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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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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南城的春天,草野里四散着蒲公英,郊外纵横交错的河道,弯弯曲曲,河边的柳树吐露出嫩芽,芦苇钻出了泥泞的土里,透着生机勃勃的青色。
一辆马车驶过田间小道,驾车的人,一位壮实黝黑,五官立体又英俊,干练十足,另一位羽扇纶巾,着青素长衫,稍显瘦弱,两人有说有笑。这时候,马车车窗里探出了一个梳着元宝髻的女生,像个粉头圆子一般可爱。秦苑夕娇声娇气地喊她的哥哥们:“秦敬,你慢点,希灵有点头晕。”
秦敬回头,说道:“你让她忍忍,前面还有一位重要的客人在等着呢。”希灵安抚着秦苑夕:“小姐,我没事的。只是有些不习惯坐马车而已。”
秦苑夕埋怨道:“明明说是带我出来春游,原来是打着带我春游的幌子,约见重要的客人,哼。回家我可要告诉父亲。”
“少爷们定是有要紧事的,小姐可千万别乱说,出来的时候,大少爷就和我说了,今天出来一事,见到谁都要装作没见着,更告诫我要提醒小姐,回去莫说今日之事。否则我就要挨板子的。”希灵从小生于秦家,世代为秦家仆,秦家家主对待家仆很是友爱,秦琅说这话只是提醒她此事的机密性,以她的安危要挟没心没肺的秦苑夕罢了。
秦苑夕自然知道哥哥们不会真的对希灵动板子,心下只是更好奇这位客人是何来历,见面竟不能安排在家里,还要打着带她出来游玩的幌子来见。“那我更要看看这位重要的客人是谁了。”
马车停在了一处隐蔽的林荫下,秦琅对车内的希灵说道:“你带卿卿去前方看看风景,采采花吧。”卿卿是秦苑夕的小名,希灵回道:“好的,大少爷。”
希灵就着秦琅的手,先行跳下了马车,秦苑夕蜜桃一样的小圆脸,漾着小酒窝笑嘻嘻地喊秦敬抱她下去,她伸着嫩嫩的小肉手招呼着正在拴马绳的秦敬。秦敬失笑,他这个妹妹最喜欢撒娇,16岁了,再过两年就要出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的长大。他依言跑过去抱她下马车。
“这是哪家的小娇娇?竟是如此娇气。”一位策马奔腾而来的少年郎,满脸打趣地看着窝在秦敬怀里的苑夕。他骑在骏马上,衣服是上好的天蚕丝绸,上面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暗金色的滚边似有飞龙于上。
旁边同样策马而来的少年,则显得稳重得多,不苟言笑却又明朗如玉。身躯凛凛,穿着一身冰蓝色对襟窄袖衣袍,袖口镶绣着银丝边,腰束月白的玉带,乌发随意地用一根银丝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显得颇为轻盈,如同谪仙人在世。
秦苑夕娇羞地睁着大眼睛,痴痴地看着肖战,当朝六皇子,文满天下,武满乾坤。普天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何况她15岁时即见过他,一见之后再难忘记。
“秦敬,你妹妹真是可爱得很呀。我在和她说话,她却只顾望着不解风情的小六。”“肖耀,这个问题,你得在自己脸上找原因啊。”秦琅说完,众人皆笑起来,只有秦苑夕害羞地埋进了秦敬的胸口,肖战低头看向她时,只看到一个小巧玲珑的肉团团蜷缩在秦敬怀里。抿唇一笑。拱手说道:“等候二位多时,还请借一步说话,多事之秋,我和三哥晌午时分定要回宫,以免遭人口舌。”一行人不入隐蔽树林。
“皇上龙体欠安,太子虎视眈眈谋取皇位,二皇子在朝中早已收买多方人心,只有三皇子目前势单力薄。看来是想联合我家二位公子了。”希灵一边把采来的鲜花别在秦苑夕的发髻上,一边给正在吹蒲公英的她分析着个中利害。“希灵,你真厉害,这你都能知道。”
“小姐,你可别打趣我了,你恐怕也看明白了吧。”
“我看明白一件事,我爹估计谁都不想帮。所以两位哥哥只能出来和他们会面了。”秦苑夕懒懒地说。
“小姐,那您回去后,可什么都不能和家主说啊。”
“自然不说。不过哥哥们以后成了三皇子一党,我们这个家就是成败只在一夕间了。希灵,你怕吗?”
“秦家对我恩重如山,待我如女儿般疼爱,秦希灵自然什么都不怕。”少女眼神坚定又柔韧。
春天的风软软的,疼爱地吹拂着两位笑容皎洁明亮的少女,秦苑夕一手握住希灵的手,一手把刚刚采的小雏菊别在她的鬓角边。
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
肖战等人从远处走来,就听见两位少女欢声笑语的声音,一个着粉色上衣,淡紫色罗裙的少女手握着一捧缤纷鲜艳的花朵,淡淡绯色的脸颊,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本应该是纯真浪漫的脸,偏偏又有一种魅惑之态。尤其是像现在专注地看着人的时候。他缓缓移开了对视上的眼。
“这是要送给你耀哥哥的吗?那我就收下了啊。”肖耀调笑着夺走了秦苑夕手上的花朵,肖战这时已侧身上马,和秦琅秦敬告别。秦苑夕气得跺脚,肖战走时只瞥见小姑娘气急败坏地插着腰,对着肖耀的背影大喊:“下次可别让我看见你,哼!”
“秦家的小姑娘真是可爱得很呀,也不知道明年要嫁与谁家?”肖耀一边掉过头来,挥舞着手里的花束,与她挥手告别。一边对身旁的肖战说道。
“三哥是想和她联姻吗?”
“她的爹可是个老狐狸,朝堂上的态度非常含糊不清,只想着隔山观虎斗,娶了秦苑夕或许会让他的态度明确一些。”
肖耀勒住马绳,看着旁边清润如玉的少年。少年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秦岭惕的两个儿子是如何决定辅佐你的?毕竟他爹都不愿意掺和进这件事。”
“他儿子的态度不就是他的态度只是时局不明朗,这个老狐狸谁都不想得罪,又担心哪边都不站队,到时候死得只怕更惨。或许秦琅今日和你我密谋之事,就是他爹的意思呢。”说完,肖耀长鞭一挥,的卢马载着他绝尘而去。
后面的肖战若有似无地笑了笑,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马车上,秦琅仰头喝了一口秦敬递过来的兰陵醉,这是行军之人最爱饮的烈酒,后劲十足。边疆极寒,战士们狐裘不暖锦衾薄,因此此酒深得行军打战之人的喜爱。烈酒便宜又驱寒,秦敬常年带兵打仗自然最是喜爱此酒,秦琅呢,久居朝中,作为兵部最年轻的侍郎,他喜爱喝此酒,不过是思念弟弟时,聊以此酒感同身受罢了,中军置酒饮归客,以酒代思念之情。此刻,弟弟就在身旁,妹妹坐于马车之中,秦琅欢畅淋漓又饮了一口。
“哥哥为何投入三皇子门下?您信中可是告诫我凡事谨慎,不战不立,不偏不倚。”秦敬不解地问秦琅。
“若是我们谁都不站,也就意味着我们谁都站。你看看这几位皇子谁能放过我秦家,没有敌人,就是所有人的敌人。父亲的意思是,他忠于皇帝,我们择主而侍。”秦琅淡淡地回答道。
“只怕一朝站错,万劫不复生。”秦敬担忧地看着前方,这时从马车里响起了娇脆脆的声音:“我今天可是给你们两守住了个大秘密哦。等下你们要带我和希灵去“禧蜜”吃糯米汤圆.......还有新出的一款甜甜圈,据说超好吃的。全城的女孩子现在都往那儿去呢。”
“好好,就听你这个大馋猫的。”秦琅和秦敬一齐说道,一扫刚刚的氛围。
春天的南城鸟语花香,温柔的晚风徐徐吹着少女们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味道。秦苑夕悄悄和希灵讨论着有关于肖战的事情。
春日游,杨花飞絮缀满头。年少轻狂,任意不知羞。迷魂随君去,娇思入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