照镜子……终于将眼光落到铜镜之上，想起了龙俊之前的提议，所以不自觉贸然走到摊位面前，哪知摊主一见她挥手骂道:“叫花子走开，别挡我生意。”铜镜挂得太高，她连碰得机会都没有。龙俊走得太快，没有发现她的心思。

　　“阿玉，别跑了，在这地段就行，前面都是吃的。”
　　年为玉怏怏不乐:“吃得才要去看看啊。”
　　“你忘了，会越待越饿的。”龙俊靠边坐下来。
　　年为玉咽了咽口水，心向往之。
　　“熏鸡，熏鹅……”
　　“烧饼……”
　　“黄米年糕……”
　　果然家乡地界，吆喝的名字都很熟悉，这年头的东西肯定都是手工做的，肯定诚意满满，原滋原味。
　　突然一阵骚动传来，一马车疾行而至，在人多繁华地段驱赶马车不顾行人安危，岂有此理！
　　“让开，让开！”
　　看着马车渐渐靠近自己，年为玉倒没有任何恐惧，反正她在这没有任何留恋，东西是新奇又复古，吃得也挺多，可毕竟不是自己家，她还是喜欢现代人，看起来不木讷，没有疏离感。死了正好。
　　“小心。”千钧一发之际，有人英雄救美。
　　果然穿越梗立马就来了，看来她是来谈恋爱的。现代啥都有，就是没有桃花运。
　　没有浪漫的慢镜头，只有腾空的身体和被勒得生疼的肚子。
　　“放我下来！”轰动过后，年为玉挣扎着喊了好几声，“疼死了。”
　　“你没事吧？”龙俊跑过来心疼关切。
　　“这谁啊，人这么多，他们竟然策马而行，太过分了。”年为玉是有些不敢看救命恩人的脸，万一真的酷毙，她的心要留在这儿可怎么办？“我没事，都是被他给勒得。”
　　周围聚集了一群人，皆是衣着朴素的普通老百姓，他们的脸就如他们的粗布衣服一样普通寻常，身后这救命恩人如此有力气应该是一匹夫吧。幸好，她不喜欢这些款。
　　可当她缓缓转身，对救命恩人表示感谢时:“谢谢你啊。”看到他整个人那一刻，脑袋里只剩了一个词“公子世无双”。没有美颜，没有滤镜，没有ps，一个活生生帅哥画像，他没有辫子，乌黑头发三七分，面容白皙，如果不是那身衣服，他活脱像个现代小鲜肉。“你是？”
　　“没关系。”他款款而立，彬彬有礼“再见。”简简单单说了几个字便匆忙离开，好像连个正眼都没给她。
　　龙俊拉着她，想让她走，年为玉不甘心回头只能看到他携书离去的背影，藏蓝色长袍飘逸如云，步伐徐徐规规，她记住他的模样:白面书生，眼睛炯神，眉毛细长浓密，鼻梁高挺有型，嘴巴轻薄性感，周身渗透出一股禁欲气质。如此气质，好一个民国贵公子！
　　“他是谁啊？”年为玉问龙俊。“你认识吗？”这样的人如此耀眼，应该是这市井被津津乐道的一谈资吧。
　　龙俊却摇摇头不说话。
　　“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们还是赶紧卖柴吧。”
　　年为玉察觉出他的欲言又止，如此听话的人能如此，肯定是不想说！算了算了，又不是第一次喜欢帅哥，之前沦陷多次，哪次不是超然脱出，她还没喜欢一个人超过三天呢！好看的皮囊多的是，没必要在一颗树上吊死。往常都是看过、了解，慎重考量，重人品多于颜值，打心底佩服才会去喜欢，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一个人的脸就觉得喜欢，彻彻底底一见钟情，羞耻得见色起意。
　　“阿玉！”良久，龙俊一声喝，“不卖吗？”
　　“我？”怎么卖？年为玉望了望四周做买卖的人，无一例外都在吆喝，她象征性地喊了两声，“噢噢！卖柴，卖柴，今天刚砍得柴！”动静也就比蚊子声大了点。
　　龙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阿玉，真是拿你没办法。”
　　年为玉讶然:“没办法……”
　　“你前几天是不是摔倒了？我爹说，摔倒的人会得一种病，就是会忘记以前的事情，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年为玉则点了点头:“好像是，好还是不好？”
　　“当然不好啦！你以前比现在厉害多啦！我们来多久了，你一捆柴都没卖出去。”
　　年为玉挠了挠头:她果然还是不适合做生意，柴火乃生活必需品，不用吆喝总该也得有人买吧。
　　“过几天我们去拜拜菩萨，上上香，给你驱驱邪！”龙俊把柴和山楂重新摆了摆，吆喝起来，“卖干柴，便宜的干柴，还有新鲜的山楂……”
　　估摸着下午三四点的光景，柴火和山楂卖完了，一共赚了三文钱，龙俊欢喜雀跃把钱递给她，可年为玉却没露出与之相和的欣喜，她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龙俊探寻:“怎么了？”
　　“没事没事，下次换个阴凉的地方摆摊，要不然早晚得晒成黑球，变黑了怎么嫁人哪？”年为玉掂了掂手里的三文钱，“现在总可以去那边看看了吧。”
　　“可以是可以，你以前不是说没钱就不去，光看不买又没什么意思！”
　　“是啊。”现代的年为玉也是如此思想，商场一般不怎么逛，要买东西才去，尤其是上千的货柜，也就是年少无知去过一次。“就逛一圈。”
　　年为玉是开心了，可又轮到龙俊不抒怀，她也懒得一探究竟。
　　饿极了，看什么都想吃，可除了包子馒头窝头，她什么都买不起。看到窝头，她想起了姥姥，又想起她昨日叮嘱得让她今日讨一身衣服。
　　“呀！”年为玉惊诧。
　　“又怎么了？”
　　“忘了一件事。”年为玉转念一想，又挥挥手说，“明天再做吧。”
　　“阿玉，你到底怎么了？”龙俊一脸担忧。
　　年为玉用一文钱换了两个窝头，刚把窝头拿在手里，龙俊一句问，她知道可能自己哪里又做错了，看着手里的窝头，她心道:难道我以前只买一个？看着眼前的小屁孩，想着哪一天得把他甩几天，不仅看着管着还大惊小怪的。
　　“你是不是还在想刚才那位少爷？”

　　“啊？”年为玉愣，这可真冤枉，不过她顺着说，“是又咋了？”
　　“他是救过你两次，可他是不会把我们这种人放在心上的，你看今天他就记不得你了。”
　　已经救美两次？原身躯还有一次？这缘分可真是深。
　　“不，我就喜欢他。”年为玉晃着脑袋说想气龙俊，说完又去斜视龙俊的反应，又怕自己说得太过把他气走了，这对原身躯来说可谓是一大损失。
　　“阿玉，这少爷可都是夫人三四房的，你别犯傻，我能保证以后只要你一个。”
　　看着龙俊苦口婆心得模样，年为玉只好说:“以后再说。”唉，谁知道过几天会发生什么，还是少折腾。看龙俊如此危机，看来原身躯的年为玉可能也仰慕那位少爷公子呢！
　　掂了掂手里的窝头，年为玉总觉得少了点东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你之前哪买过窝头啊？”龙俊看起来不像开玩笑。
　　“啊？那我都是……”
　　龙俊似乎已经适应年为玉忘记一切，正在悉心教导她，希望她能变回原来的年为玉:“你从来都不去里面买吃的，都是在路口讨饭……”
　　“我有钱我为什么讨饭？”
　　这下龙俊吚吚呜呜有点讲不清楚:“反正你跟我说过，路口有个好心的阿婆一直给你干粮，她不来，也有别人会给你。”
　　“你没来过？”
　　“就来过两三次，你不喜欢我来，每次我硬要跟来，你总会生气。”
　　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年为玉不可能才攒了两个铜板啊，天天卖柴又不买食物，应该是有积蓄！回去找找看。
　　又走了一段看到集市尽头有一摊位卖米，竖了个纸牌2文，年为玉顿时心花怒放，终于知道哪儿不对劲了，她赶紧跑过去把腰间的2文钱掏出给老板，小心讲道:“老板，给我2文钱的米。”
　　“有布袋吗？”
　　“有的有的。”年为玉拿出原先装山楂的袋子。
　　老板犹疑着把钱接过来，赶紧称了一斤米给她，龙俊这时才赶过来，惊奇道:“你把钱花完了？”
　　年为玉拍拍她的肩让他镇定:“你不要大惊小怪，再说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干吃窝头太干，买点米煮粥一起吃正好，再说又不贵，这些能吃好久呢。”再说，她可能还有积蓄呢！取出来买梳子买镜子买衣服……买买买！花完再帮自己赚！
　　龙俊闻言也对，也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