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盛勤

1、第 1 章

　　元历21年

　　复国那年的三月，齐国的皇帝李宗之来赵国接我回国，回国的那天，我穿着破洞的衣衫，从轿子里面向外看。宫道和赵国不同了，是我记不得的三岁时的齐国模样吗？皇帝亲自在城门口来接我，高大朱红的城门上嵌着颗颗铜圆，李宗之站在门后面，一身龙袍好似刚下朝时的模样。
　　“你不记得了我？我是你哥哥。”李宗之这么和我说，看我没反应，李宗之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我的声音很小，这么多年来的吃不饱穿不暖，我比普通同龄的人矮了许多，十六岁，也才刚到他的肩膀。我见惯了赵国奴婢的欺负，到了第一眼见兄长的时候，竟然连一件没补丁的衣服都没有。就这么穿着我赵国的囚犯衣服回到了我的母国，丢尽了脸。
　　三月的天还很冷，他看我有些怯懦的样子，把身上的外袍搭在我的肩上。“先去换一身衣服吧，都给你备好了。”
　　李宗之八岁离京，奸臣夺权。他连先皇最后一面都没见着。母后也在那场战争里殒命，这些都是我新来的丫鬟霜儿告诉我的。皇宫里面不许谈论这些私事，我带着她偷偷地在房间问。
　　李宗之的一件一件往事都被我搜刮出来，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说我小时候叫他楚哥哥。时间太久，我去赵国作为质子的时候才三岁，也是在后来的日子里，才知道了我的食物没有赵国的皇子好，我的衣服没有赵国的公主漂亮。仅仅是因为我是别国的质子。
　　回国的那天，我换了漂亮的紫色绣花外衫，坐在我的清水殿里，做作的像个冒牌货。
　　我真的是他的妹妹吗？真的是齐国的公主吗？我不敢问别人这些问题，我要留下来，做这个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公主的替代品。
　　晚上的时候，李宗之来房间看我，穿了平常的紫色外袍，绣着滚金的边。他和我说话，说我不知道的从前。我一边应和，一边看着镜子里的我和他。我们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倒好像亲兄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