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和学神有一腿》千庚福辰

43、野钦cp回忆录（二）

　　相顾无言，唯有愁千行。
　　亲子鉴定书上面的判定仿佛在嘲笑他们这十几年来的荒唐与无知。
　　所有的委屈与将就，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说说吧，你想怎么办？”黎母掌握主动权。
　　“你现在还要跟我抢钦钦的抚养权吗？”黎父没答，反问了句。
　　黎母蠕动嘴唇，半晌未语一言。
　　见此，黎父不由得冷笑：“呵，我该说，你不愧是你吗！”
　　黎母反唇相讥：“有空埋汰我，不如想想黎钦的事该怎么解决。”
　　一席话成功令黎父闭嘴。
　　气氛陡然安静。

　　黎钦接着上一个指令，给路野打电话。
　　不出意外，连微信都没回的路野，怎么可能会接电话。
　　黎钦面容略显失落，有一种还未出手便胎死腹中的无力感。
　　想了想，准备以发微信的形式，直接表明自己的意思，电话不接，信息里也可以说清楚。编辑好内容后，分两批发出去。
　　-路哥，我喜欢你。
　　-如果你能给我回应的话，请千万不要犹豫。

　　八点多吃的饭，路奶奶收拾好碗筷，也搬了张椅子，放到路野旁边，挨着他坐下。
　　“小野，有什么心事跟奶奶说说吧。”安定好后，路奶奶和蔼的声音从路野身旁传来。
　　“奶奶……”低沉般起了个头，路野缓缓才道，“我亲爸亲妈是怎样的人？”
　　那俩人嘴里说的话，他半分都不信。
　　路野话音还未落，光听到‘亲爸亲妈’这样的字眼儿，路奶奶就心头一跳，接着她闭上眼，遮住眼里的沧桑：“他们告诉你了？”
　　“嗯，昨天说的，我觉得他们在污蔑我亲爸亲妈，所以来找奶奶求证。”路野用余光看了眼路奶奶，换了种‘我都无所谓没关系’的语气。
　　“他们……”路奶奶缓缓睁眼，目光荒凉地盯着天边星月，“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我和我亲爸亲妈一样，都是骨子里一脉相承的没教养不懂孝道。”路野说。
　　“不是的！”路奶奶音量陡然加大，缓过激动情绪，才接着说，“你爸妈，是很善良的人，对不起，小野。”
　　“奶奶您为什么要道歉？”路野不解地问。
　　“我今年过年的时候，才知道，你这些年生活得并不好，我原以为，你会在一个很好的家庭里成长。”路奶奶仿佛诉苦般，讲述那个久远的故事。

　　“你爸是我的小儿子，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其实算得上是衣锦还乡。可不凑巧，你爷爷这时候突发脑血栓，大儿子虽然有一腔热血，平时也想着做大生意，但苦于缺钱。所以，所有的负担全都落在了小儿子头上。”
　　“我们没养建成，却让他肩负起老头子的医疗费，时间长了，建成因这件事心力交瘁，老头子过意不去，一次激动人就这么去了。后来，后来一次意外，建成夫妻俩遇上了工地施工，不幸被砸，抢救了几天人还是没留住。”
　　“那时候工地为了息事宁人，赔了好多钱，这时候，你大伯主动提出抚养你，我那时候丧夫丧子，也没精力再照顾你，就这么同意了。”
　　“一开始确实很担心，因为建成刚回来的时候，建业从我这里旁敲侧击地向建成要钱，说要做什么大生意，绝对不会亏，好几次我都没同意，我也没那个脸去问，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私下去找建成……所以，一开始我还是很担心老大夫妻俩会虐待你，直到过了几年，他们对你没有对建成那样的迁怒，我也就放心了。”
　　“直到……今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居然吵起架来，三句不离‘废物东西’，当时我就心寒了，可是奶奶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就想着等你到了十八岁，有，有那个什么自主决定权，再告诉你。没想到，老大夫妻俩居然现在就告诉你了，小野，能给奶奶说说，他们为什么会告诉你吗？”

　　路野心里很酸，哪怕昨天知道路父路母不是他亲爸亲妈开始，都没有这种感觉，这一番篇幅略长的话，讲述了一个上一辈的故事，也似乎，打开了他的一点心结。
　　“他们说，我十七岁了，按照村里的老话，叫‘吃十八岁的饭了’，他们还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路野说着没声儿了，路奶奶追问道。
　　“没什么。”路野藏住眸中好不容易捡起的星光，绽开笑容，“既然这样，那就都无所谓了，奶奶，我突然觉得这些年过得好浑浑噩噩啊，自以为是在报复他们，结果是在浪费自己的青春。”
　　愕然，路野想起黎钦一个月前问他想去哪所大学。
　　重拾光阴，他脑海里晃过路奶奶房间里，路爷爷穿军装的照片。
　　几乎每一个男孩子，心中都有英雄梦，他也不意外。

　　“报复，他们？”路奶奶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奶奶，我接下来的话你别生气，都不值得。”这是路野第一次抛开杂念，语态平静地讲述被他故意无视的人生，“其实三年级之前，爸妈还是很疼我的，现在回想起来，他们是把我当成学习工具了吧！”
　　“三年级第一次学习英语，面对新事物我根本接受不了，心里各种逃避，然后期中考英语考了十几分，我上课根本没听讲，那些都是我乱填的。可是爸妈却很生气，学习工具就只剩下工具了，那是我第一次听到爸妈骂我，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除了温和以外的另一副面孔。”
　　“我后悔了，也很害怕，所以……我开始好好学习，认真学习，也幸得努力，期末我考了100分，可是并没有挽回他们的关注，同学们都说我是抄的，我很难过，想找爸妈倾诉。可是，奶奶，您也能猜出来，他们指着我英语试卷上面的100分字样，表现的特别失望，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他们还说，是他们识人不清。那时候我不懂，哪怕昨天之前我也不是很懂，可现在我懂了，却也没那么在意了。”
　　“再后来，他们生了路志远，把所有的关注点转移到路志远身上。他们，也只给了我一次机会，任后面我怎么补偿都没用，所幸我也放弃他们了。”

　　原来，是这样。
　　那时候大家都以为是路野不想要二胎弟弟，在跟父母闹脾气，那时候，连路奶奶都生出了一些怨言。
　　后来路野长大了，没有再闹，却开始折腾自己。
　　路建业夫妻俩生二胎，也不是路野以为的那样，对他生气转头就去生二胎。路建业少时就对读书一窍不通，却有种异常坚持的执着。所以结婚后他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下一代，结果不知是不是太急功近利，二人结婚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土方法几乎都用了个遍，就是怀不上孩子，若不是当年的路爷爷拦着，他俩指不定就离了。
　　当年村子里还是很忌讳离婚的，特别是路老爷子部队出来的，更为死板。
　　没多久，路建成回来了。路建业夫妻俩很难生育，当初从路建成手里接过路野，不全然是看在钱的份上，毕竟是亲兄弟的孩子，血脉上流着同样的传承。

　　“小野，是奶奶对不住你。”路奶奶早就泣不成声，一手抹去快要泛滥成灾的眼泪，“我要是知道你这些年是这样过的，我……”
　　“没关系的奶奶。”路野起身蹲在路奶奶椅子旁，握着老人布满皱纹辛酸的手，“我告诉您这些，其实是感谢你的，至少每年过年回家的那几天，他们还是愿意做做表面功夫，这些表面功夫是那几年里我所需要的，这就够了。”

　　“他们还说什么了，小野，你告诉奶奶。”路奶奶把头偏向路野那一侧。
　　“唉！”路野微微叹息，“他们说，等我户口本上的十八岁到了，留给我的，就只是我目前住的那间房子。”
　　“混账！真是混账东西！”路奶奶情绪激动，手掌用力握成拳状，“亏我过年还跟他们好言好语，结果转头就这样对你。”
　　“奶奶，我都不气，您还气什么呢！”路野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
　　路奶奶张嘴就来：“我气他们……”
　　路野柔声打断：“当初他们从我亲爸亲妈那里拿了多少钱？”
　　路奶奶一愣，下意识答道：“近一百万。”
　　“不亏。”路野伸出手指头，说一个往下掰一个，“奶奶你看啊，我那房子是四室两厅的，还有两个卫生间，一间厨房和十五平米的阳台，这要拿出去卖，估计都有一两百万了，我不亏。”
　　“那时候的房价和现在又不一样。”路奶奶咕哝道，“况且，你现在这个房子，一半的钱是建业卖了建成之前的房子的钱。”
　　“奶奶，您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还没我一个十七岁的孩子看得通透。”路野安慰道，“半亩房产，了却恩育，再也不用看他们那副又装又恶心的样子，我还觉得挺满意的，这年头，房子很值钱啊！”
　　路野说着，最后还露出一副小财迷的样子，路奶奶被成功逗笑，拍拍路野的手背：“也对，我还没你一个半大的孩子看得清楚。小野，你真的是个好孩子，等你长大以后，奶奶不会亏待你的。”
　　“奶奶，你这，什么意思啊？”路野问。
　　“以后你就知道了。”路奶奶神叨叨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