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封情书》康慕白

11、情书无影，告白无声

　　我和左清保持着书信往来，我们似乎愈加亲密。或许是我受到偶像剧的影响，又或许是我已满十五岁，所以我给左清写了一封跟以往都不太一样的信。这是我的第一封情书，我还记得其中有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相当肉麻的话，大概是：“嫁给我吧，这样我就成为这个世界上第二幸福的人了，第一幸福的人是谁呢？是你，我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哈哈，那个时候我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把情书托人交给左清后，又用攒下的零用钱去买了情侣对戒，和一条项链，打算在左清回信后，约她出来，送给她。可是我等到第三天也迟迟不见她的回信，于是我约她下了晚自习后，在操场见面。
　　那是一个晴朗温暖的夜晚，晚自习下课后，我迫不及待地赶到操场，走向足球场的草坪，没有灯亮着，却不显漆黑，皎洁的月光下，空旷的操场显得朦胧又透明。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像是镀上了一层银白透亮的薄膜，在这特别的光线下，我上身穿着的墨绿色亨利领针织衫，线条更加锐利。
　　我在草坪的中央，踱着步，频频抬头望向女生楼的方向，期待左清的身影，心里还想着为什么她没有来得及回我的信。我看看手上未拆开的对戒和项链，想象着将要发生的情景。我怕左清不容易找到我，所以又向女生楼的方向靠近一些。不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朝我越来越近，然后驻足在我一米开外，她穿着一件假两件款式的长袖T恤，主体是玫粉色，袖子大半段是黑色，下身穿一件卡其色的宽松工装裤，这正是我盼望的左清。
　　“嗨，左清！”
　　“嗨，康康！”
　　“那个......你有收到我前天给你的信吗？”我无法抑制心中的疑惑。
　　“有...但我当时没来得及看，先装口袋了，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不找不到了......应...应该是不小心丢了，不好意思！”左清边说着，还侧腰摸摸自己几个宽松的裤子口袋，然后直起腰，问我：“你说了什么事吗？”
　　“噢，没关系，嗯...没什么要紧事。”听到这样的情况，我心里既失落，又害羞，但天真地仍相信她没回信，只是因为丢信这样一个可惜的意外。我犹豫了片刻又开口，“噢，对了，我有东西送给你，这里有点黑，我们往草坪中间吧。”
　　“行。”左清随我往草坪中央走去。
　　我们并排走到了草坪中央，我说：“这里光线不错，就这里吧。”我站住步，侧身转向她，她似有期待得望着我，我双手递上上给她准备的礼物。月光虽明亮但也不及白天，所以左清凑近了看，然后问：“是戒指和项链吗？”“对呀。”我高兴地回答她。左清腼腆地说：“谢谢你！”我喜悦又急切地对她说“我来帮你带上戒指吧！” 左清把东西递给我，说：“好！”
　　我拆开对戒的包装，一大一小两枚戒指，并示意左清把右手给我，我一手捧住她右手，一手把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她的手指既修长又柔软，这是我第一次触碰她的手。我帮她戴好后，她也帮我带上了戒指。我们把戴好戒指的手放在一起，端详了片刻，然后我又准备为她带上项链。我们凑的更近一些，我两手把项链绕进她纤细的脖子，接着想扣好，却不太顺利。这是条很细的项链，而且我没有经验，光线又很昏暗，于是我不得不让眼睛凑得尽可能近，试图看清楚扣眼，可能用了半分钟的时间才戴好。
　　我那时专注于戴好项链，没有意识到我的姿势已经接近环抱住她，我的脸颊可以隐隐感受到她耳后的温热。或许我为左清戴好项链那一刻，应该轻吻她的脸颊，感知彼此的温热，然后拥抱她，感受彼此的悸动，告诉她我喜欢她，分享彼此的迷恋。然而我没有，昏暗的月光下，我甚至没能看清她的神情，至于她的内心活动更无从而知。多年以后，我不因此遗憾而痛苦，因为那是十五岁真实的我，火热而害羞，浪漫而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