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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山雨欲来风满楼 ...

  •   (一)

      “爹,三皇子的意思,圣上最多还能再撑个三四日了,还望爹联合御史府和尚书部,站出来旁敲侧击提一提,谁来继位最合适。”秦琅道。
      秦岭惕彷佛未闻耳边走进来的声音,依然埋头作画,蘸了蘸墨汁,继续方才的举动。秦琅知道他老爹的德行,非常自如地捏起桌上的葡萄,撮出葡萄肉放进嘴里,秦敬恭恭敬敬地坐在一旁。过了一小会儿,秦岭惕抬头,招了招手,示意两个儿子来案前。
      只见案几上的宣纸,一棵苍劲有力的大树,这棵树的周围,都是些矮小瘦弱的小树苗散布其间。
      “父亲,这是何意?”
      “你知道淮南有一种植物吗?它的名字叫桉树,这种树生长能力特别强,生长过程中需要大量的水分,很多年前,圣上派我去淮南县考察,原本这是一个江南富庶之地,短短10年,那里沙化严重,周围土壤无营养,农民栽种的秧苗不能存活,一开始大家以为是触怒了天意,找人来做法祈求上天,有一天我一筹莫展,四处观察考察的时候,我发现成片成片的桉树长势茂盛之地,它的的周围,松树,杨树却长得瘦弱不堪。”秦岭惕不慌不忙地洗净毛笔,悬置在桌上。
      “这棵名为桉树的树木,就是如此霸道,所到之地,不允许其他树存活。树犹如此,何况是人呢?当今圣上,可是经历了一番兄弟厮杀,冲破了层层考验才登上了皇位。可不是无能的昏君啊。”
      “那父亲今日又让我和二弟,去见三皇子是何意?既然谁都不站,何必多此一举?”
      “我们当臣子的,择良木而栖,是为生存之道。可是参天大树还未倒下,聪明的鸟儿一定不会飞远,因为可以给你遮荫避雨的自然是最大最粗壮的树,你可以飞出去看看哪棵树最适合下一次居住,但眼下,你只能飞回原本的老巢。”
      “您说了半天,就是让我们学会骑驴找马,是吧?”
      秦岭惕翻了自家儿子一眼,将刚刚洗净的毛笔,又蘸了点青墨,在纸上勾画起来。骂道:“蠢材,我的意思是,尘埃未定,切莫急着战队。我们要对这棵树有信心,才能变成最自在的鸟儿。”
      “行嘞,您老就是雄鹰。可是该如何应对三皇子嘱咐我们的事呢?”
      “几番交涉下来,你觉得三皇子如何?是秦家可以交付性命于其上的良木吗?”
      “他或许不是,但也比太子和二皇子强,太子无能荒淫,二皇子残忍猜忌心又太重,不会是仁君,届时扶他上位,怕就怕落得个“杯酒释兵权”的结局,小四小六又太年轻,早早归顺于于各自的哥哥们。小九还是个小娃娃,就肖耀还能凑合。”
      “哦,秦敬呢?你是怎么看的?”秦岭惕问着正襟危坐的二儿子,他这两个儿子,虽然才能都很出众,但性格秉性却南辕北辙。大儿子袭承他的老奸巨猾,在官场上游刃有余,二儿子却随了妻子的娘家人,走的是他外祖父的道路,投身军营。武艺了得,生性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
      “我不在南城,久处边疆,不知哪位皇子值得我秦家以性命为担保,拼尽全力去辅佐。或许就像父亲所说,静观其变,更有利于秦家。”
      “嗯,”秦岭惕和二儿子相处的时间,其实远远少于大儿子秦琅,奈何秦琅这小子,从小鬼心眼子多,而二儿子乖顺简单,所以他虽然和秦敬相处时日不多,却最是喜爱他,满意地点点头。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以后你在家参与大事讨论,不如就举块牌子,上面写几个大字:父王说的是。省时省力。”
      秦敬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他大哥多大的人了,还当小时候,需要争宠吗?真是聒噪得紧。
      “你倒是想想怎么才能左右逢源啊?”
      “蠢材,刚刚说得已经不甚明了,回吧。”秦岭惕一副老父亲已经很累了的样子,下了逐客令。
      秦琅被他爹轰出来,春天的傍晚,风里还带着凉意,一阵凉凉春风吹拂在脸上,他呆呆站在门外,心里再次感慨,卧槽,他爹就是这么无情,看见秦敬不快不慢地往大厅走去,一把揪住秦敬:“你懂爹的意思了?”
      秦敬拂开他大哥的手,丢下一句:“蠢材!”
      秦琅给他二弟一掌,回了一句:“闭嘴,闭嘴,你可别学你翱翔天际的雄鹰爹爹。”
      谈笑间,一家人热热闹闹坐在大堂吃饭,因了秦苑夕在“禧蜜”吃得实在是撑住了,嘴里嚷嚷着要减肥,就没去大堂吃晚饭,也因此错过了一件有关于她的终身大事而展开的白热化讨论。

      一桌珍馐美味,但秦岭惕能吃的只有几样,前几年,他被诊断得了消渴症的怪病,宫里的郎中开的药单里,再三强调他的饮食需严格把控,刘茹景起身给丈夫布完菜后,又提起了昨晚和丈夫谈论到深夜的事情,“我看礼部尚书家的大儿子吴斯方就不错,门当户对不说,从小和琅儿一起读书,与琅儿私交甚好,也是知根知底,模样又是周正英俊,上次去灵隐寺见着他,卿卿还说他长得斯文,举止也文雅来着。我猜是有好感的。”
      “斯方是很不错,士族之家里难得有可以与我匹敌的青年才俊,但婚姻大事,还得卿卿自己拿主意,才好。”
      秦岭惕吃着妻子布好的菜,缓缓地说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母亲就是包办婚姻,但我们相敬如宾,恩爱了一辈子。更何况你妹妹是一个女子,终生大事,我和你母亲,不帮着张罗,只怕误了她啊。”
      秦琅夹了一碟炒菜里的佐料,一个蒜头放进秦敬碗里,秦敬瞪着他,刚要发怒,秦琅说了句:“再过两日,就是一年一度的围猎大会了,京城里适龄的世家公子王孙皆会前往,不如到那时,再做决定,爱情就好比这颗蒜头,白白嫩嫩,有人爱吃,视若珍宝,有人弃之如履。”说着自己夹了一颗放嘴里。
      秦岭惕哼了一声,“就没你不爱吃的。蒜头你爱吃,难道洋葱你就不喜欢?”
      刘茹景怕相公说下去,又要说他儿子怕是连狗屎也觉得香,赶忙打圆场,“琅儿说得也对,卿卿的年纪,也符合入场狩猎了,到时候,不如让她亲自看看这些世家公子。”起身,夹了一块油亮亮的东坡肉放进二儿子碗里,“快尝尝,我的敬儿,你在边疆,受苦了。”
      秦敬最怕他娘充满歉意的一段长篇大论,“娘,不苦,你不是常常托节度使给我带吃的吗?”
      秦琅有些吃醋,傲娇地说:“娘,我也要。”他爹夹了一块蒜头,扔他碗里。
      “给你,你最爱的。”
      秦琅嫌弃地把蒜头扔出婉外,收敛了很多。想起一件正事,说道:“圣上都病成这样了?还举行围猎会吗?”
      秦岭惕意味深长地说:“圣上已下旨,切莫因为自己的病情坏了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规矩,围猎大会乃是维护尚武的传统。”
      院子里月光倾泻,如积水空明,竹影松影摇曳,屋内一家人和和美美。这时候的皇宫里,却是暗潮涌动,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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