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悯世篇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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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烛的脖颈处，在他将要咬下的位置上布着密密麻麻的牙印，应是很久之前咬下的，不趴近了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他的皮肤许是受到过什么处理，有些异常，能隐隐看到里面的血管，这些血管也有些损伤，可见当时的场景极为凶残，而这些牙痕应是某种中型猛兽的牙痕，仔细比较的话，似乎和自己的差不多大。
夭矢心里瞬间有些不舒服了，这些伤定不是在澈那里受的，那就是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被咬的，但是他记得惜烛基本都在玉佩里，怎么会受伤的？
他承认自己的记忆在他重生后是有些混乱，但也不可能到了忘记很多事情的地步。
当然，最让他不舒服的还是惜烛被别人咬了的这件事，就像人家都打到你家门口了，你还不知道一样的心情，而惜烛就是他领地的所属物。
就在夭矢还在观察这些伤痕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刚刚自己下口的那一块皮肤多了两道红痕，牙风刮得？
夭矢呆了一下，立马抬头去看惜烛的脸，想从惜烛脸上探得什么异样，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脏骤疼。
惜烛偏着头，灰白的头发散乱一床，一些细碎的散在脸上，惜烛的头发稀薄且细，脸上的境况一览无遗，越发惨白的小脸微微发青，微张着嘴，发白的嘴唇颤抖着，半眯的眼里满是恐惧，大滴大滴的泪珠自眼角滑下，滑进散在床上的头发上，耳垂上的小金铃也颤抖的吐不出连贯的铃声。
夭矢化回了人形，而惜烛的手还抵在夭矢胸口处，脖颈使劲向后张着，想把自己整个头都陷进被子里。
他突然觉得心里很疼，很难受，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但是为什么不应该又说不上来，是愧疚吗？不清楚，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提醒他，不要这样。
其实夭矢就是想知道惜烛是不是真的痴傻到没有反抗能力，也没有基本的神力护体，当然，他更想知道的是，惜烛是不是个哑巴，他印象里，惜烛从未说过话。
显然，答案他都知道了，原来的惜烛是不是也，并不是不想同他说话？
夭矢起身，也不再去看还躺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惜烛，转身向屋外走去，似乎看着远处浮在晴空之上的山能让他心里平静一点，刚刚的事确实是他冲动了，如果是别人，夭矢定不会如此莽撞，但是对于惜烛，这样也着实不该，今天有点格外冲动了。
等到下午时，夭矢才进屋内，想着借带他出去找果子吃的由头进屋看看惜烛，便见他低着头，沉默的坐在床沿上，一只手捏着耳垂的小金铃，另一只手轻抚着身上的衣裙。
夭矢不知道怎么开口，是安慰他呢还是道歉呢，后来想想，对一个痴傻的人道歉，他似乎也听不明白。
“过来，跟我出去。”
惜烛听到声音，定了一下，缓缓抬头看了一眼惜烛，这才起身走向夭矢。
不知是不是错觉，夭矢总觉得惜烛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好像没刚才痴傻了，但是又觉得不可能，怕是被吓坏了，才这样的，这样想来，夭矢心里觉得有些愧疚，但是也就是觉得而已，让他开口道歉着实有些艰难。
其实所谓的摘野果，也不过是去挑一下，觉得哪个好看，便用小法术打下来。
其实只要夭矢开口，会有很多小妖愿意去帮忙主动摘好，洗干净再给他送去，但是夭矢不乐意，他不吃别人清洗的水果，也不吃沾着水的水果，极为挑剔，最重要的是嫌弃那些小妖聒噪。
很多献殷勤的小妖都被他撵走之后，整个山包括隔壁几座山的小妖都知道了，这个山头的小妖王老么低调了，老么勤快了，干啥都亲力亲为，一度引起其他小妖的追捧，当然，也被别的山的小妖王唾弃着。
一路上，夭矢牵着惜烛的手一阵乱窜，也不知道说什么，而惜烛又是个哑的，要是在平常，夭矢心里定是觉得十分惬意，但是经历了刚刚那么不好的场景，夭矢总觉得气氛有点诡异。
他又不好意思开口问惜烛吃什么，便看似不经意的把惜烛多看几眼的果子都打了下来装进乾袋里。
后来觉得还是挺尴尬的，夭矢便牵着惜烛来到了湖边，放出一叶小舟，带他去湖上钓鱼。小舟行至湖中央，用法术定住，掏出竹竿，勾个小鱼，然后就坐等钓大鱼了。反正这边的鱼傻，咋都能搞到鱼，实在钓不上来用法术轰出来。
本来钓鱼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的。
船上支着小架子控着鱼竿，夭矢坐在小船的一端，拿着刚打的果子削着皮，余光瞟眼惜烛，见他乖乖的站在盯着水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便一心一意的削果子了。
没办法，生命太长，他又没什么正经事干，早已避世多年，对于外界的新鲜事又不感兴趣，只能闲着没事钓钓鱼，削削水果什么的打发时间，而且削了这么多年，他对于削水果的技术也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其实再怎么厉害也就只是削削皮而已，但这也足以让他沾沾自喜很久。
许是削的很入迷，听到身边有水声也没在意，以为是哪个鱼妖跳出来作个怪想搏他的关注，毕竟这些年各种花样的挑衅他都见过了，也就不再理会了。
没办法，什么事在他眼里都变成挑衅了，丝毫看不出人家眼里就要漫出来的深深爱意。
“砰”
就在夭矢还在对自己刚削的野果而沾沾自喜时，突然就被旁边的水声炸醒了，看着该应该有的身影不见了，而水里不断泛起的泡泡，和粉白的纱衣，夭矢心猛地一沉，他这是，要自尽？
夭矢现在心里很是郁闷，自那天以后，他就发现，这只兔子总是莫名其妙的“把自己搞死”。
上次的落水事件让夭矢心里留了个底，他一直很好奇，船明明被自己定在湖面上了，湖面上也没有风，水下的妖兽也都离得远远的，他竟然能没有动静的落水，难道自己跳下去的？那他跳下去做什么呢，难不成水里有小妖精勾引他，把他勾引到水里的？
反正遭罪的又不是自己，第二天，夭矢又带着惜烛出去钓鱼了，他这次没有削野果，余光轻瞥着惜烛，果不其然，他这就是自己“跳”进去的。
夭矢坐在旁边，亲眼看着惜烛站在船边上，很是大胆的伸出一只脚，轻拍着水面，似是在试探着什么，然后就在夭矢“目瞪猫呆”的内心下，惜烛竟然站稳了一只脚，还把另一只脚伸了出去，而且还站稳了，然后就“砰”，又落水了。
来不及有其他想法，马上抛出去几个小法术将惜烛捞起来，夭矢给他收拾好之后本想问他干嘛这样，但一想到他是个哑巴，也就把想说的咽了下去，下次不带他出来就好了。
但是想的总比现实简单，几天之后夭矢就发现，把惜烛带在身边是对他也是对夭矢最好的选择，把惜烛一个人，不，兔子放在家里，他真的可以让你见识到，什么叫做兔子的几百种死法。
睡觉的时候，因为新的床还没有做好，所以夭矢和惜烛还是在同一张床上睡的，结果等第二天醒的时候就发现惜烛是趴在夭矢身上睡着的，就像惜烛第一天来时的睡姿，关键是夭矢还没有感觉到。
他发现自打惜烛来了之后，他睡的就越来越沉了，不然也就不会发现不了惜烛半夜的动作，而且也总是在做一些琐碎的梦，有他经历过的，也有他没有经历过的，而梦里的男人也一直记不住脸，片刻时辰后就又全都忘却了。
白天的时候夭矢把惜烛放在了家里，想着出去找几个树妖帮忙结个藤床，顺便做把藤椅，就像梦里的藤椅那样，睡着应该挺享受的。
结果回到家就发现家里就像糟了贼一样的狼狈，乱麻七糟的，进去后找了好久也没找见他的身影，急得夭矢就差用法术将屋子移平的时候，就听见‘刺啦’一声，似是什么布帛撕裂的声音。
“嘶~~~，嚓”
“砰”
床上掉下来了一个黑影，是的，就是黑的，那身粉白的裙子黑了，而这声布帛撕裂的声音没有别的，就是夭矢之前的床上的窗幔，当然原来的床也终是塌了。
其实这还是好的，至少是掉在了床上。想想后来的行为，确实是还算安分。
第二天，夭矢就出去一会，回来时就听见厨房有什么炸裂声，进门才惊觉，惜烛也许还有神力，只是用的地方不大对。
先不谈衣着上的污渍，也不知锅是怎么破的，中间掏个洞，套在惜烛的脖子上，炉子里生着火，而惜烛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油罐，在夭矢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刀就被扔进了炉子里，然后作势准备将油罐扔进去。
幸得夭矢反应快，不然晚上就有烤兔子了。
第三天，夭矢本想用法术禁住惜烛，但是法术的囚禁对他根本不起作用，束仙索对他也不起作用，没办法了就用普通绳子将惜烛绑了起来，这才出去找几个小妖帮忙重新买点必需品啥的，毕竟他不好入凡间，若被发现，定少不了许多麻烦事。
就去找几个小妖交代点事的时间，等夭矢进屋时就发现惜烛竟然因为挣扎，将绳子移动到了脖颈处，越是挣扎越是紧，与绳接触的皮肤都擦破了，流出了许多的血，半根绳子都染红了，而他好似不懂一样，继续挣扎着。
吓得夭矢马上过去用法术切断了绳子，带惜烛去上药，但是惜烛还是一副痴傻的模样，用手摸摸伤口，盯着血迹发呆，轻轻的皱了下眉，而夭矢也没注意到这个异样。
当天晚上本想出去取床，但是看见惜烛准备把头伸进水井里的时候，夭矢还是决定歇歇吧，明天再去，
第四天的时候，夭矢跟惜烛说在家不要动，千万不要动，他去取个床，然后就在林子里用急行术，速去速回，可就这一会的功夫，夭矢回来时就看见惜烛站在屋顶上，像在水边时的动作，准备迈出去。夭矢吓得也忘记用法术去缓冲了，扑过去，化成原形，用身体去接住惜烛。
折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能分床睡了，夭矢给惜烛收拾好后本想去睡，但又担心惜烛晚上有动作，就闭眼假装了一会，就听见惜烛正蹑手蹑脚的摸到夭矢的床头，温热的鼻息扫到夭矢的脸上。
夭矢也有在想，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在乎惜烛的安危了，虽然惜烛做了很多让他不能理解，同时还想把他打死的事情，但是真的要夭矢不管他，夭矢还是做不到的。
是责任，是愧疚，还是什么特殊的情感，没人能准确的分得清，有的人太过理智，不到一无所有，他们永远认为，一切都仅仅只是补偿，不作他想，有的人太过幼稚，不到迷失自己，他们永远认为，一切都是因为喜欢，拼命追逐，结果确实殊途同归，伤人伤己，悔不迭矣。
而夭矢就是前者。
他觉得惜烛突然这么能折腾，有很大的可能是自己当时太莽撞，刺激到了惜烛，出于愧疚，夭矢才放不下的。
也有可能在于他对惜烛还是有些感情的，尽管他心里再怎么恨他，但是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陪伴他时间最久的人，给了他现在的生命的人，有时候感情真的很复杂，心里一个声音，心外又是另一个声音。
当然也有现实原因，脑海的声音在告诉他，现在惜烛的命和林子卿的命连在一起，惜烛就等于林子卿，你要对他好些。
夭矢僵了一下，唉，算了，就这样吧，只当是为林子卿了吧，未曾睁眼，翻身把惜烛一把抱到床内测，拦在怀里，用腿压住，睡吧。
有什么事也以后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悯世篇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