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佬记事薄》琵琶和美酒

21、第 21 章

　　高一，我正式和小鱼相识。

　　我不像小鱼那样聪明，纯粹成绩是考不上名声远播的高中，能够和小鱼同班，也是靠着关系和艺术加分进去的。

　　但即使在同一个学校，也因为班级等级制度，相差十万八千里。也许高中三年，都很难遇到小鱼。

　　幸而一次意外，让我和他熟悉起来。

　　我成绩不好，唯一爱好便是数学，靠着这份爱好，在众多成绩中也就数学高高超出及格分数线。

　　对于数学的热爱，我喜欢上我们数学老师。
　　他是一个风趣老头，喜欢跟大家开趣味玩笑，平易见人，从不对学生发脾气，甚至看我数学成绩不错，亲自询问我是否愿意参加他的补习班。（老师私下补习那时候是允许的，不过听说近几年不行了？）

　　最喜爱的老师都这么说了，我哪能拒绝？我拒绝身边朋友提出——还是补习成绩差的课程——的意见，头脑一热，亲自报了为期一年的补习班。

　　补习第一天，我在老师家大门口，看到坐在里面的小鱼。

　　他比中学长高不少，薄唇向下，还是那么冷漠，除了和身边另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孩说话，眼神不曾有一秒停留在别人身上。

　　我差点忘了，我的数学老师，也是尖子班的数学老师。

　　他还记得我吗？

　　估计是不记得了，毕竟我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可是，靠这么近一起学习......我想，我当时的脸一定很红。

　　“怎么一直站在门口？进来吧！”数学老师趿拉着拖鞋，从鞋架上拿出鞋套，让我们这群女生套上，“家里拖鞋少，你们先穿这个。”

　　我还在盯着小鱼背影发呆。

　　他身边的男孩正讲着话，不经意间和我视线相撞。

　　他愣了一下，嘴边的笑容明显冷淡不少，他朝我点点头，又回头继续和小鱼嗑唠。

　　这是谁？怎么可以和小鱼这么亲近？我花了这么多年，甚至没有在小鱼心里留下一丝影响，结果却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捷足先登？！

　　心里顿时不爽。

　　“怎么傻愣站在门口？”老师和蔼笑了下，直接伸手将我拉了进去，不经意间，碰到某个尴尬部位。

　　我脚步一趔趄，满脸尴尬，脑袋当场白屏。

　　看着老师疑惑的眼神，脸蛋热得快要冒烟了。我怎么会觉得老师是故意的？这样的想法太不尊重人了，肯定是我多想了，忘记，赶快忘记！

　　我甩了甩头发，刻意坐在小鱼背后。

　　可也许是之前的巧合让我心神不宁，我甚至没有将全部心思放在小鱼身上，而是望向门口。

　　女生男生一个个进来了，可越是看到后面，我的脸色越是苍白。

　　男生进入，老师站在鞋架旁，但一旦女孩进来，他总会忍不住拉女孩们一把，看起来极为绅士，但每回都有意无意碰到女生的某个地方。

　　一次两次，只能算意外，但次数多了，就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可这样私密没有证据的事情，令我难以启齿。

　　或许想多了......

　　我不小心踢了下小鱼的凳子。

　　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我爱慕已久的少年，在我思绪最混乱的时候，朝我看了过来。

　　下午的阳光将他瞳孔照得呈清澈栗色，唇瓣色泽浅淡，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接近。

　　与之同时，还有另一张张扬桀骜的脸看过来，透着敌意。

　　那个男生的眼神穿透力太强，我总有种心思被揭穿的感觉。
　　我触电般闪避两人的眼神，本来令我期待的补习班，变成了蒸笼房，恨不得立马消失在原地。

　　接下来的日子，补习班变成我最不想去又想去的地方。

　　不想去，是因为老师的动作越来越明显，甚至偶尔我能断定，绝对是故意的。
　　可我没有证据，这样的话，除了让大家认为我是个不知检点甚至恶习揣测老师的浪□□孩，没有一点作用。

　　而且，如果真是我多想，说出来那得多让人无地自容？我估计会羞愧不敢上学的。

　　我只能隐忍不发，又憋屈又难受。

　　可我又舍不得小鱼。
　　补习班可以说是我为数不多能够见到他的地方了，尤其是他朝我看过来的次数越来越多，这让我开始在意起自己的穿着打扮，甚至奢饰地给自己买了个蝴蝶发卡，争取在各个角落增加自己的魅力。

　　至于书包内的草稿纸、橡皮、水笔芯、修正液，我每次上补习课都会确认再三是否带齐全，其目的就是在大家忘带工具的时候，使用时能够从小鱼手中过一遍。
　　小鱼只需要触碰一次，就能让我视若珍宝，暂时忘记老师带给我的不快。

　　直到有一天，小鱼在我回家的时候叫住我。

　　那是他第一次叫住我，正式地、有目的的、认真的。

　　我甚至能够记得，当时全身都跟着心跳开始跳动，嗓子发干，我想当时的样子糟糕透了。

　　可看到他身后的太子，又如一泼冷水，浇得浑身寒。

　　这么几天，我得知太子名字，一个曾经风靡外校的学生，调皮捣蛋聚众斗殴有得一手，我心目中不良少年。

　　我绝对不承认，这样不学无术的人竟然能够进入尖子班，这得衬托得我多无能啊。

　　是的，我不喜欢他，就算他长得再怎么阳光帅气，符合当今女生的审美，在我心中，也是一个带坏小鱼的小混混。

　　尤其是我能够感受到，他，不喜欢我，甚至可以说讨厌。

　　我敢保证，我们两的视线能够触碰出杀人火花来。

　　呸，我和小鱼在画室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这么气恼下，被喜欢的人叫住的窘迫也好上些许。

　　然而我相岔了。

　　小鱼根本没有想和我套近乎，只是让我多注意一下老师，上完课程后，以后不要再报补习班了。

　　那一瞬间，九月的阳光冷得吓人。

　　连小鱼这样大男生注意到了，还不明显吗？

　　自从那天后，我开始朝着上过补习班的女生打听，越是打听得多，我越是奔溃。

　　当初对老师的崇拜，像打破的镜子，碎成无数片，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隔了一个星期，再去补习班，抗拒心理达到顶峰。

　　尤其是每次进门套鞋套时，看着笑得文质彬彬的老师，我只感觉四肢无力。

　　“老师。”
　　有声音从身后出现，清瘦的身影绕过我，贴在我的左侧，将老师和我分开。
　　“给我个鞋套。”

　　很近。

　　我甚至能够听到他胸膛因为音带而带起的颤动。

　　呼吸在那一刻彻底紊乱。

　　我抬头看他，但小鱼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我，眼尾都没有扫过来，仿佛我们真是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人。

　　他拿起鞋套，低头穿鞋，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等穿戴完整，又礼貌地以指导题目将老师支走。

　　没人怀疑他，谁让他爱好学习又努力呢？

　　我和周围的女生面面相觑，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我见证了小鱼花式支开老师。

　　提前十几分钟进入老师家中，询问题目，或者偶尔将老师鞋架旁的位置霸占，或是以喝水的借口询问老师茶杯在哪。

　　我的视线总追随着他。

　　我一直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他是冷漠事不关己的。
　　可原来，他也有独属于自己的温柔。

　　我想，从那一刻开始，我真的喜欢上他，喜欢得有些自卑。

　　......

　　小鱼不知道我对他的心思。

　　他不过是帮了一个关系陌生的老同学。

　　“太子当时还说你喜欢我。”小鱼眼神带有调侃，甚至学着太子的话还原一些，“穿着风格在见面第二天就改变了之类的。”

　　公开处刑。
　　我：......艹

　　“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得了，”我开始挖墙角，“我要是带你去参加同学聚会，绝对倍有面子。和太子简直暴残天物。”

　　“这种玩笑还是少开，”小鱼笑意减了下去，“你知道的，他对我的重要性。”

　　知道，当然知道。

　　就是知道，太过于明白，我才羡慕又不甘。

　　我的不甘，并不是我还喜欢小鱼，从高三某件事后，我就移情别恋了。

　　只不过，是羡慕太子。

　　越是和小鱼相处，我就越能明白小鱼身上的温柔，那是一种属于水的温柔，令人难以察觉，又十分让人容易溺死其中。

　　而太子，正享受着这世间仅有的温柔，却从来不知道这份温柔是多么难得可贵。

　　......

　　高中开始了住校生活。

　　学校对于宿舍分配是靠电脑自动分配的，但在分配好的前一个月里，如果有学生不适应想要进行换宿舍，学校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一旦过了一个月，宿舍就会被定了下来，为了方便查寝，凡是私自互换宿舍床位，都要写检讨。

　　太子靠着自己无往不利的好人缘，在宿舍被自动分配的第二天便说服小鱼宿舍的其中一位宿友，当天屁颠屁颠地将被褥连带书本搬入小鱼的宿舍。

　　一共六人寝，都是同班同学，而小鱼和太子，都在上铺，中间没有任何挡板。

　　这样没有隐私的宿舍生活，让所有人的私人空间变成公共场所，在这群九零年——大部分都是独生子女的孩子堆中，简直晴天霹雳。