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那种情感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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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徐理事，待会儿见。”
毛泰九挂断电话，错身走出小巷，在远去的那一刻，他已经无法知道在他身后那与他一墙之隔的地方，有她在呼救……
“救命——唔唔呜——”
双腿不断往前蹬，蹬着墙面，除了把鞋蹬的松一点，就再也没有什么用。
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虽然想再反抗，可是却感觉到浑身泛软，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视线模糊，我的手无力地向前伸，可前面什么也没有……
终于还是来了啊，可是这次，拜托不要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拜托……
她就那样倒在地上，路灯昏暗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她身侧投出一片暗影。
金振宇在她闭眼后才敢走上前，抱起她，抱着她走向那片黑暗，心底那种奇怪的情感又出来了，这种情感让他莫名难受，可他不会因此停下，现在停下，也不会改变什么了。
他往前走，没有在意她的一只鞋掉落，因为那都不重要。
现在对他重要的，只有一件事，了解那种情感是什么，了解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情感……
他不想在离开的时候，还带着这种疑惑。
他想知道，为什么在她之后，他再也没办法动手，一直听着她爱听的那首悲伤的歌，期待着下雨天……
“嘀嗒——嘀嗒——”
是水在滴的声音……
身后的墙面好冰，这里也好冷，手脚被绑着好难受，我想挣开绳子，也想睁开眼睛，可是，真的好累啊。
我皱着眉想醒来，尝试着睁眼，入眼的却还是黑暗，不，还有隐隐约约的光线，原来我的眼睛也被绑着的布蒙上了。
我开始挣扎，想逃脱，可是我不能求救说话，因为嘴巴被胶布缠着，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我在听见脚步声时尽量让自己安静下来，不再挣扎，让身体尽量靠近墙壁，我有些害怕，不禁打着哆嗦，想躲着对方。
他好像在犹豫着靠近我，那脚步声停了下来，又离我越来越近。
金振宇看着她，她和之前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她也会挣扎，可她不会做无用功去耗费自己的体力。她也会害怕哆嗦，可她不会绝望伤心的哭，像之前那些女人一样，惹得他心烦。
那些女人里还有一个例外，就是刘昇燕……
她被自己抓住之后，在开始就没有挣扎，只是哭，她的哭泣，让他莫名难受，莫名涌起一股奇怪的情感。
现在的韩佳璟也是一个例外，她虽然害怕，却时刻记得保护自己，虽然这些保护可能没有什么用，她现在就只是那样安静地缩在墙壁 ，哆嗦着躲避着自己。
看着她缩起来逃避自己的动作，心底一抽，那种感觉又来了。
好像看着她那样，他感觉自己的心在被什么东西挖着，让他难受，可他没办法阻止自己继续靠近她。
于是便越靠近她一寸，越痛一分。
可他还是忍受那样奇怪又难以忍受的痛，一步步走近，忍不住颤抖。
他的声音好像也忍不住颤抖，他说，“活着……”
他想靠近她蹲下来对她说活着很累吧，可是他又颤抖着没办法说出口。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又回到了他颤抖着手扶住刘昇燕，又回到了扶住她然后从后面抱住她的时候，他使劲让自己和之前一样，勒着她让自己帮她，帮她和之前那些女人一样解脱。
可是等到她解脱了，她不动的时候，他的眼睛无助又茫然。
不经意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脸上满是泪水。
为什么他会哭？为什么他会心痛？
明明我是在帮她，可我为什么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他的心又在那样的难受了，可他不知道怎么去疏解这种难受，心口像被堵着，有什么好像想从眼眶里涌出来。
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只能像此前他早已习惯的那样，用双手抓住她，不让她乱动挣扎，说：
“我来帮你吧……”
“唔唔唔——”
“唔”——
她这样才开始挣扎，在他抱住她的时候，她整个都被他拥在怀里，他的手臂环着她很紧，他听见了她小声的哭泣，她被绑住的双手不住地敲着他的心口，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一下一下敲到他再也无法忍住那要从眼眶中涌出来的东西，敲到他开始心痛到呼吸断续，她缓缓停止，只是缩在他颈窝那里小声哭泣。
他感到自己脖颈那里露出的肌肤被她的眼泪沾湿，他感到她在他怀里的微微抽搐，听着她的呜咽，他一擦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才发现他抱着她的姿势早就变了……
不再是想勒着她的脖子，而是真的抱紧她，真的那样就抱紧了她。
那样的姿势，就像童年的他抱那只死去的，给他带来一点暖意的狗狗一样，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再怎么抱紧小狗，它也没办法再给他带来暖意……
终于他慢慢松开了手，看她被自己放开，无助地跪在地上抽泣，仿佛时刻就要倒下……
“对……对……”
他怎么也说不出那句完整的对不起，只能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头，把自己缩在墙壁的另一角，想要从童年被母亲虐待的噩梦里走出，想要从这种奇怪的让他心痛的情感里走出。
可是没有用，他的眼睛红的让人心疼，他不断喘着，好似那样就不会让自己哭出声，好似那样就可以让他缓解几分心痛。
可是最后，他也只能慌乱地找出药，手在不断的抖，药片撒了一地，他把剩下的药全倒出来，想吃进去让自己平静下来，这种情感，这种心痛，真的难熬。
毛泰九等在附近咖啡馆的一个角落里，他莫名感到有些烦躁，只能边等着徐仁宇边看刚刚从朴武锡那里拿来的东西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翻了翻，翻出了微型监听器和定位器。
他看着搜出来的东西，想笑，徐仁宇这么用力的吗？就为了一个韩佳璟？
“监听器，定位器……”
他一边用刚刚从朴武锡那里拿来的手机连接着监听器和定位器，一边想着徐仁宇他们之间的关系。
“徐仁宇徐文祖韩佳璟……”
不对，是徐世贤。
他好像快反应过来了他们的关系，当初让南相泰调查徐文祖还算全面有收获，为什么徐文祖一个住考试院的孤儿能上医大还独立开诊所？
那应该是因为他本来就不穷，想来他那位离奇死亡却怎么也查不到一点线索的父亲就应该是那位徐会长声称在多年前就已经断绝关系离奇失踪的不争气的弟弟了。
离奇失踪还是什么，不争气还是什么，真相是什么大家作为不干净的财阀心里多多少少都清楚……
毛泰九本来还在继续想，可是当他连接好监听器并听见里面记录下的声音时候，他一下就不想了。
眼神快速变化，心底不由慌乱急切，他快速从座位上离开，拿着手机和那些设备，在出门时还差点撞到了赶来的徐仁宇。
徐仁宇看着明显急切往外跑的毛泰九，他想拉住他问他到底要干嘛，可是却被毛泰九一下甩开。
然后他就听见毛泰九边跑边对他说，“快报警，你妹要没了!”
徐仁宇愣了一秒，然后叉腰啊西一声想说你妹才没了!
可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意识到什么之后边掏出手机报警边快速追上毛泰九。
他气喘吁吁追上，发现毛泰九手里拿着一只鞋，然后开始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毛泰九看着手机的定位想找到她，看清路线后啊西一声，又快速跑往小巷深处，这个地方，是他在她求救的那个时候，离开的地方啊……
徐仁宇只能再一次跟上，小贤好像真的出事了，刚刚那只鞋是小贤的啊。
可是毛泰九你表现的这么着急是干什么!她是我妹妹又不是你妹妹!
【呃，那个，你俩好像都是哥来着。
一个法律上，一个血缘上。
一个表哥，一个堂哥。】
毛泰九一直跑只是希望她不出事，如果她出事了，那么他一定会后悔的。
平静下来的金振宇还是从后面抱着她，只是很安静，她也很安静，就那样安静地靠在他的胸口处。
我又开始泛软了，感觉眼皮好沉重，沉重的让我想睡觉，可是我不能睡，只能拼着力气不断用牙齿咬着自己的口腔，咬出血，用疼痛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我不能睡，我好怕睡着之后就再也醒不过来。
我要一直醒着，一直等着那个可以出来拉住我的人，等着那个可以让我在窒息的黑暗里还有喘息和看见阳光机会的那个人出现。
我知道一定会有那样一个人出现，因为好像有谁说过的，那个人好像是不会骗我的。
我已经开始泛迷糊了，可是我好像一直相信，他是不会骗我的，是绝对不会骗我的……
额头开始发汗，最后用力咬着自己的口腔，终于血腥味越来越浓，总算清醒了一点。
感觉我在被他抱着，不是那种带有威胁的抱，就是很平常的那种抱。
我动不了，我只能听见他说：
“被Oma装进袋子里的时候，我怎么叫妈妈，她都不理会，而是一直笑着对我说，说这样是会让我感到温暖。”
“Oma她怕我饿，总会用手喂我，我不想吃，可她说是为了我好。”
“我看见那条白色的小狗，我把它抱在怀里，Oma看见了，说我们让小狗暖和一点。”
“第二天我去看小狗，它被装在塑料袋里，这样它就不会冷了吧。”
“我也想给她们温暖，她们活着明明都很累，她们不爱笑，她们没有人在意，和我一样。”
“我想帮她们解脱，就学着Oma那样把她们装进了袋子里，浑身裹着，这样就不会冷了吧。”
“可是你对我说这样做是不对的，是错的，说她们在那样阴冷的地下，不会温暖。”
“可这为什么是错的？明明她们解脱了啊，活着这么痛苦，去另一个世界不是更好。”
他对她说着，抱着她流泪，那种情感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抑制，让他难受，他只能哭。
“我帮了刘昇燕，明明我帮了她，而她去了另一个世界会快乐，可是她为什么在哭，我会在帮了她之后哭？”
“明明在她之前，我都不会哭的……”
“我不知道，那种情感是什么……”
金振宇抱着我，我听着他的讲述，这样的压抑，真的让我难过。
他杀了她，可他不知道他喜欢她。
那种让他难受的情感，是喜欢啊，是爱啊。
是亲手杀了心爱的人的痛苦啊。
本来，是可以相互救赎的两个人啊。
一切都晚了。
“你说会有光……”
“可是不会了，太晚了。”
对不起，韩佳璟。
毛泰九跑进小巷的时候，信号开始接收不稳，他一家家找，一家家找，越找越慌，徐仁宇从另一边跑来，摇摇头表示没有找见，报了警警察也在找，可是没有收获。
他用脚用力踹着栏杆，然后继续找，终于找到了，可是当他看着那一地的狼藉，他意识到他来晚了。
“啪嗒——”
跟上来的徐仁宇拉开柜子门，掉出来一根死人的骨头……
他不愿再想，只能掏出手机继续收着信号，这时候他该庆幸一点，那就是徐仁宇让人跟踪她了。
他急速跑出去找到自己的车，跟着手机显示出的路线开。
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冒汗，他只能开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这次，他不要再晚。
刚出去报完警的徐仁宇被一名突然闯入的女警官从后面制住，还被木仓口抵着，他不动，只能用手捶墙，愤怒地说：
“啊西放开我!”
还是紧随其后赶来的另一名警卫解救了他。
朴海英略带警惕地看着徐仁宇说：“这位先生你？”
徐仁宇只能强忍怒气掏出手机解释。
朴海英在听完后分析说，“我们现在去洞里山!”
我被困在后备箱里，不住的动着，头上被套了黑色塑料袋，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将我淹没，我不住的哭，可是我不能只是哭，用力的四处撞着，傻地想撞开这现在的困境，可是只能撞到额头出血……
“唔唔——”
“呜——呜——”
“呜——————”
她的呜咽声，她的无助，他都能听见，可是他没有办法，他看着这不断流逝的时间，真的想大叫。
“韩佳璟你可一定撑住啊……”
等他到了洞里山下，天已经显出要亮的迹象。
车已经不能再开，信号接收不稳，他只能用力顺着记忆往山上跑。
金振宇把人抱着，她一直在颤抖，他最后一次抱了一下她，然后放开她让她小心的靠在一棵大树上。
他则是到离她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地方，埋葬好他妈妈，然后找到一棵树，和一个木桩，拿出绳子，他抬头看着这天，天快要亮了。
他又拿出为自己准备好的塑料袋，他要在这里，结束自己这一生。
至于她，对不起了，韩佳璟……
毛泰九还是跑上了山，在一棵树下找到了她。
她的头被蒙上塑料袋，她的手脚都被绑着，她不停的动，不停的呜咽，这让人揪心。
他赶紧跑上前抱住她想解开她的束缚，却受到了她更剧烈的挣扎。
他只能抱紧她安抚说，“是我，韩佳璟，是我，韩佳璟!”
她一直在呜呜的哭，一直在他怀里乱撞，他解开了她所有的束缚，可她还在不停的动，不停的打着他，不停的流泪发出呜咽的声音抗拒着。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原来一直带着笑意的眼没有焦点，没有光采，满是惧怕和慌张，像是被丢弃发狂的小兽……
她的头发散乱，她的额角处有着血在渗，她的眼角，下巴处全是青紫，她的嘴角也有着血痂。
手上脚上更是红肿甚至有勒出摩擦的血痕……
“韩佳璟，是我，都过去了，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着她，一遍遍拍着她，一遍遍安抚着她，他自己都想不到他能这样对她，他自己都想不到她在失踪受伤后他会这样。
她是不一样的，她是不一样的。
“韩佳璟，韩佳璟，看着我，没事了，没事了。”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他，看着她在推着自己，看着她害怕的流泪。
“呜呜呜——”
“呜呜呜——呜——”
她的眼睛里写满抗拒和害怕，她不断地摇头不断地哭，他怎么做都没用。
怎么做都没有用……
为什么会这样啊？
如果他那个时候没有走，她现在就不会这样了，她害怕了一整晚，她受伤了一整晚……
“韩佳璟，对不起，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了!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你看着我，看着我!”
“呜呜呜——呜——”
“看着我啊——”
“呜呜呜——呜——”
“韩佳璟!”
不要，不要靠近我……
放过我……放过我……
不要……
不要……
不要留我一个人……
不要留我一个人……
她还在拒绝，还在发抖，他只能再抱紧她，一遍遍说着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啊。
“我来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我来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
“你看看我，是我……”
“韩佳璟是我!”
终于，她安静了下来，然后抱着自己哭，抱的很紧，她想哭出声可是只能小声呜咽，她不会大声哭，她不敢……
他抱着她，拍着她，想让她平静下来，一遍遍对着她说：“韩佳璟，哭出来，哭出来，没事的……”
“没事的……”
“没事的……”
……
……
……
“呜啊——啊————”
她哭的很大声，一下下扯着你。
“呜啊——”
“啊啊啊————”
我不知道怎么做，只能抱着他，放声大哭，因为我真的好怕，真的好痛，那么黑，那么冷，一个人……
缩在他怀里哭，哭的不能停住，不断地抱紧他，像溺在海里的人抓住突然出现的浮木那样紧。
徐仁宇和车秀贤他们也追了上来，看着抱在一起的毛泰九和韩佳璟，徐仁宇看着那样狼狈的小贤，赶紧上前蹲下查看。
“怎么了？”
然后在旁边小心翼翼拍着她的肩膀说，“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来了……”
车秀贤看着那个被绑架的女生，想到了之前也被同样绑架过的她，心底那些不好的记忆又出来，还好旁边有朴海英看出端倪上前安抚。
“我们现在去找犯人金振宇，警察和救护车一会儿就来。”
在听到金振宇的名字时，平静下来一点的我眼里恢复了一点清明，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我想告诉金振宇，我想告诉他，他喜欢上了她，那种情感叫喜欢，我不告诉他，他不知道，因为没有人教过他啊……
毛泰九感受到了她突然的反常，“韩佳璟，韩佳璟，怎么了？怎么了？”
她只是喃喃着“喜欢”“喜欢”“爱”这样的字节。
她想走，她想站起来，在一旁的朴海英好像理解了她的意思。
朴海英调查过，和金振宇一起工作的便利店员工韩佳璟，是对金振宇不一样的，她失踪一晚，被绑架一晚，都没有像之前那些受害者那样死亡，除了金振宇自身不能杀人之外，还有韩佳璟她，让金振宇的感情再一次的发生了变化。
朴海英只说了这一句，“带她去找金振宇!”
她被那位抱着她的男子扶起来，一步一步踉跄着，赶着，他们一起找到了金振宇。
那时的金振宇已经绑好了绳子，也把自己用塑料袋套好，正要结束的时候，他听见了她的一声大喊：
“不要——”
是那样的大声，我被他们拦着，我想告诉他，告诉金振宇，“是喜欢——”
“那种情感是喜欢————”
金振宇停了一下，是喜欢吗？原来他喜欢上了刘昇燕，原来他对她是这种感情，可是这种感情一点也不好……
他还是选择继续，就这样吧，他想着。
可是……
“嘭——”
“嘭——”
“嘭——”
车秀贤还是开了木仓……
“韩佳璟——”
毛泰九大喊一声，可她还是在枪响那一刻再也撑不住倒下去……
倒下的她只听见了木仓声，没有听见在接到徐仁宇的电话后，一路从机场片刻不停赶到的徐文祖的那一声：
“徐世贤——”
真的好累……
真的好痛……
真的不想这样……
真的讨厌……
我的视线模糊，眼泪早已止不住，只能无力又茫然地向前伸出手，向前无力的抓着，不知道想抓住什么……
终于，一双手握住了我的手，真的好温暖，真的好安心……
我那样想着，那样哭着，就那样再也撑不住的闭上了眼……
还好，没有留我一个人，还好，抓住了我……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那种情感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