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影》空巷超可爱

3、002 你也喜欢顾城吗

　　阮枫跌跌撞撞，几乎是逃出教室般回到办公桌前。
　　他的指尖发白，颤抖着拉开抽屉，拿出一本书，窸窸窣窣的翻开，一张单薄的相片掉了出来。
　　相片中苍茫云海，一个长发女人拿着相机，赤脚在沙滩上，清秀的眉眼，泛红的脸颊，大概什么笑话令她笑弯了腰，眼神里却扑朔迷离，像是与拍摄者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秋子…太像了…”阮枫喃喃道，左胳膊莫名痛了一下。他埋下头，安抚着手腕传来的痛楚。

　　“阮老师？”白檀站在办公室门前，“您找我？”
　　阮枫整理了一下泛滥的情绪，迅速把相片夹回书里，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进来吧，这是你的校服。”边说着伸手将衣服递了过去，“一会儿我带你去教务处领书。”
　　炎热的夏季还未完全过去，阮枫的黑色长袖运动衫实在显眼，可更显眼的是……他刚刚伸来的手臂上，从袖子里露出了一点……
　　“白檀。”
　　她这才意识到他的手已经悬空好半天了。
　　“对不起啊老师。”她抱歉地接过，脑子里满是阮枫手腕上的痕迹，模模糊糊倒像是疤痕，终年长袖是又像是为了遮掩什么。

　　阵阵凉风顺着窗沿溜进屋内，吹得桌面的物理书页哗啦啦作响。
　　她的余光扫到了桌角里的一本硬皮书，黑色纹路简单干净，一只眼睛像是窥探宇宙般封印在书面，漩涡一般，幽暗，神秘。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顾城诗全编的字样大大方方摆在书面。
　　“那…那是95年的那版吗？”她直勾勾盯着封面，讶然。
　　阮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是……”他见她目不斜视，不禁开口，“你也喜欢顾城？”
　　“喜欢！喜欢，非常喜欢！”白檀忍不住说道，“95版的已经很少出现在市面了，老师是在怀旧吗？”
　　阮枫愣住了，她刚刚那欣喜若狂的模样同当年的她……
　　他轻声笑了笑自己，“一个朋友的，留下来了。”
　　“那您喜欢他的诗吗？”她追问。
　　“不喜欢。”
　　“为什么？”
　　“他就是个没有长大的疯子，活在自己的世界，自私又贪婪。”
　　“可他明明是位天才诗人！为了爱情和信念不惜违背世俗，与道德为敌。”
　　阮枫看着眼前站着的少女，身材瘦小，干净利落的马尾辫，瓜子脸白净光滑，眉目清秀，言语间散发着只属于这个年纪特有的青春本色。
　　阮枫不再说话，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走了。
　　她的背影，潇洒安然。

　　她的背影，多情善感。
　　……
　　“阿枫，你知道‘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这句话吗？”
　　“顾城？”
　　“嗯，你说他是有多伟大，不顾世间百态，不看烟雨平生，只是这样追求真情与爱。”
　　“这样难道不自私吗？”
　　“当然不。纯洁，幻想，他就算站在道德的最底端，为自己，也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孩子的世界，没有世俗，没有庸碌，只有孩童的快乐与幸福。”她微微笑着，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蒙上一层淡淡红晕，缓缓道来，“像世间所有的不期而遇，云属于天空，星星邂逅月亮，落花归还于大地，我还拥有你……”
　　“这怎么能叫做自私呢？”
　　……
　　“秋子，你瞧瞧她，连说过的话都一样，”阮枫把书捂在胸口前，头热脑昏，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