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最好拐》绿冰红雪

11、他想啊

　　周子冉在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就要去学校报到。岳悦本来开学比他晚一周，但也和他一起离开了。两人出门后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去往不同的学校，也去不同的未来。

　　上了大学的周子冉逍遥自在，大学生活风生水起，各种活动比赛，玩得不亦乐乎，是学校乃至市里的明星人物，是未来的篮球之星。

　　岳悦则是恰好相反。承袭着一贯笨鸟先飞的态度，不是在学校看书学习，就是在外面工作挣钱，连家都很少回。每次都得周子冉来逮人，他才会回家看看。等周子冉走时，他也就跟着走了。周家对他而言，基本上快成酒店了。

　　周子冉本身不常回家，再加上与岳悦的专业和生活已天差地别，大学前两年，他们之间越来越疏远。周子冉也只能在想起好久没见到岳悦时，去他学校找人然后带回家。岳悦倒是能从周子冉每隔段时间都要回家煮一锅中药的频率中，对他新女友的生理期了如指掌。

　　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了大三。

　　到了大三，他们的距离更远了。岳悦越来越独立，开始尝试各种创业，忙得周子冉想逮人都逮不着。

　　到这有一天，周子冉发现已经十八天没见到岳悦了。他要出门去旅行，出发之前想找岳悦回家，没找到人。等他三天的旅行回来，再去找岳悦，还是没找到。他铁了心直接在岳悦的宿舍住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岳悦一丝半点消息。

　　岳悦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连晚上都不回宿舍，也没回家，周子冉却完全想不到他可能会去的地方。

　　周子冉瞪着手机，不敢相信自己跟岳悦只剩下一个手机的联系，还是岳悦不爱理的手机。他愤怒加苦闷，又无处发泄，只能悻悻地回自己学校。一脚踹开宿舍的大门，他颓然地倒在床上，盯着墙上的一张素描画像唉声叹气。

　　画里的人是他。他倒坐在椅子上，双臂叠在椅背上，下巴枕在手臂上，一双眼睛明亮有神，正看着画前的人。这是上大学前一天他生日时，让岳悦给他画的。

　　“哟，大忙人，舍得回来？”同寝的卢杉正在对面打游戏，瞥见他闷闷不乐，随口问了一声。“不跟你的小可爱约会去了？”

　　“别提了！”终于有人理自己了，周子冉满肚子苦水就做好倾倒的准备了，“我们分手了。”

　　“不是吧……我擦！”劲爆消息让卢杉一个颤抖操作失误，关键时刻被个怪打得血槽直降，他手上一阵狂按之后，再无回天之力，干脆扔了鼠标，回过头来幸灾乐祸，“前几天是谁甜甜蜜蜜地跑去旅行，刺激我等孤寡老人的？”

　　周子冉一肚子的苦水直接被这一活塞给闷住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不想再说了，翻了个身继续盯着墙上的画像，还抬脚在画纸上磨蹭。“要换成岳悦，肯定会安慰我！”

　　“那你找他去啊，在寝室闷什么蘑菇？”卢杉受不了地回过头去，还是开游戏好玩。

　　“我要是找得到他还在这里！”被戳中痛处，周子冉吼了一声。

　　他满肚子的苦水和气水无处发泄，说不出是分手的难过，还是与岳悦疏远的气闷。他抬脚用力跺跺跺，墙上的画像跟着哐当哐当响。

　　卢杉被那声音吵到，回头看了一眼，酸了一句：“别踹了，踹坏还不得重新装？”

　　“我就踹！”周子冉故意大脚踹过去，把那画像踹落到床上，不解气，他又踩了踩，然后怒气冲冲地跳下床，一把拽起卢杉，“走，打球去！”

　　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周子冉到了大学才明白这个道理。拖着好友在球场上厮杀了三个小时，卢杉最后累得不行了，连连告饶。“好了好了，你这要拼命啊！我不玩了。徐颖甩的是你，又不是我。”

　　周子冉运球上篮，高高跳起灌篮，篮球架都被他整得要塌了一般。

　　“你说女人都在想什么？以前，到了考试就说我不喜欢她们！现在！一旅行完说我不爱她！泥马，老子还不够喜欢吗！”

　　卢杉听着他的抱怨，听出很多内涵，笑得很暧昧。“怎么，洞房花烛夜，你太急切吓到人家了？”

　　“去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周子冉一个篮球用力砸过去，“老子又不是你！”

　　“嘿——”卢杉有些勉强地接过了篮球，为了防止他不要命地继续拼命，他直接把球没收了，“难道你们还盖棉被纯聊天不成？”

　　周子冉的耳朵热了一下，但是他本来早就满脸通红滴汗，这多一点点热度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气冲冲地反驳：“当然不会！”

　　“那你还做啥清高！”卢杉嗤笑一声，把篮球扔一边去，主动要求休兵，“好吧，给兄弟说说看，帮你参谋参谋。”

　　周子冉想了一想，几次欲言又止，又默默地走过去，把篮球捡回来。卢杉哀叹一声，问：“你是不要命了么？”再玩下去要虚脱了。

　　周子冉捡起篮球，拿在手上玩了一阵，最后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掷了出去，颓然地坐倒在地。

　　“我也不知道。自从上大学，他就越来越疏远了，不回家，最近连我电话也不接了，我昨天去他学校都没找到他人……”

　　“等等，等等！”卢杉伸手制止了他，“你在说谁？”

　　“岳悦啊！”周子冉气愤地磨牙，“除了他还能有谁！”白眼狼一个，亏他从小罩着他，现在翅膀硬了，就飞了。

　　“我越听越迷糊了。”卢杉满脸问号，“你到底是跟徐颖分手了，还是……跟岳悦？”

　　周子冉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

　　卢杉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蠢，没办法，都怪对话的对象拉低了他的智商。“那我换个问法好了。你心情不好到底是因为分手，还是因为找不到岳悦？”

　　“这有区别吗？”周子冉嫌弃地看了好友一眼。

　　“当然有区别。”而且区别大了。“如果是因为分手，那徐颖可能还冤枉你了。如果是找不到岳悦，那你就活该被甩。”

　　“分手了我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要找岳悦，找不到所以心情更不好。你懂不懂？”周子冉觉得跟卢杉讨论感情问题简直就是对牛弹琴。旁边场子里飞过来一个篮球，他一伸手捞起来，“算了算了，你不用说了，我们还是打球吧。”打完球他再去找岳悦。

　　“别介呀，说就说完。”卢杉被他虐惨了，不想再打，也不想放过这个挖八卦的好机会。“来，一个一个说。我问你，你跟徐颖去旅行，晚上开几个房间？”

　　“一个。”周子冉随口回答，捕捉到卢杉的嘲笑，他又补充，“我先问过她，她同意的。”

　　“所以……到底是你兽性大发吓到了人家，”卢杉想了想这室友平时的表现，又觉得有点不可能，但是又想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时候看起来越正经的人其实越猥琐。“还是你兽性大发，还是你兽性大发……”

　　“你才兽性大发！”周子冉一个篮球直接向卢杉砸了过去。“那么娇滴滴的女孩子，欺负得下去吗？”

　　“朋友！”卢杉偏头躲过了他砸来的篮球，“容我膜拜啊！你可真是清新脱俗的一朵奇葩！”

　　宿舍一起分享爱情动作片，看到□□的眼泪就谴责男的太粗暴也就罢了，假正经的人不少。但轮到自己上阵时，居然真能因为怜香惜玉不动手，不是奇葩是什么？

　　卢杉不客气地嘲笑，嘲笑完了下结论。“别怪人家跟你分手，真的，你值得！”

　　这把盐撒得周子冉直接眼冒火光了，恨不得回去磨刀子。卢杉见好就收，觉得如果不拉兄弟一把，实在是有违兄弟义气。

　　他挨靠过去，勾起周子冉的脖子语重心长地教育。“兄弟，这件事情呢，不是你这么看的。男人欺负女人，床下可以叫欺负。床上的欺负，那叫爱。爱，你懂不懂？”

　　周子冉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你才不懂！”

　　卢杉也像看白痴似的看着他。“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跟个女人躺在床上了还觉得欺负她就是欺负她，那你八成就是不爱她。所以，你的小可爱才要跟你分手，明白？”

　　“我喜欢她啊！我那么喜欢她！”周子冉不明白，觉得自己简直比窦娥还冤。末了，又不死心地问：“那剩下两成呢？”

　　卢杉摇头惋惜，沉痛地回答：“剩下两成就是，你是白痴。”哎，难为长了这么一副金装玉砌的外表，果然都是败絮其中。暴殄天物啊！

　　周子冉一肘子拐了过去，不服气，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被女朋友分手是事实，他自己也没有找出别的原因。

　　卢杉看他不说话了，貌似已经觉悟，顿时觉得自己头顶出现了一道圣光，是教育使者的圣洁关辉。

　　“朋友，兄弟我再传授你一条独家经验，告诉你爱情的真谛是什么。”

　　“是什么？”周子冉气闷，随口问出来，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妙。果然，卢杉暧昧一笑，凑过来他耳边，相当地清楚地说了两句少儿不宜的话。

　　“禽兽！”周子冉骂着，拍开他，像防瘟疫似的起身，迅速地远远退开，保持距离。

　　“行，你不禽兽。”卢杉不客气地大笑，摊上这奇葩室友，他也是觉得三生有幸啊。“你就等着分手快乐孤独终老吧！”

　　没有从好友那里得到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周子冉相当困扰。翻出手机来给岳悦打电话，一如既往地，响了半天也没人接。他恨不得直接把手机也砸了。

　　“如果你认为我说的不对，”卢杉斜眼瞅着他，悠悠地望着球场角落的两个人。你帮我擦汗，我给你递水。这年头，虐单身狗真是不分场合不分性别了。“你要不考虑一下，你喜欢的到底是徐颖，还是岳悦？”

　　周子冉当他在耍白痴，直接投给他一个王之蔑视，扔下手机抄起篮球加入了旁边场子的战斗。他已经体力透支累得不行了，但胸中憋着一股劲，非发泄出来不可。

　　他绝对不会认同卢杉的话，毕竟那是个自己都没有女朋友的家伙，哪里知道什么是爱情。周子冉的爱情向来来得快，来得猛，来得莫名其妙。他很喜欢一见钟情，一旦喜欢了，就喜欢到恨不得把对方捧在手心呵护，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哪里舍得……欺负？

　　可是，女朋友最后都说他不喜欢她们。卢杉居然还让他考虑是不是喜欢岳悦。这需要考虑？岳悦那家伙连人影都见不到，他现在只想逮着他揍一顿，喜欢他就见鬼了。

　　“我问你，”周子冉忽然对着对面防守他的球员问，“怎样是喜欢一个人？”

　　“啊？”对方球员一心瞅着要断他的球，冷不防听他这么问，还以为是个他虚晃一枪，结果下一秒，发现走神的是对方，于是直接卡位伸手一拍，抢走了他的球。

　　“啊？”这次轮到周子冉叫出来了。周子冉控球能力相当高，已经有职业球队看中他，准备签他加入了。本方队友已经准备接应他组织进攻，压根没想到他会在中场丢了球。

　　周子冉这一愣神走位没到位，被本方队友直接撞上了，被一拐子拐在了胸口，疼得他当即弯下了腰。

　　他这边还捂着胸口难过，对方已经上篮成功。从他手中断球又进球的球员兴奋地跑了一圈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地补充回答：“想抱她，想亲她，想睡她！”

　　直白又露骨，干脆又利落。

　　周子冉的脸白了，半是疼痛，半是震撼。

　　他捂着胸口，直直地盯着地面。朋友的话说出来，在他脑海里三个字三个字地不停重放。

　　想抱他？

　　想亲他？

　　想和他睡觉？

　　他……他想啊！

　　明明小时候都可以的，现在就不行了！不止不行，连人都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