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春草年年绿

4、第 4 章

　　　　第四章
　　时间过去好几年了，神州血劫早就过去，苦境大地依然还是布满纷争，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草矗立船头，看着前方海波浪，心情起伏不定。
　　他早已随着伊达我流回东瀛隐居，几年来一直很平静，他的好兄弟更是生了个大胖小子，都会走路了，但是最近几个月他的心里总是思绪难平，却又找不到原因，请教了东瀛这边高明的阴阳师，他们说可能与自己心中重要之人有关，于是决定回一趟中原，伊达我流也想陪他一起，奈何有家业有妻儿，不能像从前那般洒脱说走就走，天草还是自己一个孤身回到了中原。
　　如月影死的时候，那封信上除了交待他之死与魔界有关以及一些相关的事之外，也对自己的后事做了安排，其中之一，就是一定要将他埋在水净云天的榕树底下，那颗榕树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见证了无数的风云变幻，从他们相识到最后死别。
　　自天草去了东瀛便再没来祭拜过了，一走进海波浪，往事便一幕幕浮现，他又想起重逢时如月影说的话。
　　“因为我回来，你才能活下去。”“命运啊，是我殷切期望，却又不愿来到的。”“你真的命运，在我死后才会开始。”如此种种言犹在耳，却早已看不到那个说话神神叨叨的神棍了，那个人说话总是这样不清不楚，让人心烦，最后分开的时候，如月影对他说，希望他走回自己的命运之后，换回自己的本名，切，什么本名啊，遇见如月影后，他就只是天草二十六了。
　　天草自己的本名，自己也不记得了，他是东瀛人，小时候跟随父母来中原的途中遇到海难，之后所有人的失散了，他运气好，在海上沉浮的时候没有葬身鱼腹，而是被渔民救起带回了海波浪，之后更是吃着百家饭长大，六岁的时候，也是在大榕树底下，他第一次见到如月影，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活不过二十六岁！”气得天草当场改名天草二十六，而且如月影本身外貌雌雄莫辩，还一头白发，没事就爱打坐或者发呆，美其名曰聆听天语，很多时候都能准确说出别人内心想法，说说又总是含糊不清语意模糊，言行举止与那些招摇撞骗的算命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从此以后，他对如月影的称呼便一直是神棍了。
　　想起从前之事，天草眼中满是怀念，如今水净云天物是人非，榕树也长得更大了，当年的小孩也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郞，但是另外一个，却成了一柸黄土，何其悲凉。
　　几年过去，虽然海波浪的居民总来打理，大概是顾念他生前最爱自然，如月影的坟上还是长了不少草木，简陋的墓碑上只简单写着“如月影之墓”几个字，没有落款，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写，便省略了。
　　当年易水心问他是不是有心仪之人，他回答自己心里有个没答案的人，其实在如月影离开的二十年间，在后来重逢的日日夜，答案早就不重要了，他坚信他们两人之间早就心照不宣，只是自己顾忌只能活到二十六岁的批命，而如月影为了无罪之人的宿命，于是一直没说明白，偶尔的试探，那是两人之间的趣味。
　　“如月，许久不见了，你一切还好吗，我在东瀛一切都好，只是最近有些不平静，之前收到玄首的来信，说他们送弃天帝回老家后，从万血邪录里解救了被困的灵魂，你应该也在其中吧，也许你早已投胎转世了，也挺好的。”天草坐在墓碑前喝着一坛酒：“上次泡茶的时候还说，我们有无限的时间，原来时间都是这么短啊。”
　　“伊达和赤宵练成婚后成了个妻管炎，现在小孩都满地跑了，玄首说赭衫军埋在青埂冷峰，我那时在东瀛还没去看过他呢，你有没有见过他呢，如果真在仙山遇见，你们应该可以做朋友吧，那是个很好的人。”
　　“我近来心绪不宁，好像总有事情发生，东瀛的神棍说是我重要的人发生重大变故，事情应该会发生在中原，可是我中原还有什么重要的人呢，你们不都死了吗，莫非还会复活不成，哈，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呢。”
　　絮絮叨叨的，天草酒越喝越多，慢慢的坐着变躺着，最后更是睡死了过去，似乎这样就可以见到想见之人，这些年来，他表面上好似嘻皮笑脸无甚大事，可是心里怎么样，谁说得清呢。
　　碧空万里，云淡风轻，微风吹过，榕树叶簌簌作响，似在窃窃私语，有柔和的白光自榕树上亮起，最开始还很微弱，然后越来越亮，最后变得刺眼的程度，随着白光变亮，榕树叶子慢慢变黄落下，重重叠叠的叶子把天草整个埋了进去，当榕树枯萎的时候，周围的花草也相继枯萎了，最后白光凝聚成一个晶莹的珠子落在了天草的手心里，一切又重归寂静，只是周围已经是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