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小日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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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灯柱白亮的光晕洒满了白发男子半边身子。
羽衣好看，但也容易脏。佐藤鹤太郎抖了抖衣袖，低垂的金眸循声看来。
闲散无波的面庞顿时有了神采，他迈出光晕，快步走来。
“聊完了？我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你小子身边围了不少人，再要寻时倒都跑光了。”
佐藤鹤太郎揽着崽子的肩，颇为好奇：“怎么样，在横滨住得还行吧？”
大家长很有凑堆谈八卦的架势，森川渡顺着他的力道，抬眸看向夜色。
说到他们，森川渡确实只看到了几个人离开的背影。
他送井上夫人离开时，有看到芥川和一个把自己包裹得严实的女孩子一起走，两人都一身黑。
谷崎兄妹也是，至少离开时都是两相尽欢的温馨场景，只有中原中也。
重力使独身赴宴，离开时也是带着一身伤，孤身离开。
他握着手机通话，厮杀一番后唯有帽子完好，压在头发上稍微抵挡些晚风的凉意。
破碎的风衣在身后扬起，孤零零的背影显得萧索。
安井枫和太宰治就不提了，这两神出鬼没才是常态，简单的告别都没有，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风拂过发丝，带来另一个人的温度，森川渡承受着这令他安心的重量，抚平那点小思绪：“挺好的。”
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回答，有时候得到对方承认过得挺好，就已经足够了。
温柔的夜色抚慰着疲惫的心灵，忙完任务就赶过来的佐藤鹤太郎终于感受到了困倦。
他舒服地靠在自家崽子身上，声音也倦怠：“是吗，可惜现在晚了，不然我们喝两杯也好。”
说着，他有些遗憾，很是怀念酒水的美妙滋味。
清楚老头子做任务时很认真，定然不会放纵自己喝酒，又是个嗜酒如命的。
森川渡接话：“明天喝。想喝桃花酿吗，家里有备着。”
果然是自家贴心小崽子，佐藤鹤太郎深感没白疼，朗声笑了：“好，明儿老人家我就好好享福。”
笑声回荡在晚风里，熨得心头微暖，家人就是有这种让人放松的魔力。
森川渡藏起眼里的眷恋，故作不满，语带嫌弃：“你才三十二吧，弄得自己年过半百一样。”
“你还能享很久的福。”还能活很久。
虽然总叫他“老头子”，但森川渡希望佐藤鹤太郎能活得长久。
所以就算偶尔察觉到了老头子的轻生念头，他也总努力视而不见。
晚风拂过，佐藤鹤太郎真的累了，眼眸半阖，声音也半梦半醒：“哈哈，头发都白啦，已经老了。”
“四年一晃，当初那个狼崽子都二十了，怎么还不老……”
狼崽子森川渡不以为然。
白发？异特科谁不知道，佐藤鹤太郎的“白发血鹤”之称是从四年前开始的。
一夜白头，他当时是有多恨，有多悔。
据说佐藤之前的发色与森川渡相同，乌发如瀑，美得盛极一时，名动东京。
但也不是如今的不好看，老头子一直很爱惜他的长发。
战斗时也不肯被人削去半分，简直比脸还要重要，偏偏老头子也那么重视自己的脸。
但凡哪个伤了点，他都要疼惜许久，简直要把人鞭尸。
白发妖异，血色妩媚，甚至有人称他比先前还要好看，高洁与堕落的矛盾感是要人命的惑人。
但佐藤鹤太郎一并不理，只是缓缓抚着白发，声音都要哭了：“她不会喜欢，她喜欢我黑发的样子。”
每到这时，森川渡都要先把人都扔出去。
然后沉默地为他倒一盏烈酒，安静陪在身边，看他深夜灯下独酌。
直到天边泛白，老头子才能堪堪闭眼醉倒。
人道佐藤情深不寿，必定伤情伤身，恐难长寿。
森川渡总是没法反驳，他没看过传说中的师母，只听闻是个温婉小女人，爱惨了老头子。
如今走了，老头子也为她伤透了心，只有忙到受不住了才能睡上片刻。
好不容易老头子现在睡了，森川渡没再出声打扰他，安静沿着道路，把人带到家里。
反正第二天，佐藤鹤太郎又是个洒脱稳重的老干部，偶尔不正经，偶尔小孩子似的过分重视外貌。
四年，他们互相支撑着，都这么过来了。
……
清晨，睡梦中，森川渡耳边传来熟悉的锅铲声。
他睁开眼，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柔和恰好，又是新的一天。
“渡小子，起来吃早饭！速度点，老头子我都起了！”
难得佐藤舒服睡了一觉，还愿意爬起来给他做早饭。
森川渡应了声，嚼着鸡蛋时才知道老头子是别有用心：“今天天气不错哦，吃完我们出去走走。”
“让我仔细看看，我们渡小子都舍不得离开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佐藤鹤太郎朝他眨眼，故意逗他。
森川渡心情不错，老头子手艺很好，也就没在意他的调侃，点头应了。
走在街上，佐藤也不好好走，非要孩子似的背过身倒着走，笑道：
“我们小朋友，说说吧，怎么没把太宰治绑回去？异能无效化，这么有用的人，就放过了？”
森川渡眯眼，夏日的眼光还是太刺眼了，他语调慵懒，很是闲散：“就没绑呗，哪那么多事。”
这么敷衍了，佐藤反而更好奇，他等着崽子靠近：“啧啧，你向来追求高效。”
“还有比把人绑回去更高效的吗？怎么，小朋友不恋家了？”
他知道森川渡太渴望家人了，时常直接说出来调笑，也是希望森川能学会放下。
说到底，还是森川渡的亲生父母太糟心了，给人留下这么大的阴影。
森川渡果然瞪了他一眼，扭头不想理他，佐藤鹤太郎笑了声：“你啊，看着比谁都心狠，却总要突然心软。”
所以他才总是担心崽子被伤害，崽子太让人心疼，又过于脆弱。
要是再被自己划进圈子里的人伤害，他怕他到时候，不一定还能帮得上。
对这种莫名其妙的评价，森川渡不置可否，终于淡淡解释道：“太宰有自己的思想，在横滨有羁绊。”
他不否认，初见时确实是想武力压制，把人绑走，这样方便得多，后续他也自信能处理。
但后来他认识到，太宰治很有趣，与其扼杀了他的自由，不如陪在这。
反正异特科不好回去，而且……他还真未必绑得走。
想到太宰治后来展现出来的变态智力，森川渡默默庆幸，还好没动手，不然要被折腾疯。
发现崽子的别扭，佐藤勾唇，颇为好笑。
分明也是对人家感兴趣，才没变成专制暴君。
那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绑回来的工具人要是知道了，怕是要哭晕在角落里。
他转身与崽子并肩，心道他家崽子温柔是温柔了，双标也是够够的。
佐藤鹤太郎目光一转，饶有兴趣地挑眉：“呦，那不是昨晚那个站在你身边的小矮子吗？”
森川渡：……
他顺着老头子的目光看过去，确实是中原中也。
橘发青年换了身西装，严谨的着装像是还在工作中，但他手上又扶着位老奶奶。
森川渡不由有点疑惑，相比之下，老头子就直接多了。
他走近中原中也，弯眉笑得亲和力十足：“是中也君？我们家孩子经常提起你，初次见面。”
“我是佐藤鹤太郎，在那孩子成年前是他的监护人哦，叫我叔叔就好，不用客气。”
森川渡惊了：？？他什么时候说过中原中也了！
中也愣了下，下意识微笑礼貌以对：“你好，佐藤叔叔。”
他瞥了眼“那孩子”，心下惊讶，他们是能向家长经常提起的关系吗？
森川渡木着脸，已经对老头子的厚脸皮死心了，明明是自己找的资料吧，还要扯到他身上。
修炼数十年，佐藤鹤太郎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让只比自己小十岁的青年喊叔叔，他坦然笑着点头，有点大侠爽朗风范：
“好好好，是个好孩子，要和我家孩子好好相处啊。”
大概是这副和蔼的声音太有迷惑性，中原中也扶着的老奶奶感受到了熟悉的氛围，推了下老花镜加入话题：
“哦哦，是佐藤家的啊，我也听中也讲过，中也要好好对人家，不能辜负了知道吗？”
有人接话，分明说的不是一回事，佐藤鹤太郎还是越发起劲，顺着老人家的话继续道：
“啊呀，您是明白人，小年轻间的事了啊，我们老了强迫不得他们，只能努力撮合撮合了。”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轻轻拍了拍中原中也的手，点头，眉目慈祥：“可不是，但我们中也是值得托付的，您也放心。”
“是是，您说的对，我们看得出来。”佐藤鹤太郎笑眯了眼，完全不顾已经僵在一边的俩孩子。
眼看着两个“老人家”凑到一起，找到队伍似的，颇有兴致地互相夸赞自己孩子，很有相亲现场的画面感。
森川渡默默看了眼中原中也，重力使已经傻了眼，注意到他的视线，耳根都红了。
事实上，中原中也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奶奶，就突然被人亲密地喊“中也”了。
被动成为老奶奶的乖孙儿。
相亲场面他没少见，却是第一次降临自己身上。
老人家一番好意，耳目不灵，误解了别人的意思，还帮他说好话，他是感到温暖的，也不能扫兴。
只是，怎么是森川渡啊，不是呆在家里不该出来吗！
在他男人的视线里，中原中也结结巴巴，眼神闪躲：“那个，抱歉，你别在意，老奶奶她……”
发现人慌得都说不清话了，森川渡善意点头，示意自己没在意。
中原中也松了口气，脸上温度降了些，却还是隐约觉得不是滋味。
要真的说，森川渡的外貌武力值、作风气质，都是合他心意的。
他还真说不清，到底希不希望男人在意。
等被一通电话叫走，中原中也才把这件事彻底抛到脑后，接着忙工作去了。
今天的港口Mafia劳模依旧是组织的奴隶，忙得不行。
目视人离开，老头子也把“未来的老亲家”送走了，回到他身边，语气调笑：
“人都走远了，怎么，现在就舍不得了？”
森川渡瞥了眼做完恶作剧很开心的老头子，说出来的话还是冷的：“他没生气，你就该庆幸了。”
这话说的，佐藤笑眯眯，兴致依旧，还要逗他：“他要是生气了，你要替他出头？嗯？”
“对人家这么好啊，我们的小朋友大了呀，都会宠人了～”
越说越夸张了，森川渡懒得理他，用陈述句解释：“他是横滨重力使，你不是知道了吗？”
是又怎样，想到资料上的赫然战绩，佐藤鹤太郎挑眉，似笑非笑：“你觉得我打不过他？啧啧。”
森川渡淡淡看他一眼，也不怕他生气：“我没这个意思。”
“你啊，就直接说呗，他长得不是挺符合你审美的吗？真没兴趣？”佐藤没打算让他转移话题，不依不饶追问。
森川渡被问得烦了，径直向前走：“能有什么兴趣？”
被扔在后面，佐藤鹤太郎慢悠悠追上来，也歇了心思：“就说说呗，还不让说了啊。”
要真不感兴趣，直接否定了不就好了，这样不清不楚的，还真弄不懂他的心思。
又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有人能陪在崽子身边，朋友恋人都可以啊。
老头子突然想念家里的扇子了，这时候就该摇扇子叹息，多风雅。
一次助攻不成，佐藤上下打量自家不省心小崽子，衣品不错，帅得依旧。
不过他还是很想给小崽子多置办些衣物：“渡小子，我们去买衣服啊。”
“可以。”森川渡秒回，熟练到毫不犹豫。
反正他只需要拎袋子就行了，老头子战斗力惊人。
这样他还能放过这茬。
到后面，买衣服的热情上来了，老头子果然给他自己买的也不少。
在这点上，老头子又自恋，又总是特别关注自己的外貌。
“啧啧，我还是这么美，小子，你说对吧？”佐藤鹤太郎拿着件衬衫在身上比划，米色调很是清爽。
他的审美很好，衣服搭配也很年轻，总会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据说师娘是对他一见钟情，所以老头子在她离开后，总要拿皮囊当资本。
森川渡坐在沙发上，轻轻瞥了眼，很配合地夸了两句。
崽子做什么都认真，想敷衍人时也会说到点上，佐藤鹤太郎心满意足了，带着大包小包付钱，满载而出。
他视线一偏，突然拉着走在后面的森川渡躲到柱子后边。
森川渡：？又怎么了？
“是那小子，我昨晚砸门的时候还被他抓着要比试呢，对实力的渴望程度不容小觑啊。”
佐藤鹤太郎感叹着，不敢再被那个分外执着的青年发现了。
森川渡顺着他的力道躲着，视线轻轻望去，是芥川和，芥川银？
那个黑长发少女端庄清丽，和昨晚他一眼扫到的阴沉女孩子不太一样。
也不太像是港口Mafia的人……
但看芥川和她好像很亲昵的样子，森川渡目送两人并肩离开，心底还没生起兴趣就灭了，后腰蓦地被戳了下。
他转身，看到把零食抱了满怀的小侦探。
小侦探温温软软的，像自在地挂在天边，骄傲俯视人间的柔软云朵——今天也很可爱。
乱步眯眯眼，声音充满活力：“森川，早呀！”
治愈力十足，堪比小动物。
森川渡点头，眉目柔和些许，阳光下浅淡温暖的琥珀色眸子仿佛在看伸爪子的小猫崽子。
小孩子谁不喜欢，佐藤鹤太郎看到了自家崽子的反应，自动把小孩子划进自家范围：
“你好呀，小朋友，我是佐藤叔叔。”
佐藤笑得和善，塞了乱步一把糖，糖是好糖，小众才能发现的牌子，但小侦探没打算领情，他挑眉，声音清冽高扬，全是不满。
“什么小朋友，我是乱步大人，你才比我大六岁，为什么要叫你叔叔！”
小朋友骄傲反驳的样子也让人生不了气，佐藤鹤太郎没在意年龄的事，笑着点头。
“好的吧，乱步大人喜欢吃什么糖吗？我下次给你带。”
乱步扭头，抓住手里的糖，高声报了一连串牌子，佐藤连连点头，一一记下，笑得宛如个傻爸爸。
森川渡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试图无视自家老头子。
直到乱步被另一个穿和服的男人叫走了，森川渡才转头，正对上那人颇为冷漠的眼神。
好威严的气场，貌似还驯服了乱步。
森川渡有点感兴趣，多看了两眼，就听到老头子说道：“是福泽谕吉，武侦社的社长。”
“你不会还没见过吧？”
面对老头子震惊且谴责的神情，森川渡默默转头：“还没来得及拜访。”
佐藤可不依了，围在崽子身边絮絮叨叨：“毕竟是社长，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人家，等等我带你去拜访，你这孩子……”
森川渡：……好吵。
又不是故意的，才来没几天，刚好没遇到而已。
他才不承认自己是懒，什么事他还不能自己处理了，需要别人帮忙。
而且真的到需要求助的时候了，恐怕也没几个人帮得了他吧。
森川渡想得理所应当。
但佐藤见他不在意，更加努力地念叨，势要崽子重视这些人情，他忽地一顿，语含笑意：
“今天是安排好的？昨天一个都没逮到，现在倒是一个个都上赶着来见我了。”
森川渡不明所以，看过去。
……哦，是安井枫。
是挺巧的。
安井枫似乎在和手下说什么，表情很严肃。
但这并不会吓退了佐藤鹤太郎，他拢了下被风吹到前面的长发，再次扯出亲和力十足的微笑。
“你好，抱歉打扰了，但我难得来横滨一趟，想着总该拜会自家孩子的朋友。”
安井枫话音一顿，蓝眸看过来，随即浅笑：“您客气了，我们小辈该登门才是。”
森川渡：……
这样官方的会面让他不是很舒服，所幸安井枫很快就领着他们进去喝茶。
森川渡捧着茶盏，兴致缺缺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笼着层被双方都看穿的念头，边套情报边费劲交流。
他注视着飘在茶面的花朵，思绪轻飘飘的，之前安井枫手下嘴里的词貌似是“首领”？
这个称呼，一般是组织的领导者吧。
他目光平静，颇为无聊地走神，浅抿了口茶提神，却募得被提及：“森川原来是六月出生啊。”
安井枫蓝眸温和，诉说着遗憾：“那今年就不能为你庆生了。”
森川渡沉默点头，终于听到老头子做了结束语：“以后也可以，那我们就先走了。”
“至于你推荐的教堂，听上去很不错，有机会我们回去的。”
安井枫浅浅点头，起身送他们。
直到走远了，佐藤鹤太郎才呼出口气，卸了重压似的：“那人长得跟个天使似的，看着也温和可靠。”
“就是气势太足，还不会收敛吧，弄得人有点累。”
森川渡任由老头子又靠到身上，仔细想了下，果然安井枫只是对老头子才这样。
对他还是只大金毛，不过，说到收敛气势，紫眸那位已经是个中好手了。
佐藤鹤太郎还在吐槽着：“还问我们是不关系亲密，这不废话吗？那眼神，啧啧，吓人。”
他拍了拍崽子的黑毛脑袋，轻声调侃：“这孩子挺强势啊，占有欲十足，你也受得住？”
森川渡扭头摆脱了头上那只爪子，颇为嫌弃：“他平时挺正常的。”
“呦吼～”佐藤鹤太郎突然又凑过来，低声道，“那就是你说的正常？”
森川渡顺着他暗示的地方扫去，顿时捕捉到一只尾随的安井枫。
安井枫躲得还是很快的，一眨眼就没了，但，看到了就是看到了。
“哎。”森川渡不由叹气，想到他满身的伤疤，只能努力说服自己。
他欠了人家一回，能怎么办，原谅他吧。
佐藤鹤太郎看出他的纠结，趁机大笑着把袋子甩给崽子，溜了。
喝了那么久茶，他都馋了，酒才是好东西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小日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