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花开》鹿辰

9、死亡

　　一个月后。
　　亦辰异常艰难地从床上爬起，她脸色十分苍白，毫无一点血气。这一个月，她没有去上班，只是把自己关在家里。脸上的泪痕早就干了，双眼绝望地望着天花板。她已经好多天没有正常吃过饭了。她心痛到捶胸顿足，一直在懊悔自己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又一直深深回想宴会那天晚上。但是关于那天晚上的片段，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想到累了的时候，她又开始望着满屋子枯萎的向阳花，回想它们盛开的景象。看着衣架上的礼服，是他心爱的人亲手为她缝制的。可是自己却穿着那件裙子，与别的男人。。。她又痛苦了起来。手机时不时有消息震动的声音传来，望着屏幕上，是自己与他的合照。他温柔地笑着，摸着自己的头。仿佛就在昨天，他还与自己说着话，他还在厨房煮面，他还在沙发上看电影，他还抱着自己。可是现在，房间里却没有了他的影子，仿佛只要自己不呼吸，就只有无边的死寂。
　　不知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身体最先开始起了抗议。她疯狂地咳嗽了起来，忽然涌上了一口热血，让她的神智瞬间清晰了不少。
　　不行，我还不能死，我要和他解释清楚。我想他，我爱他，我不要离开他。。。。她拿起手机，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拨通了急救电话。
　　‘救。。救救我。。。。。。’
　　滴嘟滴嘟滴嘟----------急救人员破门而入‘受害者生命体征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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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心电图机的声音渐渐渐情绪，病床上的人儿吃力地睁开双眼。
　　‘你醒了？’医生察觉到了病人的动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警告着说‘你胃出血非常严重，请问你是在自杀吗？小姐，你要是自杀，就是一尸两命。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狠心，把自己和孩子活活饿死的。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的呢？放弃自杀的念头，好好活下去吧。’

　　“什么？”亦辰瞳孔地震，她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我？怀孕了？’她牙齿都开始害怕着打颤‘我。。我。。。他多大了？，医生？’

　　‘一个多月了吧，胎儿还未成形，还很脆弱，你要小心，千万不要再不吃不喝了’医生苦口婆心道。
　　她呼吸一滞。一个多月？难道？？？宴会那天晚上吗。所以，是副总的小孩是吗。不说自己爱的人是不是副总，就算与副总在一起，他是有妇之夫，自己与孩子又如何自处？
　　就算自己可以当单亲妈妈，不告诉任何人，偷偷生下这个孩子，她又该如何去抚养。孩子没有爸爸，又如何健康长大。还有尹向阳，自己与尹向阳还有可能吗？尹向阳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还会原谅自己吗？这个孩子还那么小。。。才一个月多一点。
　　她低下头去，摸了摸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眼睛又酸胀了起来。医生看着她冷静的模样，以为她终于找到自己人生的慰藉，点点头离开了。
　　尹向阳从一堆画稿中爬起，伸手去拿地板上的酒瓶，却发现是空的。他不知如今是今夕何夕。地上的每一张画稿上，画的都是同一张漂亮的脸。有的在笑，有的在害羞，有的在生气。一张张，全是他记忆中最爱的人。他开了一瓶新的威士忌，大口大口往胃里灌。胃烧着疼，可是心里更疼。他醉地厉害，拿起了手机，就按下了自己最想见的那个人的名字。
　　‘文亦辰，你不爱我，你不挽留我，你连多一点解释都没有。明明你再多解释几句，我就会说服自己去相信你，相信你不是故意背叛我的呀！’最后几个字，尹向阳是用吼的。文亦辰心急如焚地接通电话，本来心里有一大堆想要说的，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了。
　　原来这个人，不会再真正原谅自己了。发生过的事情，如同覆水难收。毁坏的沙雕如何重盖，有裂痕的爱，又如何重新开始呢。
　　她彻底绝望了。对面的人还在不停地嘶吼。她真的觉得，无法再去承受这些了。
　　那就下地狱吧，错的人是自己，该受到惩罚的。
　　‘我不爱你，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从今往后，你忘了我吧。还有’她沙哑着带着哭腔道，用自己所有的温柔，轻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电话那头，向阳醉倒在了层层画稿上，手中的电话已经被挂掉。他的眼尾流下一串泪，仿佛在挽留某人。
　　亦辰面无表情地拿起病床旁桌子上的水果刀，往自己腹部刺去。她感觉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失。孩子，原谅妈妈这么自私，可是这一切真的太痛了。妈妈是个懦弱的人，就让我好好下地狱。你千万不要跟着我，请你去天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