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带飞上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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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青这事，秦明一般选择他带筷子和林涛，林涛带烧烤架和肉，而点家大男主范闲一般选择带弟弟妹妹和鸡腿——没错，昨个在画楼底下拿着刀等他的那个鸡腿。
当事人秦明那时候感觉就是害怕，非常害怕，他单知道范闲有个未婚妻，不知道这个未婚妻会在雨夜里披着黑兜帽来找他，然后扑过来稀里哗啦就开始哭，弱酸性的无色液体和鼻腔粘膜分泌的黏稠液体全糊在秦明肩膀上，还在往衣服里渗。
范闲只感知到对方整个思维一片空白，呼吸都停住了，下一秒他就被狠狠地踹出了意识海。
他僵硬地活动了一下胳膊，动作不大自然地拍了拍林婉儿的背。
怎么说？我同你兄长同你母亲都有生死之仇？
我给你讲过那么多故事，其实你我也不过是个安排好的故事？
“我只问你一句话，林珙，是你杀的吗？”
“……不是。”
“看着我的眼睛！”
范闲没说话，把她掩在袖子底下拿刀的手拉着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惜命，特别惜命，尤其是这条别人以命相抵的命。但他又知道，这把刀今天必然是要伤一个人的。
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他像一株枯萎的藤蔓一样向意识海里蜷缩。
“不是我杀的。”
他听见秦明用自己的嗓音说，语气很正直。
没想到这家伙看上去一本正经，撒起谎比自己段位不知道高多少。
“但我有包庇罪。”
……
范闲觉着自己还是收拾收拾下葬吧。
“你这么做，可想过我？”
典型的送命题。
“想过吗？”
范闲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秦明在问他，他没回答。
于是秦明就替他送了命：“想过，但先想的是别人。”
“谁？”
林婉儿问了，却又不肯听了，她似乎是明白了，又似乎是不明白了。但那双冷静到刻薄的眼睛仍然注视着她。
回去的路上，范闲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秦明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零到五秒是多巴胺，五分钟到十分钟是肾上腺素和激素，十分钟以后脑垂体也会分泌叶催产素，几个月后是神经生长因子。”
“说人话！”范闲觉得自个那点伤春悲秋的情怀都被这种标准的理科生思维格式化成了二进制。
秦明面无表情，言简意赅地说：“你馋人家身子。”
小范大人骂了一句脏话，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解剖台上——等等，什么玩意儿？他往左看，一排镊子钳子，往右看，一排西装领带？
“秦明，你他妈什么章程！”
“个人爱好。”
秦明的心虚从来不表现在脸上：“桌上有电脑。”
范闲打开一看，得嘞，就一个全球性著名单机游戏，扫雷。
到家以后，秦明差点没把范闲肩膀卸下来搁浴桶里涮它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洗完穿好衣服，就听见檐上风铃轻轻一撞。
五竹袍角旋开又收拢，像一片落叶似的无声无息地落在案前，他将铁钎放在一边，抬眼望向秦明的方向——虽然眼上蒙着黑布，面上也无甚表情，但秦明好像就是听到他在说：“你怎么不看我？”不走门还挺理所当然。
“范闲，你叔来了。”
范闲“哼”了一声表示朕知道了。
“范闲，我跟你叔去太平别院了。”
范闲“哼”了一声表示朕知道了。
“不是，你给我回来！大半夜的禁军给你射成筛子！”
秦明“哦”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坐回了五竹对面。
“你挂了灯笼。”
五竹瞧着他不太聪明的亚子，又把人扫描了一遍，觉得比起去太平别院找钥匙，还是上太子府绑李承乾更迫在眉睫一些。
“小竹竹，铁树开花啊！你竟然想谈恋爱了？”
“嘤嘤嘤，难道你最爱的不是我吗？”
“我心碎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继续检索。”
五竹熟练地跳过第一页的废话往后翻。
“好吧，不逗你了，没想到小竹竹还有当媒婆的爱好。”
“但是小姐我呢，最讨厌的就是包办婚姻。”
“放宽心，时候到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会来到你面前，不过撮合一下也未尝不可，你懂的。”
一夜之间，京都出现一桩大案——适龄男女庚帖被盗，画像丢失千余幅，影响极其恶劣。
“这阵仗，比皇上选妃还大。”
范闲摩挲着自个儿下巴，对那位不知名的江洋大盗表示敬佩，毕竟，谁年轻的时候没点儿盗帅踏月留香的梦呢？
不过他感叹一下也就罢了，又开始忙正事——烦人，一会儿是绳子捆腰上方便翻墙，一会儿是刀子塞鞋里以防干架，最后还逼着秦明把他那堆瓶瓶罐罐全挂上。
秦明倒是一一照办，因为他有一个不情之请：“你能不带鸡腿吗？”他是真的怕这个，一想到这姑娘，他脸也疼，肩膀也疼，连胃都疼。
“你要是不说我喜欢……那谁，咱能挨这巴掌吗？”
秦明下意识地摩挲自己肩膀上那块布料：“你舌头捋直了说话，别结巴。”
“就……反正你以后别瞎说，今天不会出昨天那事，叶灵儿不一刀捅死你算好的。”
郊游的气氛很古怪，第一辆车上林婉儿正把头靠在叶灵儿肩上同她小声说话，第二辆车上范思辙正给林大宝表演怎么把他钱袋里钱变没，第三辆车上范若若笑容灿烂得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向日葵，两手托腮看着秦明——然而秦明不是豌豆炮，他是那个瘪着嘴的窝瓜。
“范闲，你去哪儿？”林婉儿其实不想和他说话，只是父亲嘱咐她今天一定要将范闲单独引到僻静之处，以便试探出林珙一事的真相，“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说出昨天的谈话。
秦明站着没动，抿着唇，眼睛对着林婉儿但眼神很飘忽，一会儿看云，一会儿看树。
“我不过去。”他今个穿的白的，弄脏了不好洗，刚这么一想，叶灵儿一脚踹过来，他腰上就多了一道鞋印，人小姑娘还挺委屈：“你怎么不躲呀……”
秦明倒是想躲，问题是叶灵儿学的那是十八般武艺，他学的那是二百零六块骨头。他心情不好，也不理人了，外袍往上一撩，大跨步就往林子里走。
走反了，范闲也没敢提醒，谁让他出门前信誓旦旦跟人打包票今天五竹叔全程带飞绝无意外。正想着呢，树叶哗啦啦一阵响，五竹从天而降带起一片灰。
秦明脸比五竹的眼罩还黑，然而五竹很无辜：“我等你，你没来。”
五竹拿手捏了捏他肩膀，似乎是觉得不太好拎，弯下腰，右手扶在背后，左手打他膝盖后边一劈，压根没给秦明反应的时间，这就把人给抱起来“噌”地上树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范闲又被踹出来了，他倒是接受良好，不仅不觉得丢脸，还挺自豪——小时候都是叔追着逼他爬树，现在是叔抱着他上树，多有排场！秦明感受到他传过来的那股子膨胀的情绪，嘴角抽搐得止不住，不得不伸手按回去保持冷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带飞上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