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四处碰壁 ...
-
因为医疗设备的短缺，秦明只蒙着面巾解剖了两具手上关节处生着茧的尸体，并无什么不同，兴致缺缺地打道回府，沐浴更衣完又去了大理寺，出门的时候听见便宜老爹在吼便宜弟弟的名字，中气十足，果然像习武之人。
不知道为什么，大理寺的人见了他有点心虚的意思，像那种激|情杀人被逮捕归案的，不禁看，林涛都不用开口，盯他们五六分钟，什么都招个干净只求减刑。于是，本来只是想看看这里的人如何办案的秦明，不得已又听了一段范闲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六条规定的风流韵事。
他决定去见见司理理，尽管这不太合法。秦明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刀，这似乎是范闲的习惯，刀把被摩挲得过分光滑——这会是谁送给他的？
“司理理姑娘的花船早就被烧了，这地方，衙门不让进去。”
被拦在案发现场外面对于秦明来说，感觉还挺新鲜。现在他有了八成把握，司理理和范闲的关系里有一项是犯罪同伙，司理理为范闲作不在场证明，而范闲给出的酬劳？
他估量了一下花魁的收入和范闲的钱袋，神色古怪地摸了摸和自己颇为相似的这张脸。应该，不至于吧？秦明加快脚步离开这鬼地方，觉得果然应该听李大宝的，让林涛少看点乱七八糟的电视剧，他都被带跑偏了。
问题明明应该是为什么司理理在这个时候，如此巧合地消失了。秦明不相信巧合，他对每一条细微的线索都怀有十二万分的警惕。
突然一把剑拦在他身前，出鞘三分之一又落回去，只教寒光闪了一下他的眼睛，像隐晦而——幼稚的威胁。剑客长身鹤立，也像一把归鞘的剑似的，暗藏锋芒，而这把剑的鞘正跪坐在不远处，动作慵懒地斟了两杯茶。
秦明方才经过这里的时候并没有看见这处亭子，似乎是新起的违章建筑。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檐柱和宝顶的交接处，俯身取了茶又退到安全区——典型的危房，万一塌了可别牵连无辜。
“我听说你失忆了。”这人定定地看了秦明一会儿，选择开门见山。
秦明喜欢这种简单的交流方式，但他并不喜欢这个人，对方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而这种感觉通常出现在连环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身上，他们聪明且冷静，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傲慢。他眼睛里出现了同情：可惜了，小小年纪就是个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范闲？”李承泽撑着下巴看对方脸上神色变幻，百思不得其解，失忆了不记得林婉儿也不记得滕梓荆，却还留了一把刨坟的好手艺，这是退化回澹州那段了？
他刚这么一想，对面的人就弯下腰将茶盏放回桌上，脸凑得有些近了，谢必安的剑又架在了范闲脖子上，小范大人鼻尖一点小痣晃了晃，还是初见时那种不以为意的样子，但好像多了点厌烦——范闲那是一见如故的眼神，秦明这是三年起步的凝视。
“我想见林婉儿。”秦明说，特理所应当的刑事传唤的口吻，但顶着范闲的脸，就有一种奉旨撒娇的滑稽感，以至于李承泽问他为什么的时候，有一瞬间觉得他会发脾气地嚷嚷：“我就想见！我就要见！”然而没有，李承泽表示失望。
其实秦明一看他那个时髦的斜刘海就认出来是那个左眼不需要可以捐给别人的二殿下，也就是范若若替他盖章认证的聚众那什么的狐朋狗友，确定了这点，他就不怎么客气：“我们是朋友。”李承泽点了点头，秦明声音毫无起伏地继续：“我要见林婉儿。”逻辑完全合理。
但他还是见不到林婉儿，因为范闲和人姑娘约了见面，也没给秦明留个信儿。林婉儿攥着刀一个人搁外边酝酿半天情绪，已经受风寒回府了，正发着烧。现在换成吃了闭门羹的二殿下盯着秦明瞧了，眼神里写着“没想到你范闲浓眉大眼的还是个渣男”。
然后秦明就说了一句更渣的话：“你能把司理理抓回来吗？”
李承泽不能，因为司理理早就被范闲自己抓回来以北齐暗探的身份丢监察院了。
李承泽觉得范闲一觉醒来变成了贾宝玉，有林妹妹不够还想要个司妹妹，他不是大明湖畔，啊呸，世子府上那个范闲了。然而他组织好语言想跟小范大人谈一谈思想作风问题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秦明心情低落地离开了失去利用价值的二殿下，他开始怀念有指纹套，骨凿、注射针头和舀勺的日子了，案发现场可以随便进，嫌疑人可以随便见，闲着没事还能欺负同事——以上观点仅代表个人意见，与龙番市警局无关。
回府以后，便宜老爹又对他一番旁敲侧击地关怀，秦明一边承诺以后不刨坟了一边从书房里顺了几卷地图。
他打开南庆的地图估计了一下疆域大小就开始头疼了，没过三秒他头疼得更厉害了，因为他发现最边上还有个北齐。比一个人去抓捕自己不认识的犯罪嫌疑人更让人绝望的是什么？一个人去做两个国家的人口普查？
备注：两国敌对且有近期爆发战争的可能性。
现在他由衷地希望当事人范闲和犯罪嫌疑人司理理有不正当关系。
正在他翻箱倒柜找范闲和司理理不正当关系证据的时候，檐上风铃轻轻一撞，黑影翩然落在屋内一处书案前，是个蒙了眼睛的人——他并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盲人，不过他确定范闲这人真的有问题，大清早的有女人往他房里跑就算了，大半夜的还有男人往他房里跑，他自个床上还放个夜行衣。
五竹不用开口问，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真出了问题，脑内快速检索失忆的解决方法，然而他的数据库是这样的。
“小竹竹，这边不建议你看韩剧的哟。”
“你别是把自己格式化了吧？［嚎啕大哭］”
“谈个恋爱，别说失忆了，白血病都能治。”
谈恋爱？五竹还在思索小姐是不是又在逗他玩，秦明已经不见外地把他放在边上的凶器缴了，以防激情杀人，毕竟范若若没跟他提过会有个挖矿的拿着铁钎来看他，这是打算给他脑袋上打个孔？
五分钟以后，秦明得知了眼前的人是和当事人范闲竹马竹马一起长大的、具有年龄上认知障碍、对“叔”这个称呼有偏执性的——犯罪嫌疑人，而且不久前在范闲的帮助下杀人逃逸。
他不着痕迹地往后拉开距离，一边注意着对方的动静，一边对怀里的铁钎进行初步鉴定，试图在缝隙中找到残留物。
“洗干净了。”五竹好像知道他在找什么，突然开口解释了一句，声音里竟然还让人听出来一点儿委屈的意味。
他没要，秦明也不主动还给他，就抓着铁钎，眼珠一转，唇角敷衍地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我想见司理理。”
如果他是跟范若若说这话，那姑娘就会跟他说司理理被关在哪要怎样才能去有哪些注意事项，但是按五竹的理解力，想见，就见。
至于现在是半夜，司理理是北齐暗探，和他有什么关系？如果“谈恋爱”能把范闲变正常，别说见一面，就是把司理理劫出来又能怎样？
“走？”
五竹起身，秦明也跟着站起身来，紧接着就眼前一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四处碰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