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断念》milin

1、初见

　　天极冷，白雪与夜色交织，远处灯火模糊。
　　枝头的花开了，顾渝看着不觉笑了起来。
　　风吹的人难受，她勉强站起来，去折那枝头的花。
　　白色的花瓣落下来，落在雪地里。顾渝面色苍白，蜷缩在树下。
　　她咳出几口血，迷迷糊糊地想：我要死了吗？
　　在她快要阖眼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你没事吧？”小姑娘问。
　　顾渝摇头。
　　“你受伤了，必须要赶快医治好。你跟我回村子吧。”
　　顾渝看小姑娘想要扶起她，勉强笑了笑，“将死之人，不敢劳烦。”
　　那小姑娘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许是觉得她太过固执，半晌叹了口气走了。
　　顾渝看她走远，轻轻闭上眼。
　　“能死在这儿也不错。”
　　古桥村。
　　柳明澈洗完衣服就跑去煎药，等药煎好后就给顾渝端过去。
　　顾渝正醒着。
　　“是你？你救我回来的？”
　　“是爹爹和大伯，我也背不动你呀。”
　　“这样啊……”
　　顾渝看小姑娘轻轻地给她吹药，就问：“你叫什么？日后也好报答你。”
　　柳明澈大人似的道:“倒也不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药我放桌子上了。”
　　她临走关门的时候才道，“我叫柳明澈，爹爹说是一位仙人所赠。你叫我明澈就好了。”
　　“明澈……”
　　“将军，那妖女侥幸活了下来，逃到凡间去了。”
　　谢远道，“让她自生自灭吧。毕竟是清明宫的宫主，让别人知道了也不好。”
　　他抿了一口茶挥手让人退下了。
　　“你是仙人吗？”柳明澈歪头问她。
　　顾渝失笑，“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觉得你是呀。”
　　“如果我说我是妖精呢？”
　　“妖精也有好坏之分呀。”
　　“那你觉得我是坏妖精吗？”
　　“不知道。”
　　顾渝帮她晾好洗完的衣服，“神仙也有好坏之分啊——你知道谢远吗？”
　　小明澈摇头。
　　“就是金羽将军呀。”
　　“那他是坏人吗？”
　　“说不上坏，只是可怜罢了。”
　　“可是爹爹说他很凶呀，还说他长着两个脑袋。”
　　顾渝笑了起来，“是吗？”
　　“那你是哪个神仙呀？”
　　“明澈。你知道清明宫吗？”
　　“是千明仙子的宫殿吗？”
　　“以前是。现在……没人住了。”
　　“为什么呀？”
　　她揉揉柳明澈的脑袋，“你还小。以后讲给你。”
　　“你不走了吗？”
　　“是啊，不走了。我要等小明澈长大。”
　　“好呀。”
　　顾渝晾完衣服坐在一旁的石头上，“你们这儿的天气还真是奇怪啊……昨天晚上还那么冷又下着雪，今天雪就全化了。”
　　柳明澈也坐下来，“谁知道呀。这是头一次呢。”
　　“这样啊——你想跟我学东西吗？”
　　“什么？”
　　“我是说，你想当神仙吗？”
　　柳明澈歪着头想了想，“如果我成了神仙，是不是就可以救姐姐了？”
　　“你姐姐怎么了？”
　　小明澈低下头。
　　“她得了怪病，本来身子骨就弱，现在一直卧床不起。”
　　“如果我说可以呢？”
　　柳明澈一下抬起头看着她，半晌又道，“可以又怎样？生死有命，如果真要逆天改命是没有好下场的。”
　　顾渝愣了楞转而笑起来，“谁教你的？”
　　“这种事情还需要教吗？”柳明澈反问道。
　　顾渝眯起眼睛，“逆天而行确实是没有好下场，但如果你足够强呢？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
　　“我命由我不由天。”
　　“可是人也有生老病死呀，一切皆有定数。可能人最脆弱也最悲哀的地方就在于自大吧，真正能够站到天那个高度的又有多少人呢？”
　　她看着顾渝的眼睛，“可能我们无缘了，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是谁都做得到的。你不是神仙吧？神仙哪能说这些话。”
　　顾渝也看着她，“明明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像个大人样……你多大了？”
　　她站起来，一边把剩下的衣服晾好一边道，“十四。”
　　“还没出嫁？”
　　“没有。家里都靠我一个人，我走了爹爹和姐姐怎么办？”
　　顾渝就着河水洗了把脸。
　　“我要走了。这个给你，等你二十岁的时候我会来找你的。”
　　那是一块被雕成蝴蝶的白玉。
　　“你不是说不走吗？”柳明澈没接，问她。
　　顾渝揉揉她的脑袋，硬把白玉塞进她手里。
　　“突然改变主意了。”
　　“往前走十里就能到烟城了。我想，那里可能适合你。”
　　“你不送送我吗？好歹相识一场也算缘分。”
　　“你不是不信天吗？怎么还讲缘分？至于送不送的，只会徒增思念罢了。”她折下柳枝递给顾渝。
　　“你知道万清仙子吗？”
　　柳明澈看着她，白净的脸庞浮现出微笑，“我猜是你吧？”
　　“天机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