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香 再生缘》说梦话

3、第 3 章

　　于是两国顺理成章的缔结了文书，结成姻亲关系；恒国并以三座城池作为聘礼,所谓价值连城,来表示诚意。

　　很快恒国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来迎接文玉娴，声势非常浩大，因为恒弋是恒国国主，不好随意离开王位，就派了他的王弟恒止前来代他迎亲，以显重视。

　　两三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走了两个半月才到达文国都城文昌城，九国中的其他七国均知道文恒两国联姻，自然不敢怠慢，纷纷送去贺礼，小国还可暂时寻得庇佑。

　　进得文昌城，两百多人在城外扎营，几十人跟着恒止将布帛珍品和三座城池的递交文书送进王宫中文定山的书案上。

　　文定山自然很是高兴，热情的招呼恒止王爷，在宫内大摆筵席，并给城外扎营的二百多人送去酒肉。

　　文定山将恒止留在王宫小住，以便好好招待。晚间宴过之后，恒止一时不想早早留在房内休息，便偷偷避过巡防侍卫四下闲逛起来。

　　恒止王爷今年也才十五岁，只是皇家的孩子向来早熟，可仍免不了贪玩的天性。平日里表面上总装得成熟威严，所以一得空闲没人约束自然由性了些。

　　今夜刚好月色很好，恒止抬头看见头顶又大又圆的月亮，心底产生一股奇异的感觉，仿佛看见了亲人一般。眼见前面一处高坡，非常适合赏月。

　　恒止向前走得几步，发现高坡上已经坐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恒止想转身悄悄离开，已然来不及了。那人已经听到脚步声，脆声声的问：“是谁？”

　　恒止一听才发觉这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收回迈离的脚步，向那高坡走近了些，借着月色，看清楚那女孩子头顶扎着双髻，简单插着展翅欲飞的金蝴蝶。

　　不知为何竟生出奇怪的感觉，好似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那女孩站起身子，忽闪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睛，又脆声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

　　恒止看那女孩站起身还不到他胸部，还是个孩子。不自觉柔声答：“我是今天刚进宫的，所以你没见过我。你呢？又是谁？怎么在这？”

　　恒止问完又觉得好笑，这个时候偷偷躲在这里的女孩，头上简单的发饰，看来就是个新来的宫女，想家了。

　　女孩看他那副笑容，心里觉得很是亲切，不自觉的想要亲近，好似天生就该相识，在一起的一般。她说：“我叫玉香，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姐姐，她就要成亲了，要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这几天母后天天陪着她，要教她很多礼仪，让我自己玩。我觉得不开心，我也想多陪陪姐姐。”

　　文玉香突然很想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说给他听，说完眨巴着眼睛看着恒止等他回答。

　　恒止一听，便知道她口中所说的姐姐应该就是昌荣长公主了，而面前这位就是昌盛二公主了。传言她出生了三日，出生之时，百花齐放，彩霞漫天，也不知是真是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也只觉得是个小丫头而已。

　　口中问道：“你多大了？”

　　“十岁”文玉香乖乖回道。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恒止抿嘴一笑，叹道：“还真是个孩子？”

　　文玉香一听心里有些不乐意，不满道：“谁是个孩子了？”说罢还垫了垫脚尖，依然比恒止矮上许多。一时急的眼泪涌在眼眶里。

　　恒止一见，心上一疼，忙从怀里取出锦帕，帮她擦去眼泪道：“我错了，你不是孩子。不是孩子。别哭了。”

　　文玉香止住哭泣，她本不喜欢哭的，可被恒止说她是小孩子，心里就是很难过，满满的伤感。她抬眸盯着恒止问道：“那你会娶我吗？”

　　恒止僵住不动，只当她是小孩子说过家家的话，半响点头说：“会，我会娶你。”

　　文玉香忽的破涕为笑，露出浅浅梨涡，伸出小手指道：“那说定了，等我满十五岁时，你就来娶我。”

　　恒止被她逗笑，也伸出小手指与她拉钩，这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啊。恒止笑着说：“好，我来娶你。”

　　月光之下，两人拉钩定下盟约。然后两人躺在高坡上看着天上悬挂的月亮，依稀能看到那颗桂树的影子。文玉香柔柔的声音袅袅的说：“传说月亮上有个广寒宫，广寒宫里住着美丽的嫦娥仙子，她有一只兔子，叫玉兔。月宫里还有一个人叫吴刚，吴刚犯错被罚，每天都要抡斧砍桂树，玉帝让他砍断桂树，才可获得赦免，可是吴刚一边砍树，一边桂树又愈合，所以就一直这样砍下去。你看，那个黑影就是桂树了。要是能看到嫦娥仙子就好了。”

　　恒止觉得他并不反感听她说些无聊的话，只静静笑着倾听。说着说着文玉香就睡着了，恒止怕她冻到，就解下自己外袍盖在她的身上。

　　一早怕被人发现，就早早离开。文玉香醒来的时候，只看见盖在身上的宽大衣袍，昨夜的人已经不见了。若不是身上的衣服作证，恐怕她会以为自己做梦了。

　　抱着衣服悄悄回到自己寝宫，嬷嬷赶紧打来热水给她洗漱，边叨叨说：“我的小公主，你跑去哪了？又是一夜未回，若不是太后近日忙于长公主的婚礼，没时间管你，否则又该担心了。皇宫虽然安全，但是也不能夜晚外出。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好？更何况一夜不归。”

　　文玉香忙求饶道：“好了，我的好嬷嬷，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下次不会了。快点，我要去看王姐去。”

　　文玉娴今日心情看来并不好，文玉香一直静静陪在她身边，待没人的时候，玉香才轻轻的问：“姐姐，成亲不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情吗？为何我看你并不开心？”

　　文玉娴拉着文玉香的小手，对面而坐，她看着玉香一点点长大，对她有很深的感情，当真是同胞姐妹，在同一个温室里待过的感情。

　　“王妹，成亲要两情相悦才是幸福的，像我这样带着一个国家的使命，我的夫君背后有他的国家，我们带着两国的利益如何能轻松自然像平凡的夫妻那样？”

　　文玉香听的并不是很明白，她说：“父王和母后不是很好吗？而且姐姐那么美，恒王如何不宠爱你？”

　　文玉娴眼神落寞，伸手摸了摸玉香的小脸，她的妹妹也越来越漂亮，大有超越她和她母后的架势。

　　“美是福也是祸，特别是在这乱世。妹妹记得今后要找个真心对你的人，而不是看重你的美貌的人；”

　　文玉香不知怎的一下就想起昨晚的那个少年，那人并没看清自己的长相，而且自己如今的长相，如何能用美人来称呼呢，就是一朵还没打苞的嫩芽而已。他答应娶她，一定不是看中她的长相了。

　　当晚，文玉香抱着那个少年的外袍，在山坡上等了许久，等到睡了一宿还没人来，看着启明星即将升起，她才冲冲跑回寝殿去。

　　这一日她都有些无精打采，那人是谁？为何没有来找她？

　　当晚又不甘心的抱着外袍等在山坡之上，一直等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忽然就听得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惊喜的四下去寻，果然看见那晚的少年正慢慢走来。恒止这两日一直和文定山在宫内举行宴会，文国太后一直不喜将小女儿抛头露面，也因此并没通知文玉香参加。

　　今日宴毕，恒止提出要接新娘子回国了，大局已定，文定山已经同意，明日便可携公主归去。想着明天就要走了，恒止心里突然忍不住还想来山坡看一下，或许能碰到那个丫头。

　　远远看见，山坡上果然有个小小的人影，心里却有些激动起来，心跳加快了起来，让他有些不敢前往。更加有些鄙视自己居然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生出非分之想来。

　　文玉香看见少年走近，忙挥舞着衣袍跑了过去，直直撞进恒止的怀中，撞的恒止踉跄一下，差点摔倒，胸口隐隐生疼，心里无奈的叹道这孩子。可又觉得甜蜜的可笑。

　　文玉香呵呵笑着，看见他的那一刻，就觉得两日的等待值得了。举着手上的衣袍说：“呐，你看你的衣服，我好生收起来，一点也没弄坏。”

　　恒止伸手拿过，搭在胳膊上，借着月色，对上她熠熠生辉的双眸，突然很认真的问她：“那日你说待你满十五岁，我来娶你，是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文玉香认真的回答，怕他不信，还说：“等我年满十五岁之时，你要来迎娶我，我要嫁给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恒止。”

　　“恒止？”文玉香默默念了一遍，说：“嗯，我记住了。你要记得来娶我？”

　　“好。”说罢，恒止从怀里掏出一颗鲜红色的珠子，好似鲜血一般，通透发亮，泪滴的形状，用一条红色的绳子穿了起来。

　　他对她说：“这是我打娘胎里带来的，我母后说这是护身符，今天就当聘礼送给你，等到五年之后，我就来娶你。”

　　文玉香接过那枚红色珠子，迎着月光抬头看着，仿佛恒古悠远的岁月长河一般，喃喃的说：“好漂亮。”

　　恒止微微一笑，轻声说：“来，我给你戴在脖子上。我们就算私定终身了。”

　　“嗯。”文玉香开心的挽过头发，让恒止把红珠戴在她的脖子上。恒止一手环过她的腰际，一手轻轻在她鼻尖点了一下，仿佛这个动作熟练的做过许多次一样，文玉香轻轻皱眉，幸福的笑着。

　　第二日，恒止带着文国长公主昌荣公主乘座豪华金车缓缓驶离文昌城。文国太后站在城楼上，注目远望，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流之不竭。身边站着文国小公主昌盛公主，垫着脚尖翘首看着那批驶离的人马，努力挥舞着胳膊。

　　坐在马上的恒止，回身向文王宫挥舞着胳膊，做着口型‘等我’。金车里的文玉娴，端坐不动，没有掀开窗帘向外观望，只缓缓流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